“这么说,她倒是替我还了个公道,好好惩戒刑天师伯门下的弟子了。”若薇三两下将手上的芙蓉糕吞进肚子,扯起陈平的袖子抹了抹嘴巴,这才满足地拍了拍手,终日待在这天栈上,见不到几个人影的郁闷,一扫而光,心中顿觉十分透亮。
“我说,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讲话要学会听重点。”陈平望着袖子上的污渍摇了摇头,今早才刚刚穿上的新袍子,一下子就沾染上了污渍,罢了罢了,若薇的性子便是如此,他抬起手,将若薇残留在嘴边的糕点渣抹掉。
“重点就是她摆明了有事找我,还偏偏挑英雄令下后,许多修道人士上门的时候。”若薇笑了笑,随意开口道。
“是啊,连你这从不动脑筋的也觉察出了古怪,所以我才要留她在崂山待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探听下她的口风。”陈平挑眉,抱着剑看若薇的眼光有一种孺子可教也的欣慰。
“呵呵,问也是白问。”若蔚瞅着陈平笑。
“你怎么知道?”陈平愣住。
“她没有见到我,肯定不会将来意告诉你们的,猜也能猜到。”若薇拿起一个红彤彤地苹果,嘎嘣一口咬了下去,满口生津,真是畅快,额,最近的食量,真是越来越惊人了。
“确实被你料中了,她每天就呆在华楼峰中,带着她那只獒犬,倒也不四处吓人,枉费玄净师叔还特地设置了结界,竟是半点都没有动静。”陈平点了点头,开口道。
“当然不会有动静了,英雄大会还没有召开,这些个牛鬼蛇神哪这么容易被你看穿真实意图。”若薇白了他一眼,兀自打开了手中的书籍。
“你整日里看这些书籍,可看出了什么心得没有。”得了个白眼,陈平也不以为然,转而将视线落在了若薇手中的书籍上,凑近前来问道。
“师傅当年甚得崂山祖师爷的喜爱,崂山上下,就连玄真掌门也以为,第三十三代掌门之位非师傅莫属了,不知道为何,师傅突然间失去了踪影,而原本商定与佛仙一水的渺音掌门的婚事,也就此搁浅了,你道这是为何?”若薇冷不丁地抬起头来,正好撞进了陈平的视线中。
四目相对,呼吸相闻,有一瞬间的静谧,风声呼啸过耳边,竟也抵不过心间的跳动声。
“我怎么知道,你跟随玄净师叔多年,想知道什么,怎不自己开口去问?”陈平别开了脸,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道。
“你当我不想啊,可是我每次想要开口的时候,就会想起当日佛仙一水惨遭血洗的时候,师傅抱着渺音掌门尸首哭泣的时候,便是心中再多的好奇,又怎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何况这别人,还是从小抚养我长大,对我如珠似宝的师傅。”若薇嘟囔着开口道,貌似镇定地举起手中的苹果,这才发现手中的苹果已经露出了果核。
“伊人已逝,往事既已成烟尘,又何必耿耿于怀。”陈平将若薇手中的果核拿下,顺手一个抛物线,丢弃在悬崖底下。
若薇探出头,望着陈平手中的果核,以绝美的姿态,径直落入万丈深渊之中。
没错,万丈深渊。
所谓的天栈,便是一个桁架在悬崖峭壁上的栈道,每逢刮风下雨,栈道便极度不稳定,连带着困在栈道上的人,也饱受风雨飘摇,担惊受怕的滋味。
若薇之所以如今还能够如此滋润地看着书籍,吃着瓜果蔬食,全赖陈平和臻生的照料,他们二人自乾坤囊中取出的宝物,固定住了栈道的位置,令栈道违背自然地生存状态而存在,更在栈道外,设置了障眼法,就连看管若薇的诸位弟子,也无法探听到栈道中的情况。
这种逆天的举动,便是陈平做来,若薇也丝毫不觉得奇怪,他虽然平时冷酷,但是心思细腻温柔,对自己虽多有敲打嘲讽,但关键时刻,还是颇为照顾自己的。然而臻生素来禀守规矩,竟会默许陈平的举动,并且施以帮助,这是若薇所没有想到的。
“时候不早了,既然你臻师兄接替我陪你聊天了,我就先回华楼峰去了。”陈平一眼看到缓缓出现在山崖一端的臻生,拍了拍衣袍,站了起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若薇望着陈平身着青衫,如青竹般挺直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栈道的另一侧,久久地,没有开口说话,半响,才低低地叹了口气,默默地吐出一句埋藏在心中许久的话:“陈平和臻师兄,始终是无法坦然相对啊,指望着他们能够如我和阿遥一般,真是异想天开了。”
话音刚落,臻生的身影,已经依稀可见。
“黑子,你说,这崂山中,会不会出现认识的朋友啊。”女人带着獒犬,在华楼峰中走动,初始一人一犬一前一后移动地飞快,而后出了一身薄汗,女人便带着獒犬徐徐而行,绕着玄净设下的结界,随意浏览华楼峰的花花草草。
因为华楼峰最初的设定,便是玄净一人的道场,因而院落设置较为简单,只一个三进的院落,连带屋中的摆设,也简单大方,只半壁的书籍点缀其间,女人初到华楼峰的厢房,屋中种种摆设,竟是一览无余,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呢。
这几天,女人和獒犬在华楼峰中闲逛,见到的人,除了那天跟在玄净身边的冷酷剑客陈平,便是那位谪仙容颜的谦谦君子,臻生了,她低着头沉思道,还有几日,便是英雄大会,若薇,也该自天栈中受罚出来,到时候,此时的女人,倒是忘了,那个曾被獒犬吓得脸色青白的年画般的孩童,唐宝了。
女人走到院落前,忽然间感觉到生人的气息,直觉进入了戒备状态,冷喝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