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十五为中元节,俗称“七月半”,按照民间的习俗,中元节那日,道观要作斋醮荐福,佛寺则举行“盂兰盆会”,释道两教共举法事,而民间则家家户户祭祀祖先,因此中元节又称为“鬼节”。
与王生等人在锦城汇合,意外见到梵音阁的李弘等人,还有那位绿衣飘飘的女子—阿遥。
七月十五那天,若蔚早早就躲了起来,她法力甚微,各大门派的掌门云集崂山,而锦城有王生、臻生等人作法,少了她一个人的助力,也能将人界的怨灵积聚,超渡亡魂。
其实为何三破日冤魂索命,会悉数到达崂山,这个若蔚想不明白,她也没有意愿去探究,因为自会有人告诉他。
眼下这位绿衣的阿瑶,自见到她那日起,若蔚就预料到,有些事情瞒不过她,果不其然,阿遥见到她,眼睛就发亮,仿佛研究疑难杂症的老医师遇到了千年不遇的奇特病症,时常到院子里找她,因为她是玄净的弟子,兼年龄甚小,因此梵音阁等人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要集中人力物力对付冤魂怨灵,实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理睬这些琐事。若蔚不知道阿遥师从何方,但是从她谈吐的知识渊博就可以看出,她的师傅一定藏有很多人的秘密。
“阿瑶,你来自何方?”若蔚低头看着楼下游人如梭,提着灯走向河边,开口问道,言语间,有试探,也有提醒。
“师傅说,不能告诉别人。”阿瑶有些不好意思。
果然是个实诚的孩子,不知道她如何安然生活到现在,也许,得益于她惊人的爆发力,若蔚想起那日在大殿前,她与幻狐紫魅的对决,似乎,修为还在幻狐紫魅之上。
“那你说,三破日为何集中崂山,别处就不能驱逐亡魂么?”想到百鬼夜行的场景,若蔚就忍不住有些颤抖,前世最怕就是惊悚恐怖片了,没想到穿越后,竟然身临其境,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当年,崂山的一位祖师爷,曾经错手将冥界的黄泉引者给收了,于是人界便多了许多孤魂野鬼,四处游荡,无依无靠,这些孤魂野鬼中不乏冤魂怨灵,日子久了,就开始在人界生事,找替死鬼,想办法让自己轮回。祖师爷也颇为后悔,一念之差,竟酿成大错,于是集毕生的功力,到天机阁去找天机尊者,询问事情的解决办法。”阿遥想了想,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虽然不尽如人意,比如她隐瞒了天机尊者的身份,以及为何会错手将冥界的黄泉引者给收了,但是若蔚此刻无暇顾及天机尊者的身份,只想知道事情的解决办法。于是她转头看向阿遥。
此刻阿遥的双手无意识地拉着衣服的下摆,听到若蔚在耳边问:“如何解决呢?”
“天机尊者只留给祖师爷一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
“也就是说,数甲子一现的三破日,便是最好的时机,可以集中人界的力量,引渡亡魂。”若蔚将前后发生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得出了这个结论。
“我早知道,瞒不过你。”阿遥看着若蔚,眼睛里又出现了那种让人惊悚的目光,仿佛是发现了珍奇的异宝,想要据为己有的感觉。
“那位祖师爷呢?”若蔚忍住头皮发麻的感觉,继续问。
“祖师爷据说早已经坐化了。”阿遥摊开手,耸了耸肩膀。
惹了麻烦就留下一堆的烂摊子让人收拾,这祖师爷真是,若蔚顿感无语。
此时路上行人穿梭着,将各式各样的灯送到河边,一时间,灯火辉煌,照耀河堤,倒真有了节日的气氛,若蔚转头,眼神里充满古灵精怪:”阿遥,我们溜出去吧。”
中元夜入河灯的风俗在锦城流行,街道上的小贩手中提着各式花形篾编纸糊的灯笼,灯笼下托木板,或用各色彩纸糊成船形,内装少许灯草油类点燃,沿街叫卖,生意出奇地好。
若蔚和阿遥人手持着一个灯笼,将烛火点燃,跟随着人流来到河边,将手中的灯笼摆放好,口中念着祝福的话语,送了出去,无数的灯笼烛火闪闪,随波逐流,蔚为奇观,在人界,佛徒称这样的做法为“慈航普渡”,道徒称这是“照冥引路”,这一夜,若蔚和阿遥抛却了心中的烦恼,玩得非常尽兴,而崂山中的各大门派,在经历了九死一生的艰难,终于将无数的怨灵超度往生,人界气力大伤。
是夜,若蔚辗转反侧,梦里场景变换,支离破碎,大片大片的洁白的冰花如云,悬崖顶端霰雪鸟扑腾腾飞起,落了冰花簌簌,一个孤寂的身影站在悬崖的顶端,背影极为熟悉;一瞬间光移影转,似乎又是暗沉沉的晚上,屋内红烛跳跃,鲜红的喜字刺目异常,床头,默默地坐着一名新娘,红色的嫁衣凤翔九天,低垂着头,看不清楚模样,就这样,沉沉浮浮,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