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带着獒犬,出现在紫竹林,只见结界内寸草不生,满目疮痍,原本肥沃的土地早已龟裂,地上有数道深达数米的裂缝,依稀可辨是被利爪撕裂所造成的。
“黑子,安静。”察觉到身旁的獒犬出现难得不安的举动,女人轻声开口制止,蹲下身来,轻轻摩挲一下被削去地表的大地,沙尘飞扬的地面干燥而崩裂……
“这次的赏金,怕是不好拿啊。”她抬头看挂在天边的一轮明月,亘古以来,以望破苍穹的姿态俯视人界众生,平静亦无波,女人垂下眸,牵着黑子转身离去,一人一犬消失在竹林深处。
日前,各大门派联手,人界再度出击,首战告捷,打得魔界措手不及,众志成城之下,各大门派蠢蠢欲动,欲趁胜追击,若蔚因为在擒获幻狐和解救梵音阁两件事情中表现突出,与陈平一同作为崂山代表弟子加入战局。
修行者,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和难敌心魔,若蔚冷眼旁观,大敌当前,众人尚能摒弃私怨和门派间的竞争,联手对敌,一旦尝到了胜利的滋味,面对魔界落败后抛下的无数奇珍异宝,丹药兵器,人性的贪婪就显露无疑。
历史上,无数血的经验教训证明——穷寇莫追,在若蔚暗中周旋下,崂山弟子就地修养生息,等待掌门进一步的指示,而原本凝结成一股绳的人界各派,除了梵音阁和佛仙一水尚能保持冷静,其他门派弟子若一盘散沙,为了在混战中分一杯羹,彼此你追我赶,争相绞杀魔界邪灵,面对此情此景,若蔚一则没立场阻挡,二则也不愿意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就随他们去了,乱世中,能顾好自家人性命就不错了,所谓的除魔卫道的荣誉固然重要,丹药奇珍也具有相当的吸引力,但一切的前提是有命去享,当然,或许一切只是若蔚自己太过于谨慎罢了。
右眼皮自今早醒来就一直跳个不停,若蔚使劲地眨了眨眼睛,走出房门,连日来一直有个疑问若乌云高耸,盘旋在心中良久,梵音阁曾来信说魔界好手尽出,至于下落,崂山各部也曾密切留意,却是至今无人知晓,仿佛人间蒸发一样,那么多人,至少会沿路留下些蛛丝马迹,怎么会一下子就踪迹全无呢?而连日来各大门派剿灭得如此轻易,也验证了这个消息的真实,但被胜利果实击昏了头脑的人们,又怎么会听自己一面之辞呢?这也是若蔚让崂山弟子按兵不动,休养生息的原因,或许,这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不久,还有硬仗要打。
这天,若蔚与陈平等人在屋中研究战略图,一个人掀开帘幕走了进来,看清来人模样,若蔚大叫着扑了上去,扯住他的袖子欢喜地叫道:“师傅!”
来人正是玄净!一身天青色的道袍,一改往日混搭的风格,多了几分仙风道骨,他望见自己的小徒儿如今已能独挡一面,心下甚是安慰:“若蔚,来的路上我已经听说了你与陈平的事迹,办得不错。”
若蔚的耳朵经不住就红了起来,当着面被夸奖,这张老脸有点挂不住啊,嘴角却是忍不住地轻轻上扬。
忽然有弟子前来禀报,说在西边的紫竹林外发现了魔界的踪迹,流窜的妖魔业已绞杀。
“紫竹林?”顺着众人的视线,若蔚回头看向战略图,赫然见紫竹林旁边挨着的,佛仙一水四个鲜红的字,心跳猛地加快!
“速去禀报掌门,另外通知渺音掌门提高警惕,预防魔界众人今夜来袭!”玄净只看一眼就已经知晓,命弟子速速传递消息。
惊觉可能出现的情况,若蔚赶忙用灵鹤与驻守南部的崂山弟子联系,可是无论这边如何呼应,那边依旧没有半点响声,若蔚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暴风雨前的宁静,终于要在今夜被打破吗?
一轮明月高高挂起,女子的脚步声响起,转角处出现了渺音的身影,她蹙着眉,刚刚接到崂山的警报,说是紫竹林附近出现了魔界的踪迹,她还将信将疑,召集门人前去查看,发现结界被毁,四周有野兽利爪的痕迹,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女人香和犬类的气息,众人分散搜索魔界的行踪,一无所获,渺音只得安排众人重新布下结界,心中的疑惑更甚,既然费心破坏了结界,那便是有所图谋,可又为什么在佛仙一水内没有任何魔界的气息呢?
正思索间,已到了住所,渺音叹了口气,推开房门,迎面就是一把粉末朝自己洒来,她是何等反应灵敏的人,惊觉有埋伏,当即屏住呼吸,疾速后退几步,门口出现了一黑袍男子,帽檐低垂,将面容隐藏,一丝冷笑,自唇边溢出。
居然在自家门口中伏,传出去真是贻笑大方,思及此,渺音眼中杀机立显,怒气拍出一掌,来人避闪不及,只得伸出双手与渺音对了一掌,双方角力,真气在两人的手掌间对峙,忽听见一声闷哼,烟尘弥漫,渺音抬头已不见了黑袍男子的踪迹,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一阵剧痛,好卑鄙的人,竟趁双方对掌,将毒暗藏,自掌心中渗入自己的皮肤!
渺音急忙封住了自己的三处大穴,感觉到体内在侵蚀五脏六腑的毒雾速度减缓,正要运气逼毒,忽然间背后传来女子的惊呼声,渺音一愣神,肩膀猛地就被击了一掌,毒雾一下冲破阻滞,加速流动,竟是随血液的奔流走向四肢百骸!渺音暗叫不好,一阵阵剧痛自心口间传来,若万千蚁虫齐咬,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淡淡金边缠绕在血中,神智开始涣散。
“你做什么,你答应过我,不伤害佛仙一水的人!”渺音残存的意识听到熟悉的女子声音,感觉到浑身的气息自四肢百骸开始流逝,她无力地笑了笑,是幻觉吧,听说人在死之前,都会产生幻觉,想起心中最为惦念的人,可为什么,不是那个人,那把声音呢,昏昏沉沉间,渺音终于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