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自山林间悠悠醒转,便看见了女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关切,随即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她转头看向四周,已是不见了散修们的身影,地上只有宏焕犹自不甘的大眼瞪着静寂的苍穹,若薇惊讶地开了口:“他怎么会?”随即对上了女人平静无波的眼神,她顿了顿:“是你救了我?”
女人淡淡地语气中有着不为人知的关心:“他们已经去了诊所了。”
“呀!”若薇惊呼了一声,连忙站了起来,自己怎么把这么大的事情都给忘了,要赶紧回去通知师傅散修和狐岐山的人勾结在一处,要谋算佛魔莲。
若薇转身要跑,又折了回来,看向女人和身旁的獒犬:“今日之事,多谢了,来日必定报答救命之恩。”
女人淡淡地笑了,云淡风轻,却带着一丝的舒慰:“记住了,你今日的话。”
“嗯。”若薇点了点头,她这人就是这样,有些人,看对了,即便是为他做些什么,也是甘之若饴的,有些人,对不上胃口,便是再怎么殷勤,也都是错的,眼前的女人,虽然不知道她身份如何,来自何方,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她非但对自己没有恶意,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女人望着若薇离去的身影,素白的右手抚摸着獒犬的头,低低地笑了开来,笑声若缕缕清风,在山林间穿越树叶间的缝隙,飞向苍穹中的冷月。
若薇一路心急如焚,赶到诊所的时候,已经是灯火通明,屋内传来玄净爽朗的笑声,若薇听着,心里涌出了一丝喜悦,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抬脚走进了屋里,见屋内摆着精致的酒菜,长眉慈眉善目,正给玄净倒了一杯酒,见若薇进来,热情招呼道:“速来,坐下一起尝尝。”
“师傅。”若薇依言走了过来,敏感地感觉到空气中还漂浮着一丝血腥味,极淡极淡,若不是若薇修炼坐忘峰老者的净世咒,对杀戮和邪恶敏感,一时也察觉不出来。
玄净哈哈一笑,状似无意地制止住了若薇要脱口而出的警告之语:“你可知,长眉计策了得,一举将散修的危机解除了,端的是漂亮。”
玄净的话语中,有着没有掩饰的赞赏。
“噢?”若薇闻言,心中的大石稍微放了下来,看向长眉的眼神中,有着询问。
“不过是将计就计,利用他们之间的内讧,趁机解散了。”长眉说得轻描淡写,说话间,端起酒杯,要给玄净敬酒。
“原来如此。”若薇暗自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转到了离去的药老身上:“不知道药老等人如今去了何处,是否知道此间发生的事情?”
玄净拿着酒杯的手一顿,见长眉和若薇看了过来,重重地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砰!”地一声,吼得一旁的长眉愣了下。
玄净怒容满面:“贪生怕死临阵退缩的人,还提他作甚!”
长眉眉开眼笑,却要费力掩饰,看在若薇的眼里,终是多了一些异常,只听得他急急地开了口:“当时事出突然,为了自身安危,也是情有可原的,您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长眉不说还好,一说玄净怒火更甚:“连你修为尽失,都还能不顾自身安危,守护在我的身边,而他,堂堂人界药老,竟如此贪生怕死,只顾着自己的安危,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玄净正说着的时候,忽见长眉脸色发白,转身看向里间。
若薇抬头看去,就看见脸色青白的药老,扶着墙走了出来,此时怒目而视,却是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若薇扶额叹息,看药老这样子,是将所有的话都听进去了,可恨长眉为何不早些告知,药老已经回来,而且正在里间!想到这里,若薇看向长眉的眼眸中,就有着审视。
长眉一惊,脸上惊慌之色立现:“适才我回来的时候,见药老昏迷在地,而那蛇妖和李焕已经死了,于是我就扶他到床上歇息,原以为,是要明日才醒的,所以。”长眉一席话,暗指药老杀了蛇妖和李焕二人,而自己诊断出他要昏睡至明日清晨,所以没有开口点醒玄净。
“长眉,你做什么如此惊慌,我又没有说错!”玄净似乎是怕情势还不够紧张,仍旧开了口,却是不肯收回自己说过的话。
药老的脸色已经是铁青了,若薇毫不怀疑,如让他过来的话,他会当场摔了这满桌的酒菜!
“来来来!眼下雨过天晴,你们本是人界一方宗师,何必为了些许小事而产生隔阂,今日看在我老头的面上,就一笑泯恩仇如何?”长眉笑容满面,他持着自己解除了眼前危机的功劳,欲把两人拉到一处饮酒吃菜,解除两人心中的隔阂。
“咳咳咳!”药老捂着自己的嘴咳了起来,半响,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眼若薇,慢慢走了过来,挨着长眉坐了下来。
“这就对了,来,干一杯,庆祝我们危机解除!”长眉笑着,给大家满上一杯,酒香四溢,在屋中飘散,冲淡了适才刚进来的那极淡极淡的血腥味。
若薇笑了笑,手指微不可见地在酒杯里弹了弹东西,然后将手中的酒杯与玄净的换了过来,见长眉看了过来,玄净的眼神中,有着不解,她开口解释道:“师傅杯中的酒,何以更香气扑鼻,长眉,你甚是偏心哪。”
长眉一愣,随即笑了开来:“这,我倒不知,小道士说笑了吧,同一酒壶中倒出来的酒,哪就有不同了。”
玄净看了眼若薇,眼眸中闪过一缕光彩,他摇了摇手中的酒杯:“我这徒儿,平素古灵精怪,逗着你玩的呢,莫放在心上。”
“师傅!”若薇状似不满地看了眼玄净,这种小徒弟和师傅间的撒娇之状,药老经常在自己的徒儿阿遥上见过,当下扑哧一笑:“你这徒儿,与我那徒儿极为相似,怪道他们的交情甚好。”
说话间,若薇忽然倒了下去,没有由来地,晕倒在了地上。
“若薇!”玄净话才刚出口,便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长眉一个变作两,直晃得自己眼花。
在玄净倒下的瞬间,药老伸向自己衣襟中的手,被长眉状似无意地给撞了开来,长眉在自己的眼前,倒了下去。
一地倒下去的身影,在月色的照拂中显得格外地森然,平静中,气若游丝的呼吸声响起,长眉呼啦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向地上依然躺着的玄净等人,嘴边终于绽放出了一丝冷笑,他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绳子,迅速地将地上的玄净、若薇和药老捆绑在椅子上,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须臾,吱呀地门响,长眉走了进来,手中拿着短小的匕首,锋芒锐利,在清冷的月色辉映下,一丝冰凉的感觉油然而生。
平静的小镇中,忽然响起了獒犬地声音,女人的脚步忽然就停了下来,她闭上眼,仔细地聆听声响,原本平静的脸上忽然呈现出了一丝笑容,她转身,拉着本要继续往前走的獒犬离开,引得獒犬不满地发出汪汪的叫声。
“走吧,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们了。”女人平静地声音中有着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