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喇嘛破门而出,而后又高声大呼,动静自然不小,寺庙中多人被惊动,动作最快的还是武功最高的格鲁耶巴。
格鲁耶巴早已听多吉说过白念宋此人,虽然不知他和苯教是否有仇怨或是与明贤大师有甚关系,但对此人武功还是有很深刻的印象,毕竟能在举手投足间击退自己的弟子,这世上有如此高强武功的人还不多。
格鲁耶巴闻声自房内窜出时,白念宋已带着被掳女子冲破屋顶,脚踏屋瓦,宛如一道轻烟飞身而去,而当格鲁耶巴掠过多吉喇嘛身边并训斥时,白念宋已在数丈之外。
格鲁耶巴全然不知白念宋深夜来此皆由多吉弟子掳人引起,他有心弄清白念宋的来历和来意,脚下毫不停留,紧追白念宋而去,口中却朗声笑道:“白施主深夜造访,老衲未及招待,怎可如此来去匆匆。还请白施主留步,容老衲尽一番地主之谊。”
白念宋虽怀中抱着一人,身形却毫无停滞,仍风驰电掣一般奔远。只是无论他如何加快速度,却始终不能与身后之人拉开距离,此刻听得格鲁耶巴在身后说话,语声自风中传来,却如在耳边言语一般,心中也不由暗惊:此人轻功了得,莫非就是近日在皇都盛传的格鲁耶巴?
白念宋心中惊讶格鲁耶巴武功之高出乎意料,口中答道:“来人莫非是格鲁耶巴大师?在下今晚来到陵庙,也属偶然。令弟子多吉喇嘛行止不端,强掳民女,大师难道坐视不管?”
格鲁耶巴闻言惊道:“还有这等事?如此还请白施主留步,若真有此事,老衲定当严惩逆徒。”
格鲁耶巴虽故作惊讶,温言劝说白念宋留下,但他对自己的弟子最是了解不过,心中其实已信了白念宋所言。不由恼怒想到:这逆徒屡屡闯祸,这等丑事却不能宣扬出去,如今只有杀人灭口才能挽回苯教声誉。
格鲁耶巴心中杀机已起,脚下发力,白念宋怀中抱着一女,奔行路程一长,速度受影响,竟让格鲁耶巴渐渐赶上。
“白施主何必匆忙离开,老衲不是黑白不分之人,只要施主所说属实,老衲一定严惩不贷。”格鲁耶巴的声音越发清晰地从身后传来。
“在下怀中之女,便是被多吉喇嘛掳来的民女,”白念宋一边说话,一边将怀中仍昏迷着的女子的螓首露出肩头,“在下既然撞见,便不能袖手旁观。”
“如此便好办,只要让此女开口作证,便可真相大白,老衲相信只凭信口雌黄还玷污不了我苯教的清誉。还请施主带此女回转陵庙对质,老衲定会给施主一个公正交待。”格鲁耶巴虽然说得正气凛然,目中却闪过浓重杀机,暗中寻思道:这等心腹大患,可不能留在世上,只要你跟我回到拜里陵庙,就叫你有去无回。
格鲁耶巴语气真诚,仿佛只要白念宋回到陵庙,就会公正处置多吉,给白念宋一个满意交待。白念宋只觉得他语声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诱惑之意,虽然明明自己并无回去之意,但不由自主间便生出随这老僧一起回去,才是最好选择的念头,不由心中一凛:莫非这格鲁耶巴还会摄魂之术?
白念宋没有猜错,格鲁耶巴自摄魂大法练成之后,不仅目光,就连声音和动作都可迷惑人心神,让人不知不觉间听从摆布。
白念宋只觉心神一阵恍惚,忙收心定性,瞬间已恢复清明,心中疑惑更深:这格鲁耶巴若是得道高僧,岂会行此邪术?
白念宋既已对格鲁耶巴师徒起疑,自己目的又只是救人,此刻已奔出拜里陵庙很远,怎会轻易再入虎穴,当下微笑道:“今晚在下无暇,改日定当拜访。”
格鲁耶巴见白念宋毫无防备之间,居然能抵抗自己的摄魂大法,眼底厉色闪过,杀机更浓:此子轻功武功都不弱,甚至连我的摄魂大法也能轻易化解,不可小觑。
格鲁耶巴见白念宋去意已定,只是头也不回地往前奔行,不由森然道:“施主执意要离开,莫非此前所言都是血口喷人不成?若是如此,老衲今日可不能让你轻易离开。”
白念宋淡然道:“大师得道高僧,难道要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
格鲁耶巴被白念宋说中心事,满脸皱纹仿佛更密集了些,冷笑道:“施主随意侮蔑本教弟子,毁我声誉,老衲为了全教上下弟子,可不能容忍。”
白念宋和格鲁耶巴二人虽然口中不绝说话,脚下都未停歇,说话间已一追一赶奔出很远。
此刻天色渐渐见明。格鲁耶巴在此居住已有一段日子,知道麻喏巴歇国气候炎热,农人贪图早上天气凉快,往往早起在田间耕作。见此时黑夜已经过去,黎明即将来临,不过片刻就会有早起的农人出来晨耕,心下不由暗暗焦急。
格鲁耶巴心中发急,脚下发力,速度比先前又快了几分,只是离白念宋还有一段距离,忽地灵机一动,随手抓起一把泥土以天女散花手法挥将出去,顿时将白念宋身形笼罩得严严实实。
白念宋见漫天暗器袭来,微一提气,脚尖轻踩一株一人高的小树树梢,顿时身形如流星般激射而出,不仅逃出暗器攻击范围,与格鲁耶巴的距离也更拉开了一些。
格鲁耶巴眼看白念宋逃离,也不恼怒,只是面带冷笑看着。就在白念宋身形下坠之时,忽见两道暗器一左一右袭向自己双脚。就像是格鲁耶巴已经算准了白念宋的落脚之处,只待他力竭落地,暗器便会毫不留情击中他双脚。
眼看白念宋双脚就要自己送到暗器之上,忽见白念宋双脚改落为蹬,在暗器上轻轻踏了一下,一触即离,下坠的身形居然又再次腾空而起。那两个泥丸般的暗器顿时“嗤”地一声疾射泥土中,留下两个尺多深的窟窿。
格鲁耶巴见白念宋应变如此迅速,心中暗惊。白念宋却是大呼侥幸,他此举看似取巧,其实十分凶险,在暗器上借力之时若稍有差错,那两个窟窿就不是出现在地上,而是出现在自己双脚了。即便如此,自己双脚踏暗器处也觉得火辣辣的疼,只怕鞋底已被洞穿了。
格鲁耶巴见一击不成,反而让白念宋跑的更快,阴沉着脸又射出一把泥土。这一次发出的暗器却是凝成一线,但见泥丸源源不绝,凌厉气势尤胜刀剑,匹练也似直奔白念宋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