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小玉盈盈就座后,轻启樱唇道:“难得储大人驾临,奴家来迟,还请恕罪。”
储解坤环顾四周,他早就听闻折花宫四厅美女和景观布局皆与四季变化有关,他生性冷酷,故而特意要求在冬庭的雪寒厅见谈小玉。
折花宫最不缺的便是气质美女。每一厅中的美女容貌虽不同,气质却相近。冬庭的姑娘,皆气质清冷高洁,服饰也以素色为主,雪寒厅以及各个小间的布局也是色彩单调,庄重大气。若非知道是妓院,第一次来的人恐怕会误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书香世家的厅院。
因在雪寒厅接客,谈小玉身着浅蓝色长裙,妆容淡雅,整个人便如梅花一般散发着幽幽清香。她的神色,妩媚中带着清冷,仿佛贵夫人一般气质高雅,可近看却不可亵渎。
储解坤身为锦衣卫同知,对于折花宫的一切自然也十分熟悉,他甚至知道当今皇上也曾便装来此,只为约见眼前的美女。虽然谈小玉并不知皇上的真实身份,但对这个尊贵的客人,印象自然十分深刻。
能得谈小玉亲自接待,又岂会是普通的客人?
不仅是皇上,储解坤还知道许多朝中重臣,或是江湖豪客,乃至文人才子皆是谈小玉或折花宫的群下之臣。若非折花宫牵连甚广,储解坤又怎会投鼠忌器,不敢公然在折花宫捉拿嫌犯?
不仅如此,就是秘密逮捕也行不通。一般的折花宫姑娘所知肯定有限,若捉拿反而会打草惊蛇。知道内情最多的,显然只有折花宫宫主谈小玉。此刻谈小玉就坐在他的面前,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美目清冷,面带一丝微笑,有礼而高贵。
即使自己道出了身份,也不见她有丝毫慌乱。自己在魔教之人中的印象,储解坤还是十分清楚的。只要是魔教之人,不要说见到,光是提起自己的名字就会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可眼前的谈小玉,这般从容写意,难道是自己的推测有误,还是,谈小玉另有倚仗?
储解坤注视谈小玉良久,那双金鱼眼不动声色,不加掩饰地久久凝视着谈小玉,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仿佛所有秘密都能一览无遗,“能劳谈夫人亲自接待,本人艳福不浅啊。”
谈小玉笑语嫣然,犹如春花般烂漫,“能得储大人召见,是奴家的荣幸。”
“本人早就听闻夫人美名和折花宫的四厅特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雪寒厅的冰冷之意,比得上咱们锦衣卫的牢房了。”储解坤的赞美之言,仿佛语带玄机。
锦衣卫的牢房,一般人当然没什么概念,可是魔教的人,却是尝尽了苦头啊。可谈小玉依然不动声色,她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她掩嘴娇笑,美目中的笑意极具感染力,仿佛发自内心地欢喜,“咯咯,储大人真会开玩笑。雪寒厅是咱们冬庭接待客人之处,怎可与你们的牢房相比。虽然雪寒厅是寒酸了一些,但有些客人就喜欢这个调调。若是储大人不喜欢,奴家请储大人移驾别的厅堂如何?”
“呆惯了牢房,我还是习惯雪寒厅的气氛,移驾倒是不必。”
“既然如此,便请储大人欣赏音乐歌舞如何?雪寒厅花魁冬鸢可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为大人献艺。”
储解坤刚一点头示意,雪寒厅中的音乐便柔柔响起。
雪寒厅中四边灯光暗了下来,唯有中央舞台处的天花板处吊灯光芒四射,将舞台照耀得纤毫毕现。花魁献艺,是每晚皆有的节目,也是折花宫最吸引客人的节目之一。因为花魁的风姿不是每个客人都可得到的,但献艺的时候,却是每个客人都可欣赏。
只见音乐声中,冬鸢身着七彩长裙款款现身。与冬梅一样,冬鸢的表情清冷,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就是这一分冷淡,反而让人痴狂。雪寒厅中在座的客人有的不由高声道:“冬鸢!冬鸢!冬鸢!”仿佛仅仅这样呼唤着她的名字也是一种满足。
冬鸢如鸢尾花一般展开了她的长裙,急速旋转的身姿中,七彩长裙就如彩虹一般照亮了众人的眼睛。
“好!”众人欢呼声中,储解坤也不甘寂寞的叫好,仿佛已被冬鸢的舞姿打动和吸引,就连那双金鱼眼中,也毫不掩饰地露出赞赏之意。
谈小玉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位储大人不会在今晚动折花宫的人。也许,在没有找到充分证据之前,他都不会轻举妄动。他真是一个聪明人,或者说,他对折花宫的势力真的很了解。虽然只是一个妓院,折花宫却与江湖、朝廷各个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在谈小玉心念转动之间,似乎正陶醉于冬鸢舞姿中的储解坤也在暗自思量:折花宫不是一个单纯的地方,折花宫宫主谈小玉更不单纯。能在我的目光注视下安之若素,谈笑自若,不是心中没有秘密,就是伪装功夫到家。谈小玉,你与魔教,到底有没有牵连?
“冬庭花魁容貌出色,气质高雅,真教我见猎心喜啊。”储解坤又一次出言试探。
“储大人若是喜欢,今晚她就是你的。”谈小玉毫不迟疑地慷慨应允,似乎心中真的没有芥蒂。
“如此谢谢谈夫人。”储解坤口中称谢,目光中却现出冷酷之意。
谈小玉看出他金鱼眼中的寒意,却不以为意,言语中也毫无巴结之意,“储大人不必谢我,只要记得付银子就好。”她又一次掩嘴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些许算计,“咱们的营生看似风光,却是处处要钱打点,花销极大,还请储大人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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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山的夜,更深了。
折花宫里许多人,却是整夜狂放,彻夜未眠。
天色将明之时,也是许多客人意尽阑珊,离开折花宫之时。
储解坤也与很多人一样,带着满意的表情从冬庭的贵宾间里走出。对于第一次来到折花宫的重要客人,宫主谈小玉一向礼数周到,她亲自将储解坤送出折花宫。更看着储解坤离去的背影,看了好久。
就在储解坤离开不久,一条瘦长的身影从折花宫中掠出,直奔储解坤离开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