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计划绑架
“科迪，你在干什么？科迪，怎么哭了？埃里克欺负你？凯恩大哥。凯恩大哥。”桑托斯的独子伊兰去人群中找来凯恩。
“怎么回事？”凯恩有点气恼。
“没看见谁欺负他呀，刚才两个主教一直在他身边的，我也就是转过去和人说了几句话再回来就看见他在哭了。”伊兰显得很委屈。
“不要担心，伊兰，照顾弟弟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作为朋友，没有人比你更关心科迪了。”虽然说到这里难免想起了安奈尔可是还是姑且这么说了。
“科迪，怎么了？”伊兰又问。
“对呀科迪，怎么了？”凯恩问。
“凯恩，伊兰。”科迪仗着自己宽厚的肩膀一把把显得消瘦的两人一齐揽入怀中。
被科迪这么动情地抱着，一览反而在担心鼻涕什么的不会弄脏衣服吧，“算了，难得能安慰一下朋友，就让他把鼻涕抹上来吧。”伊兰头一歪，无奈地看了眼比自己高差不多一头的凯恩。
“这是在干什么呀？三个男人抱在一起？”是可恶的文斯。
“我们还没来得及把发霉的面包给他吃呢，怎么哭了，这孩子平时从来不哭的呀。”埃里克也说。
“住嘴吧，你们这两个祸害，从今以后你们再想要欺负我可就不可能了，我还要把你们干的缺德事都告诉大人们知道，你们以后再不收敛点儿，就要小心我给你们颜色看。”
“什么？”
“说话竟如此流利了？”
埃里克和文斯吃惊。
“就是呀，怎么回事？主教大人已经把你治好了？”
“快让我看看，怎么回事，凯恩，快看，科迪的眼睛。”伊兰也惊讶。
“科迪的眼睛变了，这真是个奇迹，科迪，你的脑子变得和普通人一样了么？快告诉哥哥。”
“普通人一样么？那可就太小瞧我了，怎么说呢，高中三年加初中三年，再加上小学六年和学前班，双语幼儿园，老子这十七年的短暂人生也不是边打酱油边随随便便混过来的。”
“好强的气势。”伊兰揪着凯恩的衣襟。
“虽然说些什么听不太懂，可又觉得这么熟悉。”凯恩联想到自己那些奇异的梦境。
“怎么办文斯，老四变聪明了，咱们继承家产的比例又下降了。”
“你说什么呢，埃里克，不光是这些，原本母亲留下的男爵爵位在凯恩世袭伯爵后也该是给我们当中的一个的，况且万一哥哥死了，伯爵和男爵就由我们俩平分。”
埃里克和文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躲到没有人的灌木旁边讨论起这件事，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阴谋从双胞胎的头脑中同时升起。
科迪恢复了智力这件事在当天还是造成了一场轰动，主教虽然百般推辞可就连当事人的科迪也认为是在两位主教及他们带来的花瓶的帮助下才得以恢复清醒的神智，于是这次的事件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圣教代替巫术运动，此后各地还将流传一系列关于神职人员引发的奇迹，以及巫术怎么不如神力一类的传说，有真有假，但还是假的居多。不管怎样，在那一位葡王执政时期，人民的心逐渐从巫术偏向了教廷，这在葡萄牙来说，还是一件可以推动自己在欧洲地位的好事。
话说埃里克和文斯下定决心再次将科迪变成白痴是在一系列事情发生之后。
比如。
“我的儿子，你所说的这些知识我可是闻所未闻，真令父亲大开眼界，是那么合理，与我们家族流传下来的航海术衔接得如此完美，我真要相信你就是神派来振兴莫纳家的天使了。”
再比如。
“什么？伊兰？你说科迪懂得航海知识竟比老威尔斯的还要多？”
“是的父亲，不一定更多，也学差不多多，可是要更先进，威尔斯伯爵也是这么说的。”伊兰的眼睛盯着客厅地板上的一点污痕，等父亲卡利=桑托斯结束了交谈就掏出手绢跪在地上努力将它擦净。
“真是个爱干净的孩子，和我心目中的斯巴达船长有点差距。”卡利看着自己的儿子发呆。
还比如。
算了，总之就是科迪的智慧让两个哥哥感到严重不爽。
“我要写一封信，一封给我们那个最要好的朋友，现在正在参与亚历山大暴乱的赛尔吉，请他带领他的强盗朋友们回来，好好收拾收拾科迪，这小子现在太招摇了，要知道招摇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好的文斯，我就负责去送这封信吧，不出三天我就能把船开到里斯本，在那里将信交给邮递员，他们的大船会在下下个星期前把信送到亚历山大，到时我们就等着赛尔吉的好消息吧。”
“埃里克，大哥驾船去里斯本可不需要这么多天。”
埃里克吐舌。
二
“大哥，带我一起去里斯本。”埃里克正巧打听到凯恩要去王宫见见他那十岁的未婚妻。
“嗯，一起走吧，不过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凯恩严厉地说。
“这怎么能行，你要进王宫的。”
“那你就在王宫外等着，明白吗？如果我出来看不见你，你就等着受罚吧。”
“好吧，好吧。”
“我们明天早上出发。”
“我也去。”科迪突然从雕花的门框后面闪出来。
“这可恶的小子，是想监视我吗？”埃里克想道，“这家伙现在竟变得这样难缠，我时时感到脑子跟不上他啊。”
“好，一起去吧，正好，科迪，我正要验证验证你上次说的那个，全逆风时再把主桅向水流更急的一面转过十度角的方法，你是说在河流上可以算出水流和风的角度关系，在海上还可以计算洋流么？真深奥啊，这些算术即使是亚里士多德在世也无法轻松算出吧。”
第二天三人和看船的老仆人一起出发去里斯本。
一路上凯恩不停地向科迪请教这个那个。科迪则用一支蘸着水的鹅毛笔在甲板上为凯恩简单地演算。
“这东西真不方便啊，我要制造一支自来水笔用才行。”科迪自言自语起来，凯恩表示支持。
来到码头，兄弟三人上了岸，一同来到王宫外。
“在这儿等着我，可以在附近转转，不过你一定要看好你三哥。”
“怎么是弟弟看好哥哥？应该是我看着科迪才对吧。”埃里克不满。
“我进去了。”
“通报，莫纳伯爵的儿子凯恩=莫纳男爵来看望露丝公主。”卫兵一个一个把话传进去，对凯恩一见钟情甚是崇拜的公主殿下很快就亲自迎了出来。
那边放下不用多说，科迪和埃里克的较量正要开始。
“科迪，去，给哥哥买个洛奇饼回来，这是零钱。”
“你是没长着腿么？”
“弟弟跑腿是天经地义的。”
“那你以后叫我哥哥就好了。”
“什吗！算了，不跟你计较，我自己去。”
……
“你跟着我干什么？”
“凯恩教我看好了你。”
“混账，不相信治不了你。”埃里克撒腿就跑。
科迪一反应过来立马就追。
王宫附近的街道不是很热闹，所以这场追逐比的根本就是单纯的耐力。科迪也没有想要追上埃里克，只是一直一直跟着他，看他到底想要去哪儿。
“身体真健壮，这样的好体格要是去站军姿，站个一天一夜都不会晕倒，想我前一世死得多屈，死了还得落下一个身子虚的名声。”科迪得意地边跑边想，“说起这家人来，好像是维京的后代，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出产的蛮族体格自然好得不行，不过也有像凯恩那样身形修长的，想必是和当地贵族融合的结果吧。说我家是葡萄牙人，哈哈，这回我要教你们知道，我这葡萄牙的祖先也有颗中国心。这就相当于外国产的笔记本用了国产内核，运行起来真是强强联合无往不利。”
“累死我了，歇会儿吧。”
“你这体格真差呀，都是一家人，怎么差这么多。”
“别废话，你们都是足月足养，我跟你二哥是俩人抢一份给养，当然吃亏。”
一抬头，原来已经到了邮局门口。
“我就大大方方把信寄出去，看你又能怎么样。”埃里克进到里面，在一位信差面前掏出信。
科迪虽然不知道这信跟自己有关系，可就是想要捣乱，仔细记下了信的样子和这位接手的邮差的样子，盘算一会儿怎么给他掉个包。
埃里克把信交给了信差心里就没有别的事儿了，出门时发现科迪急匆匆地往对面一家店子跑去。
“既然不跟着我了，要不我就去附近的码头酒馆，加入一下无聊水手们的赌局吧。”埃里克这次真没想到科迪会算计自己的那封信。
科迪在邮局对面的杂货店里轻易地买到了墨水和信纸信封，走回到那位信差身边。
“我哥哥说那封信的内容有问题，要我修改。”
信差完全没有怀疑这两位刚刚一齐进来的人是兄弟，把信交给了科迪。
科迪取出来，看见了这样一封允诺要用钱财雇佣强盗将科迪打残的信。
“真是胆大妄为的人，这边打伤人是不用负法律责任的么？也是，强盗毕竟不是那么容易被抓住的，再说各贵族封地之内的事务好像都是由贵族自己说了算的，天大的事情只要肯向国王缴纳一些罚金就过去了。现在伯爵这么疼我，把我打残了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对双胞胎来说就是一件好事，话说回来，对我来说可就不是件好事了。”
科迪向信差借了只鹅管笔，蘸了蘸墨水，“两种选择，把信交给伯爵，告发他们，可是他们也是伯爵的儿子，只怕不会受到什么惩罚。还是选二吧，我来把信改改，叫这位名叫赛尔吉的强盗朋友帮我的忙。
于是，纸上出现了这样的大致内容：绑架桑托斯家独子伊兰，将其虏到斯托克岩，向其父要求赎金，我们将会为你绑架伊兰提供所有帮助，并由我们的傻弟弟科迪从中充当跑腿人，得到赎金后平分，你的挚友埃里克，文斯。
“改好啦，我把信封好了给你。”科迪确认内容详尽无误后交给信差，信差跑上了一艘下周路过亚历山大港的邮船。
那是在半个月之后的某天，一伙气势汹汹的强盗在靠近桑塔伦的斯托克岩登陆，为首的家伙留着到胸口的胡子，这些人的手上竟然有当时不太普及的火枪，虽然装填及使用都不太方便，可这样做能够和流行时尚牵扯上关系，所以当时的时尚人士中很受欢迎。
科迪早在三天以前就每天花一整天的时间在这里等待了，今天终于见到了这一行人，连忙上去握手。
“可等到你们了。真激动。”
“你便是埃里克和文斯的弟弟科迪么？”
“就是我。咱们先找地方吃饭，边吃便跟您说详细的细节。”
“好，小的们，把船藏起来。”赛尔吉捋捋胡子微笑着对科迪道：“在亚历山大参与暴动，原以为是件挣钱的买卖，结果全赔了，你看我们现在这破衣烂衫的，这次回来就不打算走了，以后还得靠你和你哥哥们多照应。”
“这是自然。”
一行约十二人到了小山羊村的邻村的一家酒馆，大吃大喝间科迪开始叙述绑架的流程。
二，实施绑架
“首先呢，我们会利用跟桑托斯家独子伊兰的亲密关系设法把他引诱到一个地方，接着咱们趁天黑动手，桑托斯家的仆人可不是吃干饭的，到时一定要趁着夜色手脚干脆，不然就免不了一场恶斗了。得手以后咱们返回斯托克岩，派一个得力的带着信物去要求赎金，最后得到赎金放人，成功。”
“这么一来我们岂不是无法再在此地立足了？”
“哪儿能呢，绑人时咱们蒙面，绑到人后把他们装在麻袋里不教他看见咱们的脸。这样不就行了。”
“好，那就依你说的，那天动手，在哪儿动手？”
“这个还得回家去问我两个哥哥，你得把你的随身物给我一件，最好是我哥哥认得的，我告诉他们是你们来了，再商量下一步具体的。”
“行，就把这把火枪给你，这是亚历山大产的，你看这大马士革钢的花纹，他们一看就知道这是从亚历山大来的人。”
科迪看着这漂亮的手枪，有点想据为己有，思来想去，接过手枪。
酒足饭饱的一行人回到斯托克岩，科迪给了他们一些钱，教他们别随便暴露行迹，自己返回家去，科迪在小山羊村向隐姓埋名的安奈尔买了一瓶传说能让人一个星期说不了话的药水，此时科迪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乔装成老年女巫的人是谁，只是因为小时候的关系对女巫总是特别亲近。
首先在自己的卧室里写好了一封信，内容是约见文斯和埃里克，并附上产自亚历山大的精美火枪一支。地点在小山羊村外佩德罗湖的岩洞里，时间在今天的半夜。并注明一定要在岩洞里喝下一瓶写着赛尔吉名字的水，两人同时喝。
科迪悄悄把信和枪放在文斯的卧室里，自己加快速度走到很远很远外的桑托斯家，那时伊兰正在亲自动手洗自己的衬衫。
“伊兰。”
“怎么了科迪？”
“你不是一直想要向我学习高深的航海技术么？”
“对呀。”
“那你必须要替我完成一件事情。”
伊兰直起身子，有点不敢相信似的傻笑起来，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太好了，是件什么样的事情？”
“你必须不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的家人。”
“可以，你说。”
“你一个人去一趟亚历山大，买一把漂亮的火枪回来我就教你航海的知识。”
“这很简单，可是你不会追加诸如我必须独自驾船到亚历山大之类的条件吧。”
“不用那样，只要是你在没有人知道的前提下独自去就行，记住是不让任何人知道。”
“知道了，就是失踪吧，突然失踪。”
“对，就是突然失踪。放心，等你学会了我的这些知识，独自驾船去趟地中海的任何地方都会像你喝掉一整瓶葡萄酒那样简单的。”
“真期待。那我现在就走。”
“好的，祝你一路顺风。”
科迪离开了桑托斯家赶忙奔回斯托克岩，在那里和赛尔吉交谈。
“我已经带来了哥哥们的消息，我们赶快准备，因为哥哥们已经设法诱骗出了伊兰和另外一位贵族子弟，两人今夜会到佩德罗湖的岩洞里赴约，到时一定要速战速决地将他们套进麻袋。”
“好的，一切都听你们的。小的们，咱们走。”
这一行人将要到达佩德罗湖的岩洞时科迪要求先去打探打探，到了洞外，看见提着马灯的两个哥哥。
“没有写着赛尔吉的水啊。”
科迪把两个药瓶扔进去，上面都写着赛尔吉。
“是这个了，他们可能已经到了，这是要试探咱们的诚意，他们很可能正在洞外的某处监视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咱们一块儿喝。”
两人刚一喝下去就发现不对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科迪用一块儿石头打破了马灯，双胞胎光顾着卡自己的喉咙，甚至连天一下子漆黑都没有发觉。
科迪显示吹了一声口哨，不放心又亲自往回跑，迎面装上了赛尔吉一伙。
“快，出了点差子，他们正在闹腾，赶紧把他们打晕，套上麻袋走人。”
“好嘞，我们可是专业的强盗。”
于是一伙人趁黑冲进去，几闷棍打翻了两兄弟。
“赎金，赎金。”强盗们洋洋得意地回到斯托克岩。
“接下来就是派遣一位勇敢的强盗去送绑架信了。”科迪道。
“我亲自去一趟。”赛尔吉的胆气倒令科迪有点佩服。
桑托斯家傍晚不见伊兰时就没沉住气，到处派人找，这会儿已经将近黎明，赛尔吉在桑托斯家索性不用绑架信而是直接谈起赎金的事情来。
“这么说您是一位讲理的强盗了。”
“对，只要交付赎金，我们保证人完好无损。”赛尔吉蒙着面，故意让自己的声音比平时更粗。
“好的好的，您所说的金额我们会立刻交付，请您收好吧。”
“抓住这强盗！”
这一声吼叫是科迪的杰作，接着在他的带领下，桑托斯家的仆人们都确信少爷并不在绑匪手中而嚷嚷着冲进大厅。
赛尔吉不明就里，可是反正人质在手，先撤退再说，于是越窗逃跑。
科迪向桑托斯交代了自己答应伊兰，伊兰只要出门买回某样东西就教授他航海知识一事，卡利=桑托斯伯爵听了很是高兴，自己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跟着落了地。
科迪的跑步速度更加加快，赶在路不太熟的赛尔吉前面返回斯托克岩。
“快跑吧，桑托斯伯爵疯了，赛尔吉被抓住了，不会有赎金了。”
“那这两个少爷怎么办？”
“打一顿扔河里，赶快，一会儿桑托斯的士兵就会赶到了，快跑吧。”
“可恶。”
“可恶。”
拼命毒打埃里克和文斯，一边又时刻担心会被桑托斯包围的强盗们终于散去。
“这两个小子留给我，我会妥善处理的。这些钱拿去，要是还能见到赛尔吉请带我向他问好并致歉。”这是科迪最后对他们说的话。
“你是我们的朋友。”这是强盗们最后对科迪说的话。
“呼，一件事情解决。”
科迪把两个麻袋踢到河里，自己躲在附近，看见随后赶来的赛尔吉来了又走了，自己才从躲藏处出来，“先回去，明天再告诉家里人双胞胎在哪儿，话说回来，这两个家伙还真不招人待见呐，失踪了快一天也没个人出来找找。”
水里有瑟瑟发抖的两个麻袋，已是初秋天气，尚未枯败的草在湖畔随着秋风摇摆，偶尔有云彩飘过，蓝色的天空渐渐泛起晚霞，感到皮肤有一丝凉意，科迪开始盘算回国的事情了。
第四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