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城堡的最顶端,向远方眺望,幻灵说,太阳即将升起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可是们这里怎么会有太阳呢?幻灵说这里有太阳,只是我们看不到,因为黑暗的魔法把这个地方隐藏在阳光之下,以免被其他的魔法师找到。
什么是正义的,什么又是不正义的,我真的分不清。
幻灵给我找来一件黑色的长袍,帮我穿戴起来,左右端详一下,点点头说:“差不多了,只不过你太瘦了,这袍子显然有点大。”
“这样很像你们的人了吧?”
“嗯,你这个主意还不错,看上去像个小坏蛋了!”
“你才小坏蛋呢!”
“我不是,我是大坏蛋!”幻灵从怀里掏出一根很细的黑色魔杖递给我,“拿着,你的新魔杖,记住,在这里千万不要拿出你的魔杖,别人会杀了你!”
我接过魔杖,晃一晃,长短粗细的挺合适:“你从哪儿找来的?魔杖,不是随着生命诞生的吗?你怎么会有多余的?”
“这是别人的,只是借来用用,它的主人已经死了。”幻灵的眼光忽然暗淡了,“一个只有九岁的小女孩。”
我的心颤了一下:“她是怎么死的?”
“被你们的一个魔法师杀死的,她只是不小心穿过了时空之门,进入了你们的世界。”
“然后呢?”
“然后,就被你们的人看到了。女孩的父母赶到的时候,你们的人已经下了毒手。”
“那她为什么不解释?一个小女孩,应该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她们不让她解释,她根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杀了。”
“你……怎么知道?”
“我就在她身边,我们两个一起玩的时候,穿越了时空之门。小女孩被杀的时候我躲在树丛里。”
“你怎么不救她?”
“我救不了。”幻灵痛苦地仰头看着天空,“我只比她大两岁,当时也是个小孩——她是我妹妹!”
我低头无语,忽然之间对自己那个世界的人感到很羞愧。
幻灵默默地抱住我,轻轻地说:“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上天的安排。”
“我要回家。”我认真地抬起头,盯着幻灵的眼睛,“你的眼睛告诉我,悲剧还会重演,是吗?而且,我在梦里曾经看到过很多人在说一些奇怪的话,关于一个预言……那个预言是关于我和你的,是吗?”
“是!”幻灵点头,“我们的人和你们的人,都知道这个预言。”
“所以,我要回家,对所有的人说,你们是好人。”
幻灵摇头,眼睛里写满了痛苦:“不会有人相信的。”
“那个预言到底是什么?”
幻灵沉默,长时间的沉默,然后,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会杀了我!”
“不可能!”我高声叫了起来,“我为什么要杀你?”
幻灵不说话,伸出手在我的眼前轻轻摇晃,我失去了知觉。
我觉得我现在越来越像猫,一天当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昏睡,剩下一小部分时间在沙发上犯迷糊。而且我觉得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常常莫名其妙地忘记很多事情,以至于我的记忆像是一堆碎片,无论怎样都连不到一起。这很像是一些喝醉了酒的人常常说的,在某个时候,记忆一下子断片儿了。
现在,我又一次发现,我的记忆断片儿了。
我正站在大街上,午后的太阳热辣辣地照着,空气中的热浪在人群中蔓延。我傻乎乎地看着人们匆匆来去,听着人们抱怨炎热的天气,实际上却对此无动于衷。脑子里执着地在想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清楚地记得,我和幻灵同学一起打车去一个叫海帆的酒吧喝酒,因为我跟他说我想去冒险,我想感受一下被黑魔法师和那些所谓的善良的魔法师们一起追杀的感觉。我们打翻了酒吧的看门人,之后我们一起喝酒,然后我醉了。再然后……再然后我和幻灵真的被追杀了?
那么我是怎么忽然之间出现在大街上的?难道说,我被抹去了一段记忆?但是抹掉我记忆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其实不但如此,最近一段时间,像这种记忆连接不上的情况时常发生,我怀疑我得了间歇性失忆症。这实在是太纠结了!
我继续发愣,迎面过来两个看上去很帅、穿着很酷的男生,让我觉得挺养眼,多看了几眼,结果被人家看见了。
“同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俗气的开场白,立刻招来同伴的嘲笑,于是另一个帅哥重新开场:“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能知道你的手机号吗?”
我掏出手机,举到他面前:“手机没电了。”
两位帅哥一下愣住了,估计从来没有哪个女孩用这种方式拒绝他们的好意。对这个效果我还是基本满意的,当然我也知道还是尽早离开是非之地才是上策。于是转身就走,却很快被他们小跑几步超过,很讨好地说:“别急着走啊,我们可以去哪里坐一坐吗?我们请客!”
我停下脚步,很坚决地说:“不可以!”
“可是,为什么呢?”他们拦住我的去路,看上去不怀好意。
我想从他们旁边过去,他们很快地移动一下脚步挡住我,我转向另一边,同样被挡住。我很恼火,很不客气地说:“你们想干嘛?”
“只是交个朋友,何必生气呢?”
“我有男朋友了!”
“你可以跟他分手,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甩掉一个男朋友应该是常有的事吧?”
“这你管不着,你们给我躲开!”
“如果你觉得不好开口的话,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帮你解决。”
“躲开,我要回家!”
“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太漂亮了!”
“再不躲开我喊人了!”
“喊人?你可以试试看——”他们轻蔑地环视四周——上帝!热闹的大街上忽然之间一个人都没有了!一股寒意让我忽然之间全身僵硬,一下子动弹不得!阳光依旧十分耀眼,但是我却觉得空气快要被冻住了。
他们得意地看着我,其中一个轻佻地伸出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小丫头,让我好好看看,嗯……实在是太漂亮了,难怪会有那样的预言。”
预言?我脑子一下子空白了,什么预言,我好象在哪里听到过?现在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我很着急,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正常!我打掉男孩的手,退后几步,迅速召唤出魔杖,直指着他的脸。
两个男孩轻蔑地一笑,身形晃动,像两团烟雾一样,飘到我的身后。我转身,他们已经不见,我回头,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我连续施了好几个恶咒,都被他们轻轻避开。我紧握魔杖的手慢慢变得冰凉,这两个人看来真不是好对付的。
“你还不答应我们吗?只是做个朋友都不行?”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喜欢你的人。”
我不再跟他们废话,一连串的魔咒从我的魔杖疾射而出,一道火墙瞬间把他们困在中间,几十根冰针像雨点一样射向两个人。
“小丫头,你竟然会用黑魔法?!”两个男孩冲出火墙,身上竟然有一层水雾环绕,而那几十根冰针竟然停在了空中,正在慢慢融化。
我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只手轻轻我的肩,我回头,幻灵!
“你……”
“嘘——”幻灵用一个手指堵住我的嘴,“我跟你说过么,小姑娘不可以这么凶,会嫁不出去的。”
“他们……”我推开他的手,想跟他描述一下经过。他的手指一绕,又堵住了我的嘴,轻声说,“小姑娘不可以随便跟人打架,知道么?他们,交给我。”
我傻乎乎地点头。我收起魔杖,乖乖地躲到他身后。
幻灵轻轻挥手,地上忽然出现一把椅子,他很舒服地坐下去,懒洋洋地跟对面的两个男孩说:“还不走?”
两个男孩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黑色的魔杖,眼光也在一瞬间变得充满了杀气。
“这么说,你们是想死?”幻灵好像并不着急,懒洋洋地四处张望,好像在欣赏街上的景色。
“我们想试试,杀了你,我们就是未来的王!”其中一个男孩说。
“哦?”幻灵叹了一口气,“看不出来你们还是很有野心的嘛!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因为……”两个男孩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说,“我要娶她做妻子!”另一个点头,坚决地说:“我也是!”
幻灵忽然笑了,笑得很开心,我真奇怪他怎么笑得出来。
“你笑什么?”其中一个男孩声音颤抖地问。
“你们谁娶她?你,还是你?”他回头问我,“你还有姐姐或者妹妹吗?”
“没有!”
“那,你喜欢谁?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谁都不喜欢!”
“我说也是——”幻灵伸出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握——一根黑色的魔杖出现在他的手上。然后他轻轻活动着手腕儿:“你们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两个男孩对望了一眼,然后面对着幻灵,举起了魔杖。幻灵又叹了一口气,不耐烦地朝两个人招招手。
两个人的魔杖同时发动了攻击,炫目的白光照亮了整条街道,连灿烂的阳光都在刹那间黯然失色。我不由自主紧闭双眼,一刹那间听到一声炸雷一样的巨响,我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剧烈地颤抖,路边停靠的汽车报警器一瞬间跟着响成一片,恐怖至极。
可能有一分钟那么长的时间,或者只有几秒钟,周围的一切恢复了平静。我在手指缝里偷偷睁开眼,看到幻灵还坐在椅子上,悠闲地晒太阳。对面的两个男孩已经倒在地上,血肉模糊,殷红的血像是泉水一般从身体里往外冒……
我的胃里一下子翻江倒海,接着呕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