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柔低沉的声音蛊惑了她,她不再拒绝,任他抱着,内心却浮起一股淡淡的喜悦和莫名的忧伤……她听见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说:“就这样了吧,就这样和他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几乎是同时,另一个声音马上尖锐地反驳道:“不行,不行,他只是把你当作是她,等哪一天他后悔了,看你怎么办?”
后悔吗?会吗?云雪在心里轻笑,也许会吧,但至少现在不会,她用力回抱了一下青源。她无声的力量感染了青源,他抱得更紧了,让她几乎觉得喘不过气来……她只好转移话题:“我们——今后怎么办呢?”
青源手松了些:“人都回来了,你还说怎么办?自然是安心地当你的三奶奶!”他不满地摇摇她的身子,“难道你还在想着什么别的?”
“不是啊!我只是想,咱们现在这种样子,让别人知道了……”她抬起头来看他,不再说下去,他和她,能做别人眼中正常的夫妻吗?此时如此亲密地相偎,在她可并不是十分心甘情愿的,至少现在,内心是抗拒的……她还是没有越过自己的这一关。
“别担心,我说了,不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他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放开她,掀被下床,拿起衣衫穿起来,接着又突然停了手,对躺在床上正注视着她的云雪调皮地眨一下眼:“夫人,是不是你也该起床了?”
“为什么?”云雪将被子往上拉一拉,装作不经意地懒洋洋一般,“天亮啦?”越过他的肩,往外看去,“才刚刚朦胧亮嘛——”这样的日子,适合睡懒觉,对不?云雪心里辩。
“嗯,起来为你夫君更衣呀!”他说得天经地义。
“叫丫头帮你!”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嗯,应该有这一说吧?她还是有些心虚。
“那算了——”他有些悻悻地,“免得让别人看了去!”见云雪讶异地看着他,一付他不知羞的似笑非笑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难道不是吗?你夫君我可是大周朝少有的美男子啊!”
云雪呻吟一声,忙把脑袋缩进被子里——见过脸厚的,没见过比他更脸厚的。
青源哈哈大笑,说笑中,已穿戴齐整,开了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门扉叩响,宁儿和金彩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起来。
“奶奶睡得可好?”宁儿一边用蚊钩挂好帐缦,一边笑着。云雪听见声响,已从被中露出头来,打了个呵欠,睡得好吗?她问自己,似乎睡得不怎么样,这样想着,又打了一个呵欠,这情景看在宁儿眼里,可就别有深意。
“没睡好?”宁儿这个大嘴巴,笑嘻嘻地,“那我去和老夫人请假,早上就不用去请安了,奶奶你接着睡!”
还要请安?云雪一骨碌爬起来,她怎么就不记得这些?青源走时也不提个醒,真是!
“不用去说了,我马上起来梳头——镜子呢?”云雪忙着下床,忙着穿衣,忙着洗脸,忙着梳头。宁儿手巧,给她梳了一个百合髻,云雪对着镜子左瞧右瞧,这张脸,还是那么熟悉,这可不是自己本来的模样吗?精致的瓜子脸,白皙娇嫩的肌肤,挺直的瑶鼻,弯弯的柳叶眉……不对,还是有什么地方变了,哪里呢?对了,眼睛,她本来弯如半月的一双杏眼变成了一双桃花眼,桃花含笑,引皱一池春水,更添了一丝女人的妩媚多情……云雪苦着脸看着自己,这眉头轻皱的神情也含了一丝娇憨,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意。
云雪想,这样一付面貌,可不就是人们常说的美人吗?这镜中的美人美则美矣,可惜多了一份柔弱,自己可不是这样的;这镜中的美人笑如春风,自己可不是这样的……她还待多细细比较,宁儿已急了:“奶奶,三爷可是叫人说了,要等着和您一起,去给老爷夫人请安呢!”
云雪“哦”了一声,慌张地将镜子反面放下,似乎这样能掩饰此时的心虚,一边任宁儿给自己发上插上金簪,花钿,步摇,又缀了一双玲珑翡翠耳环,轻施脂粉……穿了一袭桃红罗衫,站起来,裙裾轻扬,显是人比花娇。
宁儿满意地点点头,一旁的金彩可是看得呆了:三奶奶这样子,可是比昨日大变样了,不由赞道:“三奶奶真美,我原以为大奶奶是最美的,现在才知道,我们奶奶才叫真美,看得我都离不开眼了。”
云雪满脸含笑,微微点头,口里故意说一声:“就你嘴甜!”心中却在狂笑:想我云雪,当年也就一清秀佳人而已,想不到来到古代,转眼便变成了美女,哈哈!嗯,又对着镜子挤眉弄眼,把个美人变成了一个极不端庄稳重的少女,一付轻佻模样,看得宁儿在一边皱眉,金彩却又是一呆,直叹我家奶奶这等容貌,也难怪三爷二年来一直念念不忘,一心一意等她回来……
乔生在门外叫:“三奶奶,好了没,爷已等待多时了——”
房里的三人才蓦然惊醒,宁儿一边回答“来了!来了!”一边瞪金彩,好像在说,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误了事,等会有你挨骂的。
青源就坐在廓下的长椅上,一付自得的模样,脸上也并无半分焦急之色,看见云雪出来,眼睛一亮,挪喻道:“云雪,可不能再美了哦,你看,满园的花都被你比下去了,为夫我也看迷了眼了——”
说得宁儿和金彩都掩了嘴笑起来。
这绝对是讥笑!云雪沉了脸:“怎么,你不乐意我美一点?”
青源哈哈一笑,上前来携了她的手:“我也就开个玩笑,你还生了气?”看着云雪微愠的脸,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父亲和母亲已叫人来叫了,我们快走吧,你要生气,也等回来再说!”说得云雪红了脸,低声笑了起来,她哪里是生气,她只不过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面对这一切变化而已。
当两人走进饭厅的时候,厅堂里的气氛显得沉默和凝重。在青源微微地暗示下,云雪上前一一见礼。乔梁点点头,说了声“回来就好!”夫人则哼了一声,被乔梁用眼色制止了,但还是说了声“你还知道回来?”乔青木则笑着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紫嫣则笑得十分含蓄,轻声道“三弟妹你可回来了,我们都牵挂着你呢!”不知为什么,这最后一句话,说得云雪一下子湿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