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了下来,孤独的人总在夜里找安抚,青楼,是那些人消除孤独的借口。
每夜,总会有那么多的男男女女在此处沉迷。
即便那些人知道,这样的消沉是无法解救他们孤独的心,他们还是如此。
墨轩在角落静静看着舞台上那笑颜如花的女子。那么美,那么美!美得碍眼!笑得叫人疯狂。
桌上摆满了酒瓶,一盘菜都没有。
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人类每夜每夜沉醉在花楼酒精之中。
就因为孤独,这里有太多可悲的人,他们的孤独掩盖了自己的孤独,不让自己可悲的心脏哭泣。
墨轩摇摇晃晃走出花船,他难受他也不想让其他的人好受。
月亮银白的光撒在大地上,柒竹在月光下的庭院中站着。
阮若书今日被宫中的太监接走,估计这个时候那昏君正在想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官职。
他终于达到自己的目的,隐忍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因为这股执念吗?
想想十几年以前的那个少年,现在的阮若书简直是人渣。
那个少年会小心翼翼的给她敷药,那个少年会笑会哭,像个人样。
现在的阮若书简直是没有人性的行尸走肉。
时隔多年,她还是一眼看出那个少年是阮若书。
她有一种执念,她想改变阮若书,想让他回到从前有血有肉的他。
“哟!柒竹,你还没死啊!真是万福!”墨轩捏起自己的发尾一双充满魅惑的眼睛盯着柒竹。
柒竹双眼微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微凉的夜风中带着淡淡的酒香,让人陶醉。
“墨轩真是说笑了,我当然还活着。你不知道我是半妖吗?半妖少了妖骨自然无事。”
柒竹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有妖骨和没妖骨是一样的,武功还在。
墨轩眸子微微一怔,望向柒竹。
只见柒竹向他逼进,这般速度实在惊人。
墨轩猛的往后退,躲得及时,柒竹的掌风还是从他耳边刮过。
柒竹尖锐的指甲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让人胆战心惊。
墨轩喘着气,他知道如果硬拼他不是这个半妖的对手。
“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妖族的大敌,你逃不了的。”墨轩弯起好看的唇角,满溢着嘲讽。
柒竹收起指甲,风吹起她白色的衣摆,撩起她的秀发。
“我不想与你们妖族有任何的牵扯,你们要的你们都拿去了,不要再打扰我。我只想和凡人一样。”柒竹跃下屋顶,看着墨轩化为一阵风,消失不见。
是的,她不想与妖族有什么牵扯,她想安安静静的陪阮若书看完他的一生。
柒竹环顾四周,黑暗笼罩着她。
也许,陪阮若书一生的不是她,她只是阮若书复仇的一枚棋子。
他想报仇,她定会倾尽所有帮他,毋庸置疑。
这里一片冷清,宫中此时却歌舞升平。
阮若书坐在角落不时有人向他敬酒,他都微微一笑。
他是今天考的最好的,今夜圣上又招他进宫参加赏花会。
不用想,圣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高台上的圣上一身白衣不染凡俗,英俊的面庞叫人挪不开眼睛。
“阮爱卿,你认为今日的月美不美?”龙祺翊端起手中的酒杯面朝阮若书。
阮若书站起来端着酒杯,望向圆月。
“美,实在是美极了。不过这样的美只是一时,美不了永远。”阮若书微微一笑饮尽杯中酒。
这月亮就像你,美不了多长时日。
龙祺翊放下手中酒杯,一副好笑的样子看着阮若书,说:“只要现在美就行,何必在乎它的残缺呢?古往今来,诗人只为圆月埋笔,不是吗?”
龙祺翊眼中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此人甚是有趣。
众人停止了嬉笑打闹,纷纷望向阮若书,似乎看着一场好戏。
“圣上所言极是,不过,圆月虽美,若是乌云阻挡,我们也看不到它的美。”
阮若书再次望向空中的月亮,此时,乌云遮挡住月亮。
龙祺翊见此,放声大笑。
“阮爱卿,居然有如此本事,实在厉害,”龙祺翊招来身边的太监嘀咕了几句,“赐阮若书左丞相之位,赐梁宅居住,赐白银万两。众人可有异议?”
众人纷纷跪下,高喊“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阮若书跪在最前边,接过太监手上的盒子。
终于走到这一步,离想要的不远了。
逢场作戏之后,龙祺翊派人送阮若书回到他暂时居住的房子。
阮若书中途下了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走着。
他,有点累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回到租住的房子,推开院门。
柒竹一身白衣坐在院中,皎白的月关洒在她身上。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就静止了。
从阮若书推开门的那瞬间,柒竹的目光就未曾离开过他。
黑暗中,柒竹看着阮若书,两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对方。
两人的心中各怀鬼胎。
“我很累了。”阮若书缓缓开口,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女人面前,所有的伪装都是白费。
柒竹没有开口。
许久,柒竹抬头望向月亮。“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我那时还是一只被打回原形的狐狸。”
阮若书脑海出现一只白色狐狸满身是血的模样。
“那只狐狸,是你啊。我早该猜到的。”阮若书看着那个白衣女子。
阮若书走进柒竹,月光下,她的五官格外的迷人。
“是啊,世间真小。”柒竹真不知道此时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阮若书看着她那副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模样,莫名的有些心疼。
“所以,我知道你一直在利用我达到你所谓的目的却从不拆穿。我的命是你给的,所以我要还。”柒竹攥紧双手,指甲深陷掌心。
阮若书突然间觉得好好笑,自己以为伪装很好的计谋,在刚开始就被识破,而自己还想一个傻子一样在那里自导自演。想想都觉得好笑。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你还。一切你都知道,你为什么还要看着我和傻子一样,在那里自导自演,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阮若书掐着柒竹的下巴,眼中被怒火充斥。
柒竹不做声,阮若书更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是一个愚蠢至极的人,就像被剥光了站着她面前一样,羞愧恼怒。
许久,阮若书放开了她,独自回房。木门沉重的响声,敲打着她的心脏。
她缓缓抚上心脏,那里不知道为什么隐隐作痛。
难道这就是娘所说的男女之间的感情?
似乎感觉不是很美好,反而有些害怕,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