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出宫门,朝阳初升,建安街头商贩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吆喝,开始冰冷却热火的一天,突然遇见宫廷车马,纷纷跪地行礼,有好事的孩子忍不住抬头想偷窥马车中的人,却被身边的家长按住了脑袋,迫使着低垂着头。
许久没有领略过建安街上的热闹,透过车帘,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摊贩,却再没有熟悉的声音,今日的她已非昨日,何时才能漫步在建安街上,如寻常人一般?
收回视线,杜芷书闭目倚靠着,抿着苍白的双唇,手中一张纸条紧紧捏着,昨夜梦了许多,也想了许多,那些年的一桩桩一件件,痛过,不舍过,却只化作今晨的一张薄纸……
“娘娘不舒服么,要不要叫杜统领停下。”紫瑶看着杜芷书面色有些苍白,眼角似还有泪痕,遂担心询问着。
却不知为何,本来正想斟杯茶给杜芷书的秋蝉,突然手滑,茶水打翻在软软的坐垫上,湿了一片。
“奴婢,奴婢该死!”秋蝉赶紧收拾了,跪着领罚。
杜芷书睁眼,眼中已经恢复清明,看着一反常态着的秋蝉,问着:“你今日怎么回事?又是打翻茶盏又是踏空台阶。”
被问及话的秋蝉愣了愣,仍旧跪着呐呐道:“奴婢,奴婢该死,奴婢……”
“别总是说该死,可是病了?早知道就换冬绫跟着出来,让你好好休息。”
“谢娘娘体恤,奴婢身子没有大碍。”
杜芷书探究看着秋蝉,想起刚刚紫瑶的话,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出宫时,秋蝉看见领队的是杜伊柯,才差点踏空摔着,刚才又是紫瑶提到了杜伊柯……之前听冬绫说过秋蝉喜欢杜伊柯,可今日看秋蝉的反应,明明不是娇羞,而是害怕,但她为什么会害怕伊柯?
“你和杜将军熟悉?”
杜芷书话语刚落,秋蝉便忙着摇头辩解:“不熟不熟!”
这惊恐的模样,倒是此地无银了,果然,秋蝉害怕伊柯。之前她被禁足锦荣殿,伊柯是守卫锦荣殿的左卫统领,那时她想知道宫中的消息,都是靠秋蝉向守卫侍卫们套话而来,按理,她对伊柯不会陌生,而如今这么急忙撇清,不合常理。她还记得秋蝉几个曾一起嘲笑过火灾那夜杜伊柯无功而返还伤了手,可在西山时,便不对劲了,应该是中间发生过什么?
“是么?你可有话要对本宫说?”杜芷书眼神愈发锐利地看着秋蝉。
秋蝉莫名地低下了头,却是心虚:“皇后要奴婢说什么?”
杜芷书的眼神没有收回,秋蝉一害怕,哆嗦着道:“奴婢只是有些胆怯,之前以为杜统领虚有其表,还曾笑话过他,那日却见他拖着那么大一只华南虎,很是吓到,怕,怕哪天奴婢笑话他的话语传到杜统领耳里,自己也变成那只血淋淋的老虎。”
秋蝉平日都跟在她身边,若有事情,紫瑶不可能不知道,扭头看了眼紫瑶,却见紫瑶摇摇头,遂作罢。
正巧这时候马车缓缓停下,紫瑶和秋蝉一人掀起一边的帘子,杜芷书缓缓走下,已看见侯府外跪着的安阳侯和夫人。
“快去把大姐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