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城主,你怎么了……”王城内殿之中,早已乱作一团。、
“城主,你开开门啊……”小宫女奋力地拍打房门,手心通红,花一样的脸上堆满焦心和淡淡的泪痕。
原来竟是殷知雪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许任何人进去,可透过厚重的房门,依旧可以听见屋内凄厉的惨叫声,令人听之毛骨悚然,门外,一些胆小的宫女被吓得面色惨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沐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是殷知雪的贴身侍女枫儿,额心早已沁出细密的汗珠,见沐颜回来,脸上忧心之色稍稍减了一二。
“姐姐她怎么了?”沐颜急急地问。
“城主醒了之后,就把我们都赶了出来,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刚开始还好好的,可后来……”话没说完,就被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打断,枫儿不禁身子一寒。
“姐姐!”沐颜大呼,“还不快让开!”堵在门前的宫女立马让行,沐颜一掌打出,房门顿时化作粉尘四散开去。
白尘缭绕,散尽之后,只见殷知雪散发赤足,衣衫凌乱,面色惨白,茶色瞳孔里竟泛着血光,无力地挣扎着,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衣袖,仿佛受到极大的痛苦一般。
“姐姐!”沐颜这一喊,几乎掉下眼泪来。
“走开,走开!”知雪着了梦魇一般,拼命撕扯自己的衣服,好像要把什么东西从上面赶走似的。
“姐姐,姐姐,你看看我,我是沐颜啊!”看到知雪这样,沐颜的心被揪得紧紧的。
知雪盯着沐颜看了好久,这才回过神来,紧紧握住沐颜的手,“沐颜?沐颜,是你,你帮帮我,帮我把它们都赶走,赶走……”说着不住地抓自己的脖颈和手臂,那里已经布上了细小的血丝和深深的抓痕,“好多蚂蚁,好多蚂蚁,它们在我身上爬,爬,爬到骨头里……”说完又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出来了。
“‘忘失散’!姐姐,‘忘失散’还有吗?”沐颜大声问,“你把‘忘失散’放到哪里去了?”
知雪仿佛被沐颜忽然的大声吓到一样,一把推开她,踉跄着退到墙角说:“不,我不要,我不要吃‘忘失散’,我不要,不要……”
“姐姐,你……”沐颜恨恨地跺了跺脚,却也毫无办法,只好自己在房间内翻箱倒柜地找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肯放过我,放过我们?”知雪梦呓一般,“长老,求求你,知雪会听你的话,求求你,不要逼我,我不要吃‘忘失散’,我不要忘了他……”
“姐姐……”沐颜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拥着知雪痛哭流涕,“你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沐颜,他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知雪任由沐颜抱着,孩子一般呢喃着。
一晃竟如多年以前,知雪也是这般问她,清丽的容颜满是憔悴,奈何又是一轮回?“他从来没有不要你,是我们错了,是我们错怪了他,他对你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啊!”沐颜痛心地说。
“沐颜,我是不是很没出息?”知雪丝毫没有听见沐颜的话,“我说过,我记得他是为了报复,可是并不是这样啊,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沐颜说,这么多年来,看你自欺欺人地说要记得仇恨,宁愿忍受“情蛊”蚁噬之苦也不肯服下“忘失散”,我知道,你怎能忘记那一段刻骨深情?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你,早就知道了……”知雪低低地说,伸手抚去沐颜脸上的清泪。
“姐姐,若是你再见到他……”沐颜小心地问。
“我,”转瞬之间,知雪似乎很快恢复了神色,凤目潋滟清冷如雪,“我会,杀了他!”语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决心。
殷知雪此番,前后截然不同,判若两人。看她傲然冷冽的神色又浮上脸颊,那是仇恨带来的生气,苍白却暗流血色。沐颜知道那是“情蛊”暂时停止了嚣张,可是却是以毒藤般蔓延的仇恨为代价的,每次都是这样,每次从蚁噬的痛苦走出来之后,知雪的怨恨就增加一分,只有恨,才能让她暂时忘了情,暂时压制住“情蛊”之毒,可这,不是饮鸩止渴吗?相思无望,相恨无绝。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可叹这一番倾城绝恋,到头来竟是这般痴怨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