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猫晓无奈地看着那个“惊喜”。
“对啊,哇你穿得真帅,这小西装。”觉皇狡猾地笑。
猫晓面前,唐焉正愉快地挥手,手中一台plus亮瞎双眼。
“你玩我啊!”
二、
十二点,凌晨。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猫晓手中一杯可口可乐。
“纪念什么?”唐焉手中82年假拉斐。
“纪念被我们骗了呗。”觉皇大口喝可乐,笑。
“抢我台词。”猫晓干杯。
“谁让你那么紧张,以为惊喜是谁啊?秋老师还是?”觉皇嘻嘻哈哈。
“那还用问,卖板面的大叔呗!”唐焉故作优雅地笑。
“……你们够了。”猫晓无奈。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刚才的电影真不错,什么……哎呀忘了。”唐焉回忆。
“哎呀光顾着玩手机,真的忘了。”觉皇拍脑袋。
“……表示有生以来第一次进电影院,不知道哪里有写名字。”猫晓淡定喝可乐。
所以说电影院存在的意义啊。
“啊对了猫晓啊,你的研究怎么样了?”觉皇指的是那个透明罩子。
“不就是一个真空罩么?有什么可研究的,对了唐焉你给我讲一下当时的情况。”猫晓突然想起那张照片来了。
“当时的情况?嗯,大概就是……”已经有了点醉意的唐焉回忆。
三、
黑色的跑车划破山谷的宁静,等在山谷口的唐焉无聊得打着哈欠。
“诶?你是?”车上下来的人唐焉显然不认识。
“我是猫晓的朋友,你可以叫我秋意常。”秋意常冷冷地说道。
“女朋友?”疑问的语气。
“不是!”坚定的回答。
“哦理解了。”恍然大悟。
“……算了随你怎么想吧。”秋意常无奈,知道自己掩饰不了。
“猫晓呢?本来我都打算自己解决了。”
“他?他现在不应该再干这些了,我来替他。”
“……你能行?”唐焉打量秋意常的小身板。
“别小瞧我,我可是科学怪人。”秋意常不满地说道。
“……看不出来,萌妹子差不多。”唐焉盖棺定论。
“……”秋意常决定不再说话。
两人走进山谷,平常应该热热闹闹的山谷现在一片寂静。到处都可以看见冰雕,都是人性,雕得无比真实。
“很漂亮对不对?”唐焉问。
“他们曾经是人类。”秋意常倒吸一口气,冬天的气候让这口气变得寒冷。
“对,他们是这里的游客,现在游客都变成了景物。”这话不是唐焉说的,而是缓缓靠近的一个……准确地说是一团火焰。
“就是他干的,大概可以这么确定。”唐焉手指火焰。
“等会儿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秋意常凌乱,拉住唐焉,“一团火,做冰雕?你逗我啊?”
“没错啊,他可是冷火。”唐焉耸肩。
“冷火?”秋意常疑惑,不过随着火焰渐渐接近,气温是又低了一些,虽然说作为伴生秋意常并不能感觉温度的变化,可是空气已经因为低温而变得粘稠了。
“说起来,我还和这位唐焉小哥认识。”“冷火”开口道。
“啊嘞?”秋意常彻底凌乱了,这哪跟哪啊?
“嗯,咱们等会儿再解决问题,现在我和秋意常解释一下咱们的关系,要不我怕她一会儿误伤我。”唐焉捋捋思路。
“……”冷火和秋意常都沉默。
这是一座花园,哦不,准确点说是一座皇家园林。里面种满了各国进贡的奇珍异草,以及百年巨树。
都说人挪活,树挪死,皇家园林里的树都是移植来的,不是说皇家人品就是硬,而是用数量堆叠出成活数。
当然,树木花草只是次要的,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无价的珍宝。
园林中央是一座宫殿,作为皇上临时的住所。一块儿美玉被镶嵌在了宫殿的中央,阳刻一个“日”,印刻一个“尧”,自然是国宝“唐白玉”。
不,这里的它叫做“殿镇”。
园林大,自然是需要有人来打理,于是当年找回“唐白玉”的那个奴才,就被派到了这里。
伴君如伴虎,大家都以为这是一件好差事。那奴才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皇家的园林,岂是一个奴才可以随意游玩参观的?他到了那里就被禁了足,每天都有人盯着他。
他只是一个头头,管着一大批“御用园林工”,保证不出什么差错。
他每天都点一盏灯,也不能这么说,他的灯从来就没有灭过,一直燃烧,散着光和热。
那灯如果有意识的话,一定想熄灭,因为太累了,因为太孤独了。
整座园林大到足以让一艘巨轮环游半个时辰,这么大的地方,人数却只有寥寥百个,而且每个人都在忙,奴才平日里根本见不到人。
他只有对着那盏灯火,诉说,叹气啊!
他不敢让那盏灯灭掉,他不敢面对没有灯光的世界。在这里,白天和黑夜都是一样的,没有阳光,没有温暖,只有孤独和叹息。
好日子只有几天,皇上来的那几天,他在那几天可以唯唯诺诺地跟着“真龙天子”,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尽管那空气十分压抑。
十几年就这么度过,他有时会发呆一天,然后缓缓地对那盏不灭的灯说:“早知道今天,我就不会来到这里,做一个担惊受怕的小奴才多好。”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每个人都能后悔,却无法弥补。就算回到了过去,还会有新的后悔。
“如果有一天啊,我想让这里变得热热闹闹,烟火可以随便放,人山人海,笑声遍布。”他这么想着,但是自嘲地笑笑,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尽早搁下得好。
可是那一天真的到来了。
狂笑着的金发碧眼的人们啊,他们肆意在这里放烟火,他们拥挤,他们争夺。
他们闯入奴才的房间,用火枪指着他的头,让他从他们的胯下穿过,奴才不从,一枪拖打晕,狂笑着离去。
那盏不灭的烛也许最终还是灭了,金发碧眼的人们用他的温度点燃了丝绸,丝绸点燃了整座宫殿,熊熊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有围观的人,他们不敢去救火,他们也无力去挽救。一座园林,就这样灰飞烟灭。
很神奇,那奴才并没有死,因为有一圈火焰,替他挡住了所有的火焰。
“老头啊,你陪了我这么多年,你和我一起孤独了那么多年,我怎么能忍心看你去死啊。”那火焰有了意识,保护了那奴才。
换句话说,那火焰在十几年的岁月里成了“妖”,执念为“守护”的妖。这守护以孤独为根,开出了这样一种生命的存在。
人影缓缓接近,是唐焉那个背着剑的身影。
“火?妖物?”唐焉不确定,因为他没有察觉妖气的能力。
“是,应该算,神仙。”那朵火无比炽热,他的守护就是如此。奴才和他讲了很多以往的事,他也就知道了奴才的一切。
“神仙?不,我是除妖人。”唐焉面无表情,这台词已重复了无数遍。
“无所谓,你是来取走他的性命的么?”火焰指的是已经昏迷了三天的奴才。
“不,我和他没有仇恨,他也不是妖,我的目标是你。”唐焉手中做出手势,口中咒语也随时准备释放。
“哦,来吧,你要是能杀了我,我谢谢你。”火焰不在乎地说,“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
“那你别反抗。”说实话唐焉还是很害怕的,他并不想惹上这些东西,可是心里有一种声音在说他必须上,这是他的命运。
“我不反抗。”那火焰竟然答应了……
“说话算话?”
“好孩子不说谎。”
这白痴的对白实在是让人无力,可是这就是当年的场景。
既然是火,那么水系冰系的法术应该有用吧?唐焉这么想着,不敢接近火焰,远程释放着一个个法术。
“完了?结果呢?”秋意常歪着头,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结果就是,他没杀死我。”“冷火”抖了抖,“我一心想熄灭,谁知道这家伙这么弱。”
“……”秋意常无语,“你就那么想死?”
“嗯啊,可是我死不了啊亲。”冷火卖萌。
“卖萌可耻……”秋意常捂脸,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关键就是,我的法术好像改变了他的结构,让他变得很寒冷。”唐焉补充。
“……乱死我算了。”秋意常无语。
“所以呢,本来打算让猫晓来的,那家伙看上去比凌比凌的,应该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唐焉耸肩。
“就是说怎么干掉我。”冷火补充。
“不,这些先放下,这些冰雕谁给我解释一下?”秋意常才注意到关键问题。
“他们都是人啊,曾经是活生生的人。”冷火解释,“但是都因为靠近了我,变成了冰雕。”
“……所以你就是杀人犯了?”秋意常轻叹。
“我没有主观意愿,所有靠近我的生物都会变成这样。”冷火的语气也很冷,或者说还有一点悲哀。
“这点我可以确定,当年这货就是把那个奴才变成了冰雕。”唐焉摇头。“主观来说,他不想的,而且这问题貌似还和我有关系。”虽然说唐焉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可是他已经开始怀疑之中的种种问题,才会一张飞机票去了潜意识中一直在回响的那个地方。
“所以说你是共犯?”秋意常头晕。
“随你怎么理解吧,反正你就说你有没有办法杀了我?”冷火无奈。
“有,我带了这个。”秋意常拎出一个真空罩。“管你什么火,没有任何物质的环境,是绝对要熄灭的。”
“靠谱么?”冷火不太相信这个小玩意,毕竟这可是有关于自己性命的问题啊!虽然说是要去死,可是死得不舒服会一生遗憾的!
“靠谱……吧?”秋意常并无很大把握。
“靠不靠谱试试不就行了?”唐焉下结论。
好,试试,现在问题来了,挖掘机学校……不,应该说,秋意常要怎么接近冷火?就算是伴生那也是会变成冰雕的啊!
“喂,我要怎么接近你?”秋意常抛出关键问题。
“……”“……”冷火和唐焉沉默。
“算了。”秋意常轻叹,缓缓靠近冷火,靠近那已经变得粘稠的空气,“没有人可以接近你,很孤独吧?让我想起了两个人呢。”井蛙,还有老姜啊。
“喂你不要命啦?”唐焉喊,他也不敢接近冷火。
“没事。”秋意常的身边出现了一个身影,是猫晓的样子,显然是黑科技了。
“……原来是变态。”唐焉显然是不知道这种很高级的黑科技,“还以为猫晓没来呢,原来一直在你身上躲着。”
“猫晓”轻轻抱着秋意常,秋意常接近冷火,“猫晓”渐渐融化为一层银色的金属,保护在秋意常身上。
“我去,这也可以?”唐焉表示已吓傻。
冷火一直到被关在真空罩里都没有说话,他孤独了太久,早就想休息了。
“哎对了,你们解个冻的话,那些人应该还有机会活下来。”冷火熄灭前留下的“遗言”。
“知道啦,我可是科学怪人啊。”秋意常还是成了冰雕,不过有银色金属的保护,她并无大碍,只是伸出去的手被冻伤了。
唐焉看着那真空罩,默然无语。
“喂,想什么呢?要不要帮我个忙?比如说在这里等猫晓之类的?”
“啊?不好意思,我想去找回我的记忆,被猫晓改过的记忆。”唐焉回过神。
“哦,你去吧,其实我知道你的事,不过你最好还是亲自去一趟。”秋意常拍头,“麻烦了,我找个谁等猫晓呢?”
“你的那个金属呢?”唐焉好奇。
“碎了,极寒下被风吹碎了。”秋意常无奈,又得重新做一个了,不过做不做还是一个有待考虑的事。
“哦,你的手?”
秋意常的胳膊现在被冰覆盖着,没有化开的迹象。
“小事,我可是科学狂人啊。”秋意常不在意地说。
“……科学狂人真是种神奇的生物,那这些人怎么办?”唐焉指的是变成了冰雕的那些人。
“拿你的土豪金,打120,等他们处理。”
“……”
四、
猫晓现在已经是无语到一定程度了,这什么故事,怎么可以这么卖萌!
唐焉耸肩:“别不信,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算了我信了。”猫晓无奈,那边捅捅觉皇:“喂你怎么看?”
觉皇:“我又不是元芳,你问我?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猫晓、唐焉:“什么?”
“你们一群妖怪,非得赖上我干什么?”
“不是你自己非要掺进来的么!”唐焉扶额,“不是你主动找的秋意常说要帮猫晓么。”
“你们到底瞒了我多少事?”猫晓黑脸。
“不多,反正不会告诉你。”觉皇对唐焉使眼色。
“喂太明显了!”猫晓抓狂,你们就算是使眼色也不要这么夸张好伐?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反正是为你好,你知道了就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我要是能死的话就好了,估计整个真空罩我也死不了。”
“不啊,想死很容易,反正我有方法。”觉皇哈哈笑。
猫晓还真的信了。
“算了,你留着吧,我还得去爱一个人呢。”猫晓喝光了自己的可乐。“可惜啊,我没有甜味的味觉,真的和猫一样啊。”
“我家猫喝可乐是会吐的,你太抬举你自己了。”觉皇鄙视到。
“其实我觉得你们都好可怜,一个不能喝酒,一个未成年,只有我一个人享受。”唐焉轻摇酒杯。
“其实不是不能喝,那些个传说都是假的,我只是不想喝。”猫晓叹气,“我能力这么大,要是不给自己编一点缺陷的话,迟早遭天谴的。”
“那就是说你还有灵魂的能力?”觉皇和唐焉对视,“快快快让我做一个成了世界首富的梦,不要让我醒来!”
“你们啊,追求呢?”猫晓被两逗比呛的咳嗽了起来。
“这追求还不高远么?”觉皇哈哈大笑,“你不觉得从始至终某个大叔一直过得很悲惨么?”
“谁让他土豪,这辈子智商还低。”猫晓哈哈大笑,“他的心意不错,不过我不收,我的人生啊,不想被别人左右!”
“啪啪啪”掌声响起来,不过不是觉皇和唐焉,而是,唐焉,准确地说,是变成了唐焉的井蛙。
“来啦,井蛙同学。”猫晓笑着递给井蛙一个杯子,“酒或者可乐,随便喝。”
“好啊好啊,你不地道啊猫晓,从一开始你就给我下了幻象,让我以为我才是最大的幕后人,没想到我也只是你圈中的一个人。”
“我没做什么啊,只不过你会随意相信一只小青蛙么?”猫晓笑,唐焉和觉皇不明觉厉。
“没办法,谁知道你强到了这种程度,我老姜,服了你啊!”井蛙的样子从唐焉变成了一个中年男人,“哈哈哈,好久不见啊。”
“我靠,变形金刚啊。”觉皇和唐焉已经彻底凌乱了。
“知道你要死了,我怎么能不准备一份好礼?”猫晓倒上了两杯酒,递给井蛙一杯。“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你的姜木剑上分出一丝灵魂,看着哪只青蛙比较顺眼,就放进去啦。”
“你个混蛋啊。”老姜接过酒,摇头。“后来你就从容赴死了,留下我给你找回记忆,合着你都打算好了。”
“你欠我一刀,我玩你两百年,不亏,哈哈哈哈。”猫晓仰头干下那杯酒。
“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走了?”觉皇感觉气氛不对,拉着唐焉要走。
“去吧,小心点。”猫晓一点挽留的意思也没有。
“……好无情……”觉皇二人还是走了。
“这地方不好,咱们去个好地方。”老姜建议。
“红灯区?”
“……哥屋恩。”
仔细算来已经是一月二日的那个凌晨,两个大男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到处都是亲热的小情侣,这一对怎么看怎么别扭。
“猫晓,嗯,现在还是这么叫你吧,毕竟你已经不是单纯的魂毅了。”老姜打着饱嗝,刚才两个人去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五张红票一甩,吃到吐。
“唉老姜,名字有那么重要么,我一直都是我,你一直都是,小青蛙。”猫晓开玩笑。
“你害得,好意思说。”老姜不悦,“我可是看见了你的每一次伤心与难过哦。”
“我说是假的,你信么?”
“不信,难过是没有办法掩饰的,比如说前几天你蒙着头不肯出来,那个是装不出来的。”
“是啊,我真的在难过啊。”猫晓叹气。
“喂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意常那丫头了吧?为了她愿意放弃晓晓?”老姜错愕,他觉得猫晓不是这样的人。
“不,两个怎么选,我都是选秋意常,只不过一个是伴生而已。”猫晓闭眼,手指揉着太阳穴,“就算长着晓晓的外表,她也是秋意常,那个晓晓已经死了,真的死了。”
“你就不会骗骗自己?”
“我倒是想,我也真的去做了,你又不知道么?”
“好像是知道。”老姜想了想,那时候的猫晓和疯子一样全世界转来转去,他是真的给自己下了无穷的幻象,不过不是希望自己能忘了晓晓,而是希望自己能接受秋意常。
毕竟这丫头是昔日好友的女儿啊。
“其实一开始我不相信伴生这种东西,我也不知道我竟然真的有一个。”猫晓抬头看月亮,“更神奇的是秋意常竟然也有。”
“而且你的伴生好无耻的,他觉得你才是伴生,他是完整的魂毅。”
“随他啦,他是魂毅,我是猫晓,不冲突。”猫晓不在乎地说。
“你看得开就好,不过现在魂毅同学貌似出了点小问题。”老姜突然这么说。
“管他呢,咱们好好叙叙旧。这两百年过得,只能说四个字:颠沛流离。”
“是啊,你疯了,我傻了,有首歌唱的好啊:你是疯子,我是傻子~”
“停,不要还珠格格,这可是我醒来看的第一部电视剧。”其实这是一个概率学的问题。
“……说实话你对现代适应得真快,手机都会用了。”
“没办法,谁让我能和万物交流呢?除了喝醉酒的时候。”
“酒量得练,咱们有时间是得多吃两顿饭了。”
“饶了我吧,等我成亲了再说。”猫晓摇头,“想了这么久,我终于是明白我要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了。”
“说来听听,你不会真的要娶我女儿吧?那我岂不是成了你的长辈?”老姜戏谑。
“不,我要的是那个执念为爱我的那个女孩儿啊。”
“哦那你的伴生貌似要成为我女婿了。”老姜叹口气,“这个不省心的伴生啊,就交给晓晓去应付了。”
“你的意思是?”猫晓貌似没有听懂。
“那货,去找晓晓了。”
“……”
“伤心么?伤心爱了好几百年的那个人即将不属于你了么?”
“不,晓晓就是魂毅的,我是猫晓,我是秋意常的。”猫晓坚定地说,“我宁愿陷在她的圈中,哪怕这一生一世走不出来,我也心甘情愿。”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半夜惊醒难入睡。”老姜吟歪诗。
“你那是娶了河马!”
“哈哈哈哈哈哈!”
不怎么圆的月亮下,两个男人呢勾肩搭背,对着天空哈哈大笑。他们经历了无数的事情,也许互相算计,却都是基于了一个“情”字,这世上最无解的字。
兄弟就是这样,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当你面我可以玩你,但是你绝对不可以离开我。
因为你是我的兄弟啊!
五、
让我们回到十二月三十一日,时刻十一时四十分。
某个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高楼上,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中不少人影。
他们在等待新年钟的敲响。
双人座的咖啡桌上,摆着两杯咖啡,却只有一个身影。醇香的咖啡,带着些苦味,是她的最爱,也应该是他的最爱。
他没有来,虽然说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可是只要找,会找到我的。晓晓心里倔强地想着。
可是他没有来。
钟表的指针一刻一刻向重合的方向前进,无数的烟花即将点燃。它们会点亮这座城市,点亮那些孤独的或者幸福的人们。
月亮并不大,在云雾的遮掩下显得像一颗只剩一半的心。
这浪漫的地点,在一对对的情侣中,只有晓晓一个人,守着两杯咖啡,和一种期待,等待着时间流逝。
“要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刻,在我去看烟火站起时,他轻轻抱住我,多好!”晓晓心乱如麻。
“当当当”咖啡店里的钟响了,十二时到了,二零一四脱下外衣,变成了二零一五,烟火也绽放了,晓晓也站起来,看外面的烟火,现在就差一个男人了。
不过显然是多虑了,晓晓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
她哭了,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高兴。她身边所有的人在这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了,咖啡厅本来温暖的灯光此刻变成了聚光灯的效果,两处焦点,一处是她,另一处站着一个少年。
笨蛋,身子那么瘦弱,还要穿西服。晓晓埋怨着,眼泪止不住地流。
少年微笑着,怀中抱着一只猫,曾经作为猫晓标志的那只黄白色条纹的猫。
少年缓缓靠近,直到站在晓晓旁边,轻声说:“喜欢吗?这是我的告白。”
晓晓笑了,带着眼泪:“笨蛋,这算是什么告白,那些人呢?”就是晓晓站起的一瞬间,那所有的情侣都消失不见了。
“他们破坏了我精心设计的环境,自然消失啦。”少年优雅地说。
“群众演员么?”不是晓晓破坏气氛,而是实在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啊!
“不,他们是你的幻觉,这里,从一开始,只有我们。”少年对着晓晓的脸颊,亲了下去。“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可是秋意常呢?”喂这时候不要提别的女人了好吧?
“她是猫晓的,我是魂毅。”少年邪恶地笑了,“我是晓晓的,没有什么秋意常。”
“嗯。”晓晓羞涩地笑了。
两个人,俯瞰着整座城市,在月亮的背景下,相互依靠。一只黄白色的猫趴在他们身后,打着哈欠。
那个一直神秘自傲的伴生,终于是出手啦。从这天起,他就是魂毅,只属于晓晓一个人的魂毅,他不是猫晓,他只是魂毅。
晓晓才不会在意这个人是谁,就算是梦也好,不要醒来,要一直在一起。
秋意常和井蛙一直在关注这两个人,看到这个结尾都欣慰地笑了。
“你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追猫晓了吧?”井蛙拍拍秋意常的肩膀。
“不啊,比起关心我,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秋意常很淡定。
“什么?还有我不知道的事么?”井蛙不信。
“你的灵魂中有一道幻像,知道么?”秋意常化身观音菩萨,点化众生。主要是灵魂中混杂的那一丝魂毅的灵魂起了作用。
“……我不信,求证明。”井蛙感觉有点玄。
“我给你解开吧。”秋意常遵循着魂毅的记忆,找到了解决方法。“可能会头疼一点,忍着啊。”
结果就是井蛙最后明白了,自己其实是老姜。“靠,还以为我一直在玩魂毅,结果我被他玩了这么久!”老姜骂到。
“找他报仇去吧,我走了。”秋意常在老姜咒骂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喂你真的不和我去找猫晓?”
“我爱他,所以我离开了,他如果爱我的话,我相信他是会不顾一切来找我的。”
“这么有信心?”
“……大概就是这样。”
秋意常坐着自己的跑车,在夜幕中离去了。
老姜有点发愣,不过最终决定去找猫晓,叙叙旧,至于魂毅的伴生那边,二人世界还是不要打扰了。
“老朋友啊,是时候好好聚聚了。”
尾、
时间回到一月二日凌晨,某网吧。
“会打dota么?”觉皇打着哈欠。
“不会。”唐焉摇头。
“会玩lol么?”
“不会。”
“会cf么?”
“不会。”
“那你会什么?”觉皇怒。
“连连看。”唐焉淡定。
“……算了咱们看电影吧。”觉皇捂脸。
二零一五年一月二十七日晴
我退学啦!以后不用再上学啦,因为我要去找一个人,一个我放在心上很久的人。
今天是腊八,在我的那个时代,大家都会腌上大桶大桶的咸蒜,等待着除夕那天开启。全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餐桌旁,吃着岁月沉淀的美食。现在的人们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他们没有时间做这些东西,现代人太忙了。
有一次我就在公交车上听见一个民工喊:“要不你把房子卖了,换辆奔驰?哎呀别墨迹,我一分钟几十块上下。”
算了,节奏再快,我有自己的节奏,寻找我的秋意常。
觉皇那家伙最近可是小幸福,他的书出版了,卖的不错,而且他在远方的小女友还买了一本。
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不会告诉你她来了这座城市的。
我现在正在我的破奥迪车上,好几年没有检过的车了,去年从二手车市场买的,现在除了要报废了之外没什么隐患。
把寻找当成一场旅行,记录点点滴滴。
二零一五年二月十八日小雪
我到了一座繁华的城市,大除夕夜的,下了一场不大的雪。超市里还是热热闹闹,不回家的人们可以拿到三倍的工资,不过在我看来再多的钱也没有与家人团圆来得重要。
可是有些人没有家人,他们在热闹的夜里只能一个人吃泡面,孤独地看春晚。我还没看过呢!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是像个疯子一样晃来晃去,遇见各种各样的人,做出各种各样的疯癫的事。比如说我就有一年冬天去冬泳,后来被冻得没知觉捞上来还上了电视,提醒大家不要在结冰的湖上滑冰。
秋意常现在在哪里呢?她应该也没有家人陪伴吧?比起她,我可是好了不少。
看过一本书,它说:“我们都是小怪兽,总有一天会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我很喜欢这句话,我们就是小怪兽,没有人能替代的小怪兽。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奥特曼,因为奥特曼,也是怪兽啊。
觉皇给我发了好多美食的图片,诱惑我是吧?我才不会告诉你我现在正坐在暖暖的壁炉旁边,吃着这家人自制的小饼干。心里暖暖的,他们没有排斥我,留下我过夜。我长得确实很像个好人啊。
唐焉还算地道,还知道给我新年礼物,不过你把我给你的那台土豪金还给我算是怎么回事?
老姜没什么音讯,他去找那棵老树了,估计老树现在很忙,他可是要照顾父亲的人。
我那个混蛋伴生发来了结婚照,不晓得他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这人啊,明显是在考验我会不会去抢婚。我都没有见过你,至于这么大仇么?哼,你等着,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给你捣乱,谁让你长得和我一样!
哦对了,婚礼地点在马达加斯加,谁能告诉我这地方在哪里?
晓晓没有什么音讯,应该是以为我那个混蛋伴生就是我了,不过也好,完美的结局不是么?
啊对了伴生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有没有一种感觉,这一切的世界都是你想象出来的,所有人,所有的一切。
我回:做你的梦去吧,劳资没闲工夫想这些没用的事。
好好活着,做自己,什么哲学,见鬼去吧!
秋意常,你等着,下一个新年,你一定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二零一五年三月十四日晴
才知道每个月的十四号都是不同的情人节,最正宗的那个二月十四日没有过,只好在这里补回来了。
买了一束玫瑰,插在我的胸前,看上去就是个变态的样子。没有找到秋意常,我现在在海上,有个长得不错的女人找我搭讪:“先生,请不要跨越栏杆。”
哦哦,我赶紧把身子从游轮上翻了回来。
其实不是我清闲,而是我根本不知道秋意常那丫头在哪里,问老姜老姜还不告诉我。这家伙,欠我一个问题到现在还没有还。我自己确实也是可以和大地交流,不过这货不鸟我,说是秋意常那丫头交代过了不能说。
我无语,只好一边旅游一边寻找。
什么?怎么找到了海上?我才不会告诉你我的奥迪彻底报废了,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那天买绿茶中了一张船票,然后我就来了。
大海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因为同样是水,不能喝,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而是它太大了,大到我觉得空虚。若有一天我掉进了这里,是绝对出不来的,不是因为不会游泳,而是面对这里,根本提不起勇气挑战。
好啦,享受海风,享受海鸥,希望它们不要随地大小便。
二零一五年四月一日阴
愚人节,不晓得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总之就一句话,我找到了秋意常。
我换了一辆新桑塔纳,省油,反正在魔都也是堵车。
这里很繁华,不像我苏醒的那个城市,这里的每一条街都比那条步行街繁华得多。我不喜欢这样的风景,同样的东西,发挥着同样的作用,为何换个牌子就换了价格?
觉皇有句话说得很好,有些东西就是因为贵,才有人买。
我觉得吧,一个杂牌子包几十块,丢了不心疼还大。一个爱马仕包,几万几十万,破一块就废了。所以我现在还是用着一个完整的杂牌子包。
魔都的小吃并不很多,但是还是有很多不错的地方小吃。
比如说米线,十块钱普通的一个蛋一块儿肉,二十的豪华版一个蛋好多肉还有海鲜什么的,我觉得投资这个比投资包包好多了。幸福感不是一个层次的提升啊。
现在我一个人开着车,向珠穆朗玛峰前进,什么?你问我秋意常呢?看今天的日期。
二零一五年五月四日晴
青年节,虽然说我早就不是青年了,但是我还是和很多人在一起唱了国歌。
珠穆朗玛峰我没上去,太冷,不过倒是知道了一点秋意常的消息。
那丫头去过那里,开着她的那辆黑色跑车。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架直升飞机。
我很难描述当时和我说这话时那人的心情与面目表情,总之就是很崇拜的样子。
我无语,不愧是成本一亿的车,这些功能都是小意思了吧?
我现在活得越来越像一个环游世界的青年,而不是那个曾经想追求所有东西平等的魂毅。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的消失不是我变了,而是这个世界变了。现在很难划分什么是妖什么是人,每个人身上都带有妖气,那是执念。
没有执念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每个人都在守护,每个人都在被守护,世界是个整体,不是单打独斗。
就像我曾经坑过两局的dota,它让我明白了,没有团队,你就是一坨翔。
我现在说话很幼稚呀,因为还对这个世界陌生,因为还想让自己去了解这个世界,去融入,去爱。
哎对了,要不不要去找秋意常了吧?好累的说,坚持不住了。
这是玩笑,尽管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又陷入了一个个圈中,反正我乐意。
秋意常,等着我吧,虽然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就在我的身边看着我,但是我等待着有你的明天。
二零一五年六月七日阴转小雨
每年高考的时候都会下雨,不是么?这是客观规律,虽然说是人为的降温。
科技可以改变生活,这话一点都没错,以往农民种地看天,现在看天气预报,总之报什么都不要信就好。
我给觉皇发了条信息:“靠谱不?”
觉皇:“目前在纠结首都大学还是出国。”
我:“加油。”
我也只能给一个祝福了,相信觉皇的智商是不会有差错的,虽然说我总觉得他不靠谱。
好久没有安静地回忆了,我找了一片树荫,熄了火,摸出一罐可口可乐。
当年晓晓出现在我身后的时候,我真的吓傻了,死而复生的事我不是不相信,毕竟我就死过。我惊讶的是为何如此年轻?按理说晓晓已经成了人类,没了变化模样的能力。所有的问题就指向了一点:我出现了幻觉。
然后我就疯了,幻觉大师出了幻觉,我还活不活?其实那个时候我在逃避,我不敢面对她,我本来以为我能回到我死之前的样子,结果呢,我承认我怂了。我只敢默默地看着,不敢去爱。
那时候装疯,知道了秋意常的心意,那丫头一直找我,我就一直跑,就跟现在一样,只不过身份反了。
后来听唐焉说一些内幕,我才知道原来都是去秋意常的问题,当时挺后悔为什么不关注一下这丫头。
不过我那个混蛋伴生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存在,谁知道我就那么寸有了这样一个“类似物”?
我在纠结晓晓和秋意常之间的时候,这货算是救了我,让我不用凭借着失忆来游走于两人之间。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我讨厌学校!太压抑了!我看到的是0和1一样数据的世界,没有个性,没有差别。
最美的年华浪费在了这里,实在是惨不忍睹。
这只是我的想法,也许有的人,就认为这是唯一的出路也说不定啊,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啊啊啊这篇日记好长,不想写了,睡觉睡觉!
二零一五年七月五日小雨
我坐在某快餐店里,看着笔记本电脑上那两个幸福的人。
当然不是那个混蛋伴生,是觉皇和他的“哎呀”。
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我要是个女的我就嫁给觉皇这样的人,反正男人不止看脸,还有能力。
觉皇没去国外,也没有上首都大学,他去了一所普通的一本院校。这所院校叫做“哎呀的学校”。
我笑了,觉皇也是心甘情愿地进了那个圈,不再开挂一样的走直线。
可惜我没高考,否则到时候多一个满分就不好了,别怀疑,我的能力比想象中神奇。
猫晓伸了个懒腰,从电脑前站起来,准备买些喝的。
炎炎夏日,尽管下了点雨,还是有着闷热的气息。
快餐店门口贴着“冷饮第二杯半价”的宣传单,所以大部分人都是要了两杯。
猫晓却不,他和营业员说:“你好,一杯草莓圣代。”
营业员热情的说:“先生,第二杯半价哦,不再要一杯么?”
猫晓刚要开口说:“不,我就一个人”的时候,一只手拍了拍他,女人的声音传来:“这样,你要两杯,咱们平摊如何?”
猫晓转身,发现是个陌生的女人。
他开口,嘴角微微扬起:“好啊,那就来两杯吧。”他的目光却不在陌生女人身上,而是在快餐店外面。
“喂帅哥,今晚有空么?”陌生女人见猫晓长得一表人才,起了歪心思。
“抱歉,没空。”猫晓付了钱,拿起两杯圣代,推开女人就走了出去。
“靠,什么态度!”女人被推的重心不稳,不悦地说道。
猫晓不管她,他走到外面,把圣代递给空气:“喂,跟了我这么久,热了吧?吃个圣代吧。”
空气没反应。
“别闹了,我看见你了。”猫晓坚持着。
空气还是没反应。
从路人的视角来看,猫晓就是一个神经病。
“喂你再不出来,我就把圣代摁你身上了哦?”
空气终于动了,一个女孩儿凭空出现:“我去,你怎么看见我的?”自然是秋意常。
“亲啊,你去看那玻璃。”猫晓笑了,指着快餐店的玻璃。
那里一块儿水雾赫然在目。
“你觉得这样我还看不出来异常,我是傻子么?”
“是,”秋意常嘀咕,“从过年到现在,我跟了你五个月,你才发现我。”
“科学怪人啊,谁知道您老还有隐形衣这种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猫晓无奈,把手中的草莓圣代递给秋意常。
“这不是隐形衣,”秋意常摇头,“他就是我的那辆车。”
“……”
“你怎么不说话了?”秋意常以为吓到猫晓了。
“没什么。”猫晓突然抱住秋意常,“因为我要做一件事。”眼神很犀利,很……邪恶?
秋意常被吓到了,颤抖着说:“你……你……想干什么?”
“干一件少儿不宜的事。”
“喂!唔……”
光天化日之下,一对美好的情侣,就在这里,深深的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