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换了一件衣服,手臂上的伤口由下人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这才又回到了花厅,布拉格的身影依然还在,此时的他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喝茶。
见琼华出来,布拉格起身相迎,琼华目光淡然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王子请坐,不必客气。”
布拉格见琼华脸色依然恢复正常,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声,倾身做下,目光却一直紧盯着琼华的动作。
“让王子久等了,本宫深感歉意,以茶代酒,请王子见谅。”琼华拂袖坐在椅子上,端起换过的茶水,看着布拉格淡然的说道。
布拉格也顺势端起茶杯,回以敬意,低头轻饮了一口,淡淡的放下茶杯,目光一直盯着琼华看去,良久才幽声的问道,“公主手臂上伤势可有大碍?我突厥有一种治疗伤痕的奇药,还望公主笑纳。”
他说着起身,从衣袖里将药物拿出来,放在琼华面前的桌面上,琼华目光微瞥了一眼,眉头轻轻的皱起,正想开口,布拉格已经退了回去。
“公主莫要拒绝,这是小王的一片心意,当然,这件事绝对与政事无关,而且公主手臂上的伤势还是挺严重的,这是我突厥的良药,还请公主不要拒绝。”布拉格解释的说着,他似乎也意识到这样送药有些唐突,毕竟他和琼华的每一次接触都挺不愉快的。
琼华拿起桌上的瓶子,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被布拉格一番言词给堵住,最终还是收了起来,淡淡的说道,“那本宫就先收下了,多谢王子的好意。”
布拉格闻言唇角挑起一抹笑意,笑容在他阴柔的脸上绽放,看上去令人一阵阵的心惊。
“不知王子今日来找本宫是有何事指教?若是和亲一事,王子还是去找皇上商议的好,本宫爱莫能助。”琼华端起茶杯轻茗了一口,脸上神色淡淡,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
她想不到布拉格来找她是什么意思,她更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她的身份,但是除了和亲一事,她想不到任何还能与她有任何联系的事情。
尤其是她依然记得文若勋说的话,布拉格的名义上是和亲,真正的目的是她才对。
布拉格似乎料到琼华会这样直接的拒绝他,脸上一点也不动怒,阴柔邪魅的脸上一直绽放着一点也不和谐的微笑。
“小王来王府数日,一直没能来拜见公主,是小王的疏忽,公主莫要见怪。”布拉格完全不在意琼华的话,自顾自的说着。
琼华眉头紧皱,平淡的眸子闪过一抹冷厉,冷冷的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本宫不是什么公主,还请王子注意称呼。”
“哦?十六年前,正齐华氏被诛,华妃被废,与安平公主被弃于冷宫,而华妃生养的安平公主虽然退出了众人的视线,却并未被废黜封号,公主以为如何?”布拉格轻笑着问道,脸上笃定的笑容看上去那般的刺眼。
琼华脸色微僵,这件事确实如此,但是他又是怎么得知她的身份的,天下间知道她身份的除了慕容景锐和文若勋之外,就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柳妃。
倏然心中一惊,有一种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
当日在客栈的时候,她听到布拉格房内有人说话,是个女子的声音,而且她非常的熟悉,只是一时间没有记起。
如今想来,那声音十有八九就是柳妃。
一早慕容景锐就断言,和突厥联系的不仅仅是靖国公,在这背后,还有一个人是他们不知道的,难道那个人是柳妃?
一个嫔妃能与敌国有所联系,那么朝中一定有她培植的势力,柳妃看似心xing寡淡,无欲无求,但是给她感觉确实深不可测。
她能在皇后怀孕的时候掌控后宫不难,但是皇后小产之后,她依然能风生水起,这一点就太奇怪了。
皇后竟也没有从中阻挠,这一点是不是证明,柳妃早已傍上了靖国公一党。
等等,柳妃明明是慕容景锐的人,又怎么会和靖国公同为一党,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如果柳妃傍上靖国公,那么她一个嫔妃,又怎么会和敌国王子见面,若说靖国公是她的党羽,那就更不可能了。
靖国公不可能放着皇后不用,而去用一个外人。
除非柳妃是想上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靖国公和慕容景锐相争,不管谁死谁伤,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快事,慕容景锐一旦有事,那么她腹中的孩子就顺理成章的成为太子。
琼华脸色骤然大惊,这样的心境,这样的城府,她似乎看到了当年他的姑母,姑母一心建立柳家,让自己的孩子掌控军权,在朝中广植势力,让女儿去笼络周边邻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的儿子能取代父皇的位置。
柳妃是柳家唯一的遗孤,当年若不是嫁给了慕容景锐为侧妃,免受牵连,想必也会遭到柳氏一案的波及。
如果柳妃为了柳氏而寻仇,那么慕容景锐这些年岂不是游走在生死的边缘,枕边人是那般深切的恨着他,又怎么会为他所用。
柳妃与突厥联盟,想必就是为了颠覆正齐的朝纲,甚至让慕容景锐死于这次的北郡之行中,难怪柳妃怀孕的这么是时候,难怪她会在书信中与慕容景锐禀报皇宫的情况。
她都是想要报仇。
可是面前的布拉格绝非善类,为何会答应她的要求。
心下突然一紧,当年姑母的小女儿被封为公主,下嫁于突厥可汗的侧妃,然因为北地极寒,嫁于突厥之后总是身体不佳,不久后就被突厥可汗冷落,只因是两国姻亲,不得废黜,所以一直保留了身份与地位,却也渐渐的被人淡忘。
难道是她在柳妃背后帮忙。
一个突厥皇妃,就算再被冷落,这么多年,也该有了自己的势力,更何况当年柳家的事情家喻户晓,就连突厥,也少不了风言风语。
身为柳氏一族,她不可能对自己亲人的死而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