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瑶宫
灯芯上燃着的火苗“突突”的跳着,随着半开的窗摇曳着,使整个房间处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之中。
柳眉雪躺在贵妃塌上,身上搭着厚厚的寝被,怀中还抱着个暖炉,一派慵懒的模样。
唐四站在贵妃塌边,透光斑驳的光影目光痴缠的看着榻上的女子。她从刚下雪那会儿便睡去,如今一直睡到暮色降临,为了让她好好休息,他一早便吩咐了伺候的人不许前来打扰,这也是为什么天色已晚,屋内光线却仍旧如此灰暗的原因。
“雪儿,起来了,是时候用晚膳了。”唐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柳眉雪朦胧中睁开双眼,迷蒙的看了他一眼,皱着眉看了看四周一片昏暗,在他的搀扶下坐起身来。
“怎么这么暗?为什么不吩咐下人掌灯?”这样的黑暗总是让她有种不安的恐惧,仿佛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让她感到莫名的心忧。
“是我怕他们打扰你入梦,这几****都没有睡好,这会儿难得睡得香,我实在不忍……雪儿,饿了吗?我这就吩咐他们做点你爱吃的。”
“唐四,你搞清楚,本宫现在是柳妃,已经不再是你所认识的柳眉雪!你现在的身份是雪瑶宫的公公,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冰冷的话语让唐四身形一顿,不自觉的咬紧牙关,本想和她争辩几分,又想到她怀有身孕,情绪不宜激动,只好选择隐忍。
“是,我会记住自己的身份。”他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娘娘,天色不早了,可以吩咐准备晚膳了吗?”
柳妃淡淡的“恩”了一声,抱着暖炉下了塌。
唐四吩咐完膳食后,便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候着,为了怕她不适应黑暗,还亲自为她掌灯。
当室内终于亮起来后,唐四明显看到柳妃长吁一口气,好似如释重负一般。
“雪,柳妃娘娘,你可是怕这黑暗?”他已经习惯了用以往习惯的方式去称呼她,只是刚一开口就被她凌厉的眼神生生瞪了回去,饶是如此,他仍旧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关心她。
“恩,日后在本宫睡前尽量掌着灯,别的不图,心安。”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每次一想到对黑暗的排斥,她太阳穴的位置就会隐隐作痛。
“我会记住的。”他不知道她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也清楚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他也就不想再度提及,以免引她回忆起什么不好的过往。
她刚刚坐到桌边,唐四便手脚麻利的为她倒好水放在面前。柳妃抬眼看了看他,接过水轻抿了一口便又放回远处。
“突厥那边最近这么不安生,你觉得咱们是不是很有必要借着这个机会有所行动呢?”她玩味一笑,布拉格那小子,如今得了沈琼华,想必应该没有心思再去动慕容景锐,但布赫嘛……呵呵,若想翻盘,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绝佳的机会呢!
“你想做什么?”唐四紧邻着她坐下,一脸紧张的看向她,心情不免有些忐忑。
柳眉雪妩媚一笑,眼波流转:“你说,假如咱们给突厥大王子一个打败正齐的机会,他会放过吗?”
唐四的瞳孔一缩,眸中现出一丝惊慌:“你,你是要……”
“没错!这样表面上虽然看似是我们败了,但只有彻底除掉慕容景锐这根眼中钉,肉中刺,才不用担心他有一天会不会突然回到皇宫,会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你说,是不是?”
她用压迫的眼神紧盯着唐四,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半晌后才缓缓说道:“真的要让他死吗?难道就不能想办法让他永远留在北郡回不来吗?”
即使慕容景锐曾经对他不仁,又娶了他心爱的女人在先,可作为曾经的兄弟,他还是不忍心对他如此无情。
“妇人之仁!”柳眉雪站起身来一甩衣袖,越发觉得自己当初怎么选了这么个窝囊废作为合作人!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这个没用的男人竟然还是她腹中孩儿的父亲!
“你只想着顾及对他的兄弟之情,难道没有想过,要是他有命回来,发现我腹中的孩儿竟是你的孽种,你觉得他还会甘愿做个绿帽皇帝,好心帮你养妻育子,来日再把他辛辛苦苦打来的江山拱手送给你的儿子吗?”
“不!他不会!”她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像慕容景锐那样冷血的人,说不定会亲自杀了咱们的孩子,说不定还会一刀一刀把你凌迟处死!这便是你要的结局吗?”
“不,不是!”唐四的眼睛因惊恐而睁得老大,只要一想到那副血腥的场景,他就觉得如同经历了一场痛苦的梦魇。
“我……”他正要向柳妃说出心中的想法,忽然眼神一凛,冷眼扫向不远处的窗户,冷声道:“谁!谁躲在外面?”
被他这么一喊,外面的身影顿时慌了神,正要逃走,衣服却被近旁的树枝勾了下,她顾不得那么多,用力一挣,匆匆捂着碍事的肚子跑回寝宫。
为了不被人发现,唐四从窗户跳窗而出,却连人影都没看到,他以为自己只是一时神情恍惚,把树影错认为人影,但原路返回时却发现树杈上竟然勾住了一块明紫色的布条。
他拿着布条匆匆从窗户处返回,一脸沉重的把手中的布条递到柳眉雪的手中。
“这个好像是刚才偷听的人留下的,瞧这布料应该是宫中哪位娘娘的,你快看看,有没有印象。”
柳眉雪经过刚才这通事一闹,心里本就惴惴不安,在看到那明紫色的布条后,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拿着布条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这,这是……明妃的。”这样招摇的颜色,后宫的嫔妃中向来只有明妃喜欢的紧,而能作出亲自偷听这种事的,娘娘中怕是也只有她一人。
“是她?”唐四微眯着眼睛,眼中杀机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