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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落日森林与妖兽

柳沐脸色一变,却也只能抿紧嘴唇沉默以对。

杜煜叹了口气,缓缓开口:“看来早在刚才我们施计甩掉追兵时,就已经走错方向了啊!刚才我看到我们的影子时才知道,夕阳是在西边的,影子就在东边。也就是说,我们一直在往北边走,却一直不知,而我们本来就该往东边走的。现在,我料想我们应该是在……”

他顿了一下,咬牙切齿说道:“落日森林……的腹地!”

柳沐听完,脸色大变,急忙道:“那我们快往回跑!”

杜煜惨然一笑,“现在?太迟了!”

落日森林,是位于这片沃土的最北方的广袤的森林,传说中的断天山脉便位于其最北处,据说断天山脉的北面是另一片土地,但却是一片诅咒之地,任何生灵都无法定居。但是也只是传说而已,因为古往今来,其南面的落日森林都是妖族所主宰,而且有着几位极其恐怖的强者。

有人说,古往今来,到过断天山脉的人类,两手数的过来。

据杜煜他所听说的,落日森林广袤无垠,分外层、里层、核心三个范围。外层便是普通的森林,有野禽野兽;而里层和核心地带,却成为了妖兽的栖息天堂,生活着无数的妖兽,世世代代都是如此。

妖兽!普通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风簌簌地吹着,偶尔卷起地上的枯叶,飞舞在寂静凄清的林间。

两人的心愈发加速地颤抖,面面相觑。没人说话,或者说,他们都不敢说话,他们都怕惊动突然冒出自己心中那只妖兽。

“吼吼……”一个突兀的声音贸然打破了沉默,两人神色巨变。

早已料到会如此,杜煜头也不回,果断地拉过缰绳,操控着马匹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此刻他可是对后面的妖兽一丝想法都没有了,管他长什么样子,保命要紧。笑话!命都没了,长了见识又有何用。

可是总是事与愿违,后面的妖兽移动速度惊人,几息的时间而已,它便追上了。两只爪子搭上马的臀部,尖尖的指甲稳稳地扎在皮肉上,鲜红的血喷涌而出。这还不完,它利用速度的惯性以及双爪扎在马身,推动自身往马上的人冲刺而去,张着嘴露出满嘴獠牙,一下对着杜煜背部咬去。

杜煜感到胯下的马猛烈颤动了几下,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那怪物已经追上来了,迅速腾出单手环绕住身前柳沐的纤腰,双脚用力往下踢,身体借力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感到身后的衣衫竟被那妖兽咬住,撕裂开来,杜煜心中不禁骇然。

他抱着柳沐扑倒在地,心中感叹:“好险好险!”

这时他才看清那怪物的模样:身长约两米,高约一米,粗壮的四肢,一头棕色的鬃毛,面相如雄狮,满嘴的尖长獠牙,两三下便撕下大块的马肉。边嚼边咽,鲜红的肉屑和血从它嘴里喷出,显得狰狞恐怖。

它又撕吞下一大块肉,吼一声,激起气浪滚滚袭开来。犀利的眸瞳闪着嗜血的光,扫射向杜煜二人。

杜煜大感不妙,手忙脚乱拉起柳沐的皓腕,拔腿就跑。

“吼……”又是一声嘶吼,那妖兽放下了口头肉,迈起步,踏着地上砰砰作响,对着两人狂追而去。

杜煜回头一看,差点就屁滚尿流了,这特么的就是传说中的血盆大口了啊。

他看身旁的少女,她也是看向了他,双目对视。

她的眸子里闪着泪光,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眶里盈盈的泪光闪动,却不滑落,格外刺眼。柔弱的身子却依然坚持着,与杜煜同样的步伐,毫不落下。

杜煜看到了她的步子,心头猛然一跳,数不尽的酸楚涌上心头。

原来柳沐的一只鞋子早已遗失,此刻她光着一只洁白的脚丫在土地上面奔跑,那只脚已是被擦破了皮,红通通的伤口依然一步一步地摩擦在粗糙无比的地上。甚至……他看到了她的步子离地后遗留的斑斑血迹!

她竟如此坚强,闷不吭声!

杜煜感到自己的一条心弦被不断拨动着,最后,他奋力怒吼一声:“你快跑,我拖住它一会。”

他愤然回头,向那妖兽冲去。当然,他不会去硬碰硬。捡起一块石子,投向那妖兽,好巧不巧地砸中它的眼睛,他又大吼一声,吸引住那妖兽,便拔腿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那妖兽成功地被激怒了,怒吼一声,掉头追赶杜煜。

杜煜的速度自然是比不上那妖兽的,一前一后的距离急速缩小。

那妖兽很快便追上了,奋力往前一跃,双爪搭上杜煜双肩,一下子便把他推到地上。杜煜挣扎着欲要起身,却摆脱不了双肩被那妖兽死死摁住,只能闪避着他的血盆大口。无意识地用脚往上踢去,却真的踢到了一块软软的东西,那妖兽“嗷呜”惨叫一声,浑身的力气一下子松懈不少。

杜煜只是想试试妖兽的弱点会不会也长在胯下,不料果然如此。有望脱逃,心中甚喜,蓄足力量,又是踢了一下,同时借着它松力的一瞬间,手臂猛地一甩,甩开它爪子的钳制,身体滚了出去。

杜煜还来不及爬起身,那怪物见猎物滚到一旁,又扑过来。这次,它吃一堑长一智,一上来就长着血盆大口咬下,也不看看是什么部位了,咬到哪还不都是肉。

一大片的黏液从它嘴里流出,滴在杜煜脸上,染得一片红一片白。

他盯着迅猛逼近的血盆大口,不知怎的,竟然心情无比平静。

过往一年里的一幕幕记忆,一瞬间的时间,全部在脑海里流过:

从一年前莫名其妙地在客栈醒来,然后被掌柜老伯收留,三次差点被人贩子拐了,然后走出心理阴影,慢慢的平平淡淡地过去了,还学习到了很多事;还有失手杀了人渣章提,救了柳沐……

对了,沐沐!哎,可惜我无法保护你,反而害了你,对不起!

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他脑海里浮现了最后柳沐坚强的身影——如同一朵出水的白莲,清雅而纯净,在暴风雨下,却只是轻轻摇曳着。

“只是可惜了,之前的十三年都不知道活哪去了?”

闭上了眼睛,许久……

可是预想中的自己脑壳被咬碎,脑浆乱喷却没发生。疑惑地睁开眼睛,从未想象到的一幕却在眼前:妖兽骑在自己身上不断地摇晃身子,而它的身上却骑着一个人,拿着一块大石头,猛砸妖兽的头颅。

“沐沐!你怎么又回来了!”

杜煜的心情分外感动,毕竟他刚从死亡边缘走了一遭。看着摇摇欲坠的纤弱身影,他的心高高悬起,又是很欣喜。

“啊!”

没一会儿,柳沐尖叫一声,坠落摔倒在地。那妖兽见如此,又把目标瞄向被他控制住的杜煜,张嘴就下……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那尖长的獠牙距离杜煜的眼珠子一寸的距离时,一道凛冽的破风声响起,一支长剑破空而来,剑身闪耀着黄昏的光,噗呲一下,毫不受阻地穿过妖兽的头颅。然后,稳稳地没入地面,余力震荡不停。

那妖兽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耗完了它仅剩的几个呼吸,轰然倒下。

杜煜这才感到身心俱疲,一阵阵后怕久久不散,好久才缓过劲来。拨开身上的兽爪,拍拍胸脯平息心情,爬了起来。

两人站在一起,东张西望。感到手臂被拉了拉,杜煜见柳沐给他指了个方向,于是望去。

疏松林立的树林里,几个人影率先走来。他们的后面,稀松的人马一队队地从密林里涌出。领头的那几人里,有一人抬手做了个手势,那一队队的人马便原地停留下来。

二人见这场面,茫然不知所措,似是感受到少年余惊未去,少女的手臂与少年的相绕,握住少年依然颤抖着的手掌,紧了紧。

那几人走过来,环视刚刚发生的“战斗”场地,后面几个下属交头接耳,低声耳语。

有个人过去取出了立于地上的剑,递给一个青年,“公子,您的剑。”

那青年应了一声,把剑递给身旁的女子。杜煜才注意到,这几人中,隐隐约约体现出这个青年的核心地位。

这青年身材挺拔,相貌英俊,一双眸子明亮深邃,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空灵高贵的气质。而他旁边的女子貌约二十岁,相貌娇美,肌肤胜雪,乌黑的长发如瀑布倾泻及腰,美艳动人。

两人皆盯着场间少年少女,嘴角噙着笑意。

“爸爸妈妈,发生了什么事啊?”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一个少年探头探脑地从青年和女子中间挤出来,目光定格在场间的少年少女,眼睛眨巴几下。

……

于是,两人被请上了这个车队。或者说,“被救上”更合适。

试想一下,在到处都是普通人谈之色变的妖兽的森林里,遇到两个穿着残破不堪的少年少女,而且还有一具马尸,会是什么情况?既然已经从妖兽口下救人了,不如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直接带他们离开危险的落日森林。

不过看了他们的车队,杜煜便生出一种坐井之蛙的感觉。上百个骑士,居然每个都是五星以上的骑士!只有一辆马车,但那辆马车,其体积足足能抵上一座大房子,由八匹骏马拉着,而其装饰的金碧辉煌,也是他前所未见的,不禁令他暗中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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