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文发现“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句古训在现代的社会已经失效了,找遍了在SH能算得上朋友的人,那应酬的费用也没有借到。最终李兆文这出了门的人还得靠远在数千里的父母,向父母要钱时,李兆文没敢实话实说钱的用项,只说暂时找不到工作,生存遇到麻烦。父母二话没说立刻就把钱汇来了。为了这钱,勉不了在电话上承受了一顿他们絮絮叨叨嘘寒问暖。
李兆文那些大学的校友在SH混的也不怎么好,以李兆文的想法大家聚会吃饭随便找个大排档将就一下就行了,但这不合乎主流社会的习俗,民工聚会才在大排档进行呢,他们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多少有点层次,有层次的人消费的层次就不能太低,这才能附和身份呢。再者据聚会的发起人,李兆文的那位大校时的学长说,他要招集大家来谈大事的,谈大事当然得在高档点的场所进行,这才有个谈大事的气氛。
那高档餐厅的服务生递上菜谱时,同学们谦让一番,最后决定女士优先点菜,当轮到李兆文时,他实在舍不得用从父母那儿哄来的钱饱口福,李兆文便说:“我看这就够了,我就不点了。大家来这里聚会主要图的是个氛围,用不着那么讲排场,吃什么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重温旧情。”
立刻有人附和李兆文说:“兆文说的有道理,有道理呀,清心寡欲,清汤寡水才是君子相聚之风嘛。——服务生,菜就先这样上吧,再来一捆本地啤酒就行了。”
他们这一批大学生只要聚在一起就喜欢谈理想,谈报复,现在所谓谈理想、谈报复其实就是谈如何发财。大家先谈论一阵别人发财的案例,经历了一番羡慕、妒忌、恨之后心理折磨后,理想的火焰立刻就升腾起来。
胡志军喝了几杯廉价的当地产的啤酒感慨说:“说起来我现在是家保健品公司的销售主管,可我整天都在做什么呢,我现在居然在为别人发财到处奔波呀。我为什么就不能干一番自己的事业呢。我不是没有才能,而是没有机会。我要是能筹集到一个亿的起动资金,我能使互联网经济发生颠覆性改变,那些中国首富,什么马某某、王某某、许某某,在我眼里只不过是庸庸碌碌之辈。”
“哎哎哎,治军呀,你是不是喝的太多了。我可没有你那么大地雄心壮志,我用不了一个亿,我只要能筹到一百万,我就不打工了,就自己创业了。”一位同学提醒胡志军说。
学生时期协会主席胡志军雄心不减道:“一百万算什么呀,人家SH当地人,人人都是百万富翁呀,人家住的房子就价值好几百万呢。你别看有些SH人还在住棚户区,人家只要一拆迁就拆迁成了百万富翁了。跟人家比,我们简直是白活了。”
“是呀,是呀,光靠打工是发不了财的。”一些同学赞同道。
胡志军顺势抛出早已准备好的话题:“打工不光发不了财,我看打工可耻呀,李嘉诚说过:打工是最愚蠢的投资。我们都老大不小了,却把大量的时间耗费在仅为吃饱肚子奔波上,这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呀,人生苦短,青春一去不复返,我们能有多少时光可挥霍呀。”胡治军又喝了两大口廉价的啤酒接着说:“我为什么不能做一番自己的事业呢,其实创业并不像想象的那么难,现在社会上不知多少不学无术之徒,鸡鸣狗盗之辈都发达起来了,可我们还在这安于现状,大家还记得当年我们毕业时的誓言吗,我们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这样才无愧于这个时代……”
众人被胡治军的一番话说的群情激奋起来,有人支持道:“治军,我早看出来你是不会久居人下,你要想创业办公司,我全力支持你,若干年后,你会让我们因为你而感到骄傲的。”
有人为胡志军筹划道:“治军,大胆干吧,最关键是要先赚到第一桶金,有了第一桶金以后就好办了。”
有人为胡志军规划起经营方向来:“其实发财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现在可是互联网经济的时代,只要选对了项目,那利润就会成几何数字的增长,财源滚滚的让你想都想不到的。”
有人憧憬未来来:“是呀,以治军的才能,再加上大家的协助,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无数桶金都会源源而来的。”
接下来大家开始热烈的讨论发了财后钱该如何花钱的问题,有人主张先买房,有人主张先买车,两派人是各有各的道理,争吵得不可开交。胡治军头脑还算冷静,提醒众人说:“别吵了,别吵了,公司还没有办呢,关于公司辉煌起来后该投资什么项目,还是放在以后再讨论吧,眼前该讨论是筹资的问题。”
众人被胡治军这一提醒,才醒悟过来,一时没人说话了,安静了下来。
前学生社团主席胡治军像众人郑重宣布道:“我看得出大家创业的热情非常高,但是光是有想法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要行动起来。现在我提议,我们大家集资来筹办一家公司。下面该具体谈一下关于投资入股的问题了,入股金额不限,谁先带个头呀。哎,兆文,你负责一下记录。”
李兆文立刻叫服务生拿来纸笔,做好记录的准备。可是大家各个表情凝重,踊跃投资入股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一时没有人说话了,气氛沉浸了下来。
半响后终于有人挺身而出说:“我就直说了吧,治军,你这是在给我们下套呢,我还以为你已经筹措到办公司的资金了呢,闹了半天这资金要从我们身上揩油呀。对不起我还有事儿,失赔了。以后这种事儿别在找我,我的事情太多,没功夫跟你们在这儿磨牙。”
那人说罢就要扬长而去,却被胡治军叫住:“慢,请把你的那份饭钱付了,说好了,我们这顿饭可是AA制的。”
“可我没吃几口。”那人辩解说。
胡志军鄙视地看了那人一眼说:“你说这样的话就不觉得丢人吗,一点承担都没有,能成什么大事。好了,你可以走了。”
李兆文可不想为那家伙分担餐费,便主持公道道:“慢,为了公平起见,请你把你那份打包带走,再把该付的钱付了。”
那人走后,有人感慨道:“难怪人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一话一出又招来了抗议者,有人不满道:“如果谈友谊就不要谈经济,如果谈经济,就别把友谊扯进来。”此人说罢站起身来,把些钱扔在桌上接着说:“我的那份就不用打包了。要不是为了同学间友谊我才不愿意来呢,以后再搞这样亵渎友谊的聚会,别再叫我。”此人说罢扬长而去。
“还有谁要走,都可以站出来,我不勉强,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嘛。”胡志军气急败坏道。
半晌再没见人起身,也没有人说话,胡志军觉得心里有底了,给在坐的众人打气道:“该走的,都走了,留下的都是志同道合的人。各位同学,各位校友,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这家酒店和大家聚会吗?十几年前马某某在这里招集了十几个人集资成立一家互联网公司,现在人家已经是中国首富了。今天我们也在这里集资办公司,我想用不了十年,也许我们就能震撼中国商界,甚至震撼整个世界。那些离开的人会后悔的,他们会抱憾终身的。我们剩下在坐的同学应该不会眼睁睁的错过这样机会的机会吧,要知道机遇一旦失去,永远也找不回来。”
胡志军这番话说的,有些像搞传销的口吻,引得一位女生怯生生地站起身说:“治军,对不起,我也得回去了。不要误会,我不是不给你面子,更不是不想支持你,我是有心无力呀,我自己都顾不过来呢。我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呢,不怕你笑话,我得赶紧回去买菜了,不然晚了,菜市场要关门了。”
“什么,买菜,买菜居然比我们创业还重要吗?你的目光就不能放得远大一点。”
“衣食住行对你们干大事的人不重要,可对我这样的人可太重要了。不怕你们笑话,我住的地方离单位很远,我每天上下班往返导车要花费三四个小时呢,这两天家里柴米油盐还一点储备都没有了,我还有一大堆衣服要洗呢,我要----”
胡志军实在听不下去那女生的唠叨了,不耐烦道:“好了,好好,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