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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醒 自杀

江诚的绳子被解开,从一家宾馆门口扔了出来,来来往往的路人看到了,都远远的躲了开来,看到江诚鼻青脸肿,衣衫破烂的样子,都以为是乞丐进到宾馆里被老板打了出来。

江诚家庭条件一般,父母常年在外打工,给不了他优厚的物质条件,所以身上的衣着大都破旧,再加上刚才张乐天的暴打,使得衣服多处撕裂,远远一看还真有种乞丐的感觉。

江诚傻傻的拿起同样被扔出来的行李,双眼无神,表情呆滞,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天,只是觉得今天受到的刺激好大,大到他竟然感觉不到情绪的变化,除了肢体的动作外体内只感觉是一片平静,静的吓人,没有任何感觉,没有任何思想,只是行尸走肉般向前走着。

当走到一条熟悉的街道时,他的眼睛才微微的转动了一下,这里是他父亲同学家的临近街道,再向前走不远就可以到了,可这一刻江诚的内心突然涌现出了一股情绪,一种不想见到这一家人的情绪,也可以说是不想见到任何熟悉人的情绪。他快速的掉头,向远处走去,他要离开这里,他不想见到任何一个认识的人。

......

“滴滴!”公交车的鸣笛声让江诚再次惊醒,江诚四顾一看,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汽车站附近。

江诚的学校离火车站挺近,就在汽车站前方不远处。

“原来今天是放寒假了。”

江诚心里默默的想着:“我应该坐火车回到Y市,这才是我今天要做的事。”

本来,即将见到久违的父母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可他现在却有种想流泪的感觉,有种想趴在父母怀抱里大哭一通的冲动!

回家吧,离开这里,这一切都是梦!等梦醒了,会发现所有都没变,小雪还在我的身边,我也没有看到那难堪的一幕,我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因为我太喜欢小雪才做的噩梦!

回家!回家!赶紧把这个噩梦结束!

想到这里,江诚的眼神才稍稍恢复了点灵气,举步快速的朝火车站方向走去。

......

“您好,大包小包请过安检。”清脆声音在耳边响起。

听到有声音,江诚缓缓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安检员,双眼无神,目光呆滞,嘴唇有些许颤抖,如果有人离江诚足够的近的话,还可以听到他嘴里不断念叨着“是梦,是噩梦”等的话语。此时的江诚已经有些魔怔了,他不断的在脑海里提醒自己: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噩梦,只要坚持到梦醒了,一切就好了。是以江诚根本没有听清安检员所说的话。

安检员看上去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漂亮姑娘,见到江诚衣衫破烂,面庞却显得年轻,因此只道是个小乞丐。只是这个小乞丐不但不安检,反而在呆呆的看着自己,便以为江诚是因看到自己的美貌而惊呆了,不过安检员并没有显现出丝毫高兴,而是露出了一脸的嫌恶,语气也变得冰冷了下来:

“您好!大包!小包!请过安检!”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一传来,江诚的身子一颤,终于从那种疯魔般的境地中清醒过来,不过当他看向眼前的安检员时,心中却是猛的一跳:他竟然看不清安检员长的什么样子!此时江诚与安检员之间的距离也就一两米,而且江诚也只是近视一百多度,虽然没戴眼镜,可怎么会一点也看不清安检员的样子!

怎么回事?!难道我要瞎了?江诚心里大骇,同时还伴随着阵阵恐惧,他才十七岁,正值黄金的青春时期,美好的年华就在这一段岁月,可如果就此失明,对于他来说不亚于要了他半条命,他的未来生活也肯定不会很快乐。

江诚立刻向四周看去,发现周围如同眼前的安检员一般,都是模糊一片的看不清楚。江诚顿时心灰意冷:“看来老天都要来折磨我,今天经历的一切还不算,到了最后还要来剥夺我的视力......”

安检员有些吃惊的看着江诚:“这个小乞丐的脸皮也太厚了吧,都这么明显的提醒他了他还那么的无动于衷?”一股怒气顿时涌上心来,不过这毕竟是公共场合,职业的习惯还是让她立即止住了骂人的冲动,只能语气生硬的说道:

“您好,大包小包请安检,您的耳朵没问题吧?”

江诚此刻的心情十分低落,因此也没听出来安检员话语中的怒气,不过就算听出来了,依着他本来的性格,也只会是默默的忍受。

将书包和行李箱放入安检机,江诚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虽然视线模糊,不过那巨大的安检门江诚还是可以辨别出的。

“怪不得小小年纪就当乞丐,原来是个神经病!”安检员看着江诚的背影,愤愤的说道。

这句讽刺的话江诚听到了,只是对方话语里的明显怒气让江诚不明所以。在江诚远离前,还隐约能听到对方骂他小乞丐,小流氓等有些不堪入耳的言论,这让江诚本已难过的心更加不好受了。

过了安检,上了电梯,江诚走向候车厅的时候却犯了难,T市是个二线城市,交通发达,候车厅也有很多,这就需要旅客自己寻找相应火车的候车厅,不过江诚现在的视力很差,只能大体的分辨出人和物,却根本看不清具体,所以要寻找到自己应在的候车厅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正当江诚看向周围,打算找人寻求帮助的时候,却是突然一愣。他发现自己又能看清周围的东西了。

刚过了安检的时候江诚由于心情低落,所以并没有看的仔细,等到现在静下来,认真看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视力已经恢复了,虽然没有恢复到最佳的状况,但也差不多了。

或许是刚才的心情太糟糕,或是压力太大,造成的短暂性失明?想到这种可能性,江诚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至少不用为可能失明而痛苦了。

进入了候车厅,江诚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可能是视力失而复得带来的喜悦,让江诚没有再胡思乱想,就只是静静的等待火车的到来。

时间流逝。伴随着广播里传来即将检票的声音,江诚起身开始排队。如今这个时段正赶上学生放假,因此大厅里的人以学生居多,并且大多数都是三三两两,一起结伴而行,另外还有一些情侣相依偎在一起,似乎是正在送别对方。

江诚看到周围或是情侣或是朋友的在一起开心畅聊,说自己放假要如何如何的模样,心情不知为何的又开始糟糕了下来,尤其是看到附近有几对情侣,那种甜蜜幸福的样子,江诚看在眼里,心里却像是被刀割了一般,而他的脑海里却不自觉的产生了一丝邪恶的念头:诅咒他们感情破裂!诅咒他们分手!

看到他们,江诚就想到了离去的小雪,想到了小雪和张乐天不堪的一幕幕画面,想到了自己的懦弱无能,竟然会在张乐天的恫吓下害怕屈服。江诚转而又发现自己似乎根本没有朋友,因此像这种令人悲痛欲绝的事情他却找不到一个人去诉说。深深的叹了口气,江诚有种身心疲惫的感觉,他第一次觉得活着好累,而且是一种痛苦。

其实江诚本不必想这么多,那些能够光明正大在一起的青年男女,都是附近的大学生,而他只是个高中生,对于高中生来说,男女朋友的关系属于早恋现象,是不被学校和家长们所允许的,因此江诚实在不该为此多想什么。可是因为今天的经历,让江诚心力憔悴,再加上睹物思情,脑子里就又不自觉的开始胡思乱想,而且越想越多,已经逐渐有了厌世的情绪,而当这样的念头一经出现,便如一颗种子般深深地扎根在脑海,让他越是多想,便愈加感到身体疲惫。

再次叹了口气,江诚跟着缓缓前进的人群,开始检票。

检票毕,江诚找到了自己车座所在的站台,江诚走的慢,等到达的时候站台上已经有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开始准备上车。站台上的人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呼天喊地,说东道西,显得乱糟糟的一片。江诚走了过去,站在人群中间,嘈杂的声音夹杂着嬉笑怒骂传来,让江诚的内心愈加的烦躁,看了看周围人们脸上的笑容,江诚却突然产生了想上去揍上一拳的冲动,他觉得那些笑容是对他此刻心情的嘲笑。心慌,气闷,再伴随着强烈的虚弱感传来,使得江诚的身心都很痛苦。

江诚突然转过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他觉得很烦,想清静清静,而他潜意识选中的方向,旅客正好很少,正满足他心中所想要的“清静圣地”。

“踏踏踏......”只有脚步声在周围回荡,人们的嘈杂声已经渐渐远去,而这种带有节奏的沉闷声音却让江诚的心情更加糟糕,他感觉到身体更加疲惫了。

“心感觉好累啊。”江诚心里默默的想着。江诚以前从来不明白心累是什么感觉,但此刻他第一次经历,就很清楚的确定,那种强烈的疲惫感,就是心累的感觉。

人,为什么要活着?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这种深奥的话题江诚很少思考,可此刻的他却低着头,在不断的思索。

“人之所以活着,人之只好活着。”

江诚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这句话,这是他小时候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当时的他只感觉很深奥,不明所以,可此刻这句话却让他感到内心深深的悸动......人似乎找不到具体活着的理由!人之所以活着,只是为了活着本身活着,并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不是外物?那便是精神吗,人活的是一种精神的过程?江诚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的外在一切,都使他的精神感觉到强烈的疲惫。江诚觉得,不管人活着是为了什么,那种精神层次上追求和体会的过程,必定是人所要经历的。但是,如果这个过程不是快乐而是痛苦的,那么他宁愿早早死去!

江诚还在不断的向前走,脑海中却浑浑噩噩,又开始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站住!前面的人站住!”背后突如其来的大喝声将江诚吓了一跳,他回过头,发现远处正有几个身穿工作服的人员向他跑来,边跑边大喊。

“站住!不要再往前走了!立刻站在警戒线以内,火车已经开动,你所在的地方是危险区域!”

原来,当时江诚因为烦恼周围人们的嬉笑声,就向清静的地方走去,而所去的地方,正是火车前进的方向,江诚自己没注意,还不断的向前走,已经逐渐走到了黄色警戒线以外。

而今天的旅客实在太多,将在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团团包围,使得他们根本没注意到江诚,等到火车发动时,才看到了已经走到很远的江诚。

这时江诚才注意到,他所要乘坐的火车已经发动了,隆隆的声音传来,将远处工作人员的喊声覆盖。

江诚直愣的看着向自己开来的火车,脑海中顿时出现了方才想起的话:如果人生是在追求体会痛苦的过程,那么他宁愿早早死去!

死?!这个念头如同眼中的火车般在江诚的脑海中不断的放大,放大,再放大!

“啊!!!”当开动的火车占据了眼中的全部世界时,江诚大叫一声,猛地向火车的最前端扑去。

而在江诚扑出去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只有父母的身影闪过。

爸,妈,儿子对不起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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