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兄,这……”
到达目的地的二人,查看了坟地四周,发现没有异样,便更近一步,重新掘开土地,查看桑岛人尸首。
然而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桑岛人小山,而是失踪的孙伙计!
炎破上前查看,那孙伙计已经没了鼻息,身体冰冷,已然死去多时。
“快把他带回去,告诉老板。”唐文柏说完,就用力将孙伙计抬起。一阵疾风迅速掠过,抚得四周草地一阵声响。严如韬神绝受寒,不禁打个寒战。
他要上前帮忙,腰间猛然一阵僵硬,整个身体竟立刻瘫软下来。
“如韬兄弟!”唐文柏担心地俯下身,紧紧握住同伴的手。严如韬一咬牙,勉强站起,竭力协同唐文柏带上孙伙计,返回客栈。
孙伙计的噩耗对老板来讲无疑是雪上加霜。明远早在张厨出事时就已跑出来一探究竟,现又见孙伙计、马跑堂的尸体,这三人平日里对自己都极好,接连噩耗令他难以接受。
“孙伯伯,张伯伯,马叔叔……你们怎么了……”
幼小的孩子跪坐在地,肩膀不住抽动,瞬间已由哽咽变为哭泣。
玉衡如韫等人也围过来。见明远这般反应,如韫心里一阵悲痛,她自幼也是孤儿,也是靠着是父和师兄姐们的照料才茁壮成长。此刻她最是明白明远的感受,“你别太难过,先站起来吧……”她走近,轻拍他肩背。
玉衡转过身,正巧看见唐文柏扶着严如韬找位子坐下,心道不好,赶忙上前相问,“唐大哥,如韬兄这是……怎么了?”
“我无碍。”见玉衡关切,如韬不愿让她担心,“刚才搬孙伙计时腹上受了凉……现在,恐怕是好多了……”
“你身着长袍,腹部又不暴露在外,怎会说着凉就着凉?”玉衡从他言语中听出蹊跷。岩澈也觉得不对,“师姐说的是,已经发生这么多事情了,你决不能再有问题,我来帮你检查。”
片刻之后,岩澈与检查罢情况后的如韬相伴者从房间走出,岩澈手中又拿着一针一纸,那纸上同样写着,“害我师弟,废尔功体,留尔狗命,死不如生。”
“师姐,我看了,他和那张厨中的是同一种招数,不过毒量小去一半,只够废他一身法术。我估计这针上有什么端倪……”
“那还得再看看张、马二人的遗体。”玉衡决定。
“……这肯定是桑岛人干的……”尚不待玉衡师姐弟动手,李乾就已经下定结论。“衡儿已经检验,那死去的三者皆是毫无皮外伤而体内受损。再加上,埋着小山的地方却换入了孙伙计。看来这定是那桑岛修士的同伙所为!”
“真是下做!”廉贞怒火中烧。
“你先且照看如韬兄,我回我房里,看看有没有记载此症状的典籍。”玉衡听完岩澈的描述,便想起自己和母亲的房间里,还放有一些医书,可以拿来一看。
“你当心,有需要就叫我。”岩澈叮咛道。
“娘亲?”走到房间门口,玉衡习惯性地唤了一声,“在吗,点上灯吧?”
按照以往岳文蕙的性格,素来疼爱玉衡的她一定会点上灯后匆匆出来迎接女儿。可今天,里面迟迟没有动静。
“娘亲!”玉衡当是母亲耐不住困倦睡了,便自己推门而入,点亮灯烛。待到光线明亮些许后,她发现母亲正正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娘!”玉衡心到不好,赶紧冲去。可抱住母亲的刹那,她顿感五雷轰顶——
母亲的身体已经凉了……
正在与李乾商讨的廉贞突然听见楼上传来妹妹的哭喊,立刻转身飞奔上去,岩澈紧随其后。李乾心中一紧,也急急跟上。
“娘!”廉贞刚到门口,就见玉衡跪在文蕙身边,身体哭得摇摇晃晃。忽尔身子一僵,一口鲜血吐将出来。
“衡儿,怎么了?”廉贞扶住玉衡,急切询问。
“娘她、不在了!……”玉衡在廉贞怀里不住颤抖,“娘不在了……”
“怎么可能!?”廉贞闻言,难以置信。可玉衡医术数一数二,哪里会判错母亲之死生?
“干娘!”岳岩澈见师姐伏在廉贞怀中,哭得肝肠寸断,再眼见几个时辰前还笑语关怀的义母现在已生气全无,心中竟也是如刀般绞痛。
“大娘……”廉贞见玉衡痛哭不止,身上力气全无,只得强忍住悲痛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一边的床铺上安置,眼光却又不住地端详着岳文蕙最后的姿容——即便是在最后一刻,这位母亲依旧是满面愁容,像是在担心女儿,久久难以睡下。
廉贞闭上眼,搜寻着三岁之前的记忆。
残存的记忆片段与生母时不时的提及让她对岳文蕙的印象更为清晰。她依稀想起,幼时,父亲总要奔波养家,往往几日都不能相见,就算见了,也只是亲昵问候两句。陪伴她的,倒是两位母亲。
小的时候自己虽不甚顽皮,但因好奇惹下的麻烦也不少。每次闯祸,都是生母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但她只要扑倒文蕙的怀里,就好像有了靠山一般没事了。慈爱的大娘总是会护着她,帮她向廉小芸求情,让她少挨不少责骂。每天晚上,她都会依偎在大娘的身边,书香门第出身的文蕙总会和她说很多有趣的故事……最关键的,则是嫡母用自己的牺牲,为她们母女赢得了逃跑的时间,更为她争取了平安长大的机会。
玉衡哭了许久,声音逐渐由号陶转为抽噎,最后精疲力竭,伏在廉贞身边昏睡过去。
“师姐。”岩澈擦擦眼睛,来到廉贞身边,帮玉衡盖好被子。李乾看着三个彼此照料的孩子,更是连声悲叹,“玉大哥,兄弟负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