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未眠的那个,不敢睁眼;酒散心醒的那个,不得不,选择先睁眼。
他弄出的残局,即便不愿,还是要面对。
她卷进了败棋,即便心甘,却无法不疼。
他承认这是一个如此美好的身体,只是她爱错了人,不只是,这样,而是她所爱非人。
她很白,几乎于无暇,若不是背颈上的几颗不搭调的黑点,那么这个身体,堪称完美。那几个黑点,看上去,是那么的,那么的,刺眼。
他鹿然于她来讲就也像这样的存在,轻易的就毁掉了她原本无缺的人生,完满那么难,残缺却是那样的简单。
他披了件衬衫,便起身离开了,其实,他要和她说什么呢,还是,什么都不说。
抱歉他从不会讲,负责他永远都办不到。还是,不说的好,因为,他的话,从来都不好听。
他离开后,展瞳睁开双眼,不哭了,昨晚流的泪,太多了,所以,现在,剩下的,只有干涩和难受。她很痛苦,从身体到心灵,都很痛苦,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被撕裂了,真的,非常的,痛苦。
餐桌上,鹿然没有办法继续有意识的避开展瞳的眼神,他显得,有些尴尬,还有一点的不知所措。
“这种事情,如果我不愿意,我们就什么都不会发生。”她是展瞳,是从小被人呵护宝贝的展瞳,对于她这种女孩子,话能说到这个份上,真的,已经够难了。
“不会有下次了。”搅着杯中的牛奶,鹿然没有抬眼,今天的阳光,有点刺眼。
“好。”她应了一声,这种情景,有种小姐和恩客之间的位差感,像极了意外后的对话,也不完全是,她还不如那些小姐,对,她还不如人家。
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好在,这个时候,电话的铃了。
“主人。”鹿然的电话上刺眼的闪耀着这两个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名字。拿起电话走向阳台:“主人,您有什么吩咐?”他一向都是这么自觉。
“她的身上,有什么特别。”什么都知道,伊湛什么都知道,包括,昨夜,谁在他的床上。
“没有。”鹿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有种被视奸的耻辱。
“那她身上有什么胎记之类的吗?”伊湛并不介意他的不舒服,继续追问道。
“除了几个黑点,没有别的什么了。”鹿然回忆着那些他不想记起的片段。
“照下来,我猜那会是有用的信息。”伊湛的推理让人不寒而栗。
“主人,我。”这次,鹿然想为自己争取些什么,他不想,不想龌龊到那种程度。只是还没等他说完。
“小诺又长大了一岁,伊氏总有一天是她的,你不想到时展家给她什么麻烦吧?”是的,伊湛太了解鹿然,太知道他的死穴在哪里。
“明白了,我会处理。”鹿然又一次败在了伊诺的手里。
“催眠,问关于血琥珀的事情,相信你会的到你想要的。”伊湛挂电话前的一句话,让他感觉到自己是真的,不是人,一点都不是了。
从阳台走出来,展瞳已经收好了碗筷。
“今天穿那套白色的西装吧,在房间里。”展瞳尽量使自己显得自然,和往常一样的自然。
鹿然定定的望着她女子,拍照,催眠用在她的身上,他,不是没有挣扎。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即便他不自己亲自动手,伊湛也会派人动手,那样的话展瞳会死的更惨,那还不如自己亲自动手。
“今晚,我的私人医生会来定期为我检查,顺便也为你调理一下。”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竟是这么的,无耻,刚刚,不是还在挣扎吗?现在,好像,一切,都那么的,那么的,理所当然。
“好。”她不愿多想,现在,她只想他快点离开,然后,她去洗漱,再然后,去睡觉,最好,能睡很久。
“喂,李灿,今晚到我这来一下。”鹿然并不情愿的给医生打了电话,那是伊家专用的私人医生,专为对付一些不听话的被俘虏者而专用的催眠医生。打过电话,鹿然感觉自己快憋死了,他需要去外面透透气。
“我去花园里透透气,然后我带你出去。”至少,一次。对她好,至少一次。
正在洗碗的展瞳僵住了。
“你要我走了吗?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但是请你不要赶我走,以后不会了,但是,不要,不要赶我走。”背对着他,她这样说着,说着说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停下了,不说了,也不哭,只是太累了。
这个时候,她感觉他好像从后面拥着。
“你爱我吗?展瞳。”鹿然的声音其实是非常好听的。特别,是当他这样问的时候,那个声音真是太好听了,好听到让人想起了一辈子。
“嗯,是的,我爱你。”展瞳的心就要跳出来了,那是一种昨晚都不曾出现过的频率,她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即便有的时候,她不该说真话的。
拥着这个弱小的身体,真的很弱小,好像一用力就会将她捏碎。
“我不会赶你走,如果你愿意,我想我也愿意成为你一天的男朋友。”对于鹿然而言,这个是极限,也是底线。
“谢谢。”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心,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她依然感谢,感谢这个人愿意,愿意当她一天的男朋友,经历过昨夜,她不再奢望,她这辈子,都没希望了,她明白,十分的清楚。
“那你去准备一下,我去花园坐坐。”鹿然还是觉着,真的,憋的慌,他需要去花园坐一坐,毕竟,今天,还有一部分戏,要演。
展瞳简单的梳洗一下,依旧选择了昨天的那件小礼服,那是哥哥妹妹一起送她的生日礼物,凡是对于她特别的日子她都会选择这件小礼服,带上他送的那枚戒指,即便是再为不堪的理由,但是只要是他送的,她都会像珍宝一样爱惜。
坐在花园里的鹿然尽力使自己平静一些,展瞳的眼泪,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只是,能给的,只有这一天而已,就这么多,再多一点,都没有了。
很快,展瞳出来了,然后他看着她,他从来都没有这般认真的看过展瞳,她确实称得上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只是她再好,都差一点,都比伊诺差上一点。
“我们去哪?”他不知道,她想去哪,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去蹦极。”展瞳笑了,笑着看着鹿然的眼睛,然后告诉他,她想去蹦极,穿成这个样子,去蹦极,她真的,病得太重。
“好。”他答应了,即便他的眉是皱着的,但是,他依然答应了。
“那,走吧。”展瞳没有等着他来牵她,这一次,她自己走,走到了前面。
游乐场的人并不多,蹦极的人也不多,很快的,就轮到他们了。
“我,没有说,要和你一起。”在工作人员帮他们整理装备的时候,正午的太阳照在了照在鹿然的眼睛里,有些刺眼。然后,他听见,他对面的女子,这样对他讲。
“你,确定?”既然是陪着她出来的,就顺着她,这样,应该是不会有错。
展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将他推开,一个人让工作人员整理了装备,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前面。她以为她会害怕,他也觉着她应该是害怕。
只是,他们都错了。
她跳下去的时候,甚至,工作人员都觉得惊讶,今天的这个女孩子,真的太奇怪了。穿成这个样子来蹦极,然后一个人,那么快的,跳下去。
“鹿然,你知道吗?”上来之后的展瞳,脸色,比纸还白。
“什么?”他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只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有点糟糕。
“我,恐高,展家有三个孩子,就只有展瞳,恐高。”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她这样说。
“我对自己说,如果害怕了,如果跳不下去,我就离开你。”背对着他,她这么说。
“结果,我还是跳下去了,吓死我了,但是,好在,不用离开你。”晕倒之前,她这么说。
“她,没事吧”。他不希望她出事,他当然希望她没事。
“她醒了,刚刚只是轻微的惊吓昏迷,没事的。”李灿说着,拿出了一些小物件,鹿然知道,那些他看不懂的东西,是催眠用的。
“现在,就……”一个句子,有时候,组装起来,是有些费神的,比如现在,比如他想阻止,起码不要现在就催眠,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鹿少,我们,都只是,打工的。”多么谦虚的一个词汇,打工的,他就这么描述鹿然和他的职业。
他这么讲,鹿然也没有好再说什么。
催眠的过程异常顺利,展瞳的意志力,现在薄弱到极致。
“血琥珀在哪?”他并没有报什么指望,她会知道血琥珀是什么。
“不知道。”她的眼神没有一点点的光,机械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保险箱的密码又是多少?”鹿然按照指示问第二个问题。
“不知道。”展瞳依旧是呆呆的摇着头。
“鹿少,拍下她身上的印记。”总是有人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他,他该做什么,比如现在:“你出去。”鹿然能做的,到底,只有这么多。
没有人继续发问,展瞳很快就沉睡了,一点点褪下她的衣服,她的肌肤很白,只是,上面却斑驳着他留下的痕迹,很刺眼,非常的刺眼。对着她的身体,按下快门的时候,鹿然的心,还是抽了一下,毕竟那里还有血液在流,因为还活着,所以,还是会愧疚。
在确认自己已经将她身上的6颗黑色的点记全都拍下后,鹿然将卡片交给了李灿。
“你滚吧。”他很累,非常非常的累。
李灿不是一个麻烦的人,摇摇头,便离开了。
关上展瞳房间的门,他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酒,在家里,这是他,第一次,喝烈焰。
他的心,从未这么乱过,这次的错。
她犯得太大了,她的生命,负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