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离三观！

揽月小居中，武陵看着四周熟悉的石桥莲池，眼中闪过坚毅，这是他师傅临走前留给他的，岂有让他人居住的道理。即使想要居住在这里的是沧家家主之子沧无寂。即使他的修为以臻至武道第三境。即使十年之前有过约定，若是三个月后他的修为不能达到第三境，沧族便有权利收回这揽月小居。“沧族为上古皇族，如今虽不如往昔，十年之前那场沧山之变更是差点被蜀族掌控，但近几年天骄却是辈出，家主沧元冥修为也是达到第五境巅峰，随时可破境。师傅虽对沧族有恩…但沧族却绝不会承认此事，能遵守十年之约已是奇迹，三月之后必定会来收取揽月，想保住这里的唯一办法便是修为臻至三境，以十年之前的约定拖延时间……”武陵心中默默想着，心情有些沉重，因为他知道，武遗有史以来最快的破境速度也是两个月一境，这还是一境破二境，而二境破三境最快的速度则是五个月。武陵想要三月破三境简直难如登天，而且他并没有强大的血脉，也没有绝世的天资，反而天生五气衰弱，每日食药吊命，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这也是当独陌拿出养灵草以及三根隍霆之角时，他甚至都没有委婉的拒绝，因为他若是拒绝这灵物，便是在拒绝自己的生命。武陵想活下去，而活下去的唯一方法便是修武，臻至四境，以武气洗髓肉身，使肉身五气旺盛起来。但修武对肉身却有着极大的要求，肉身若是不强，如何能修武？这本是极为矛盾的事情，却是武陵无论如何都要迈过的难关，因为迈不过的唯一结果便是死亡。“又欠了二爷家一个人情啊。”武陵叹息，欠的多了，他便觉得自己更不能死了，否则如何还债呢。十年前，他的师傅在这沧城留下了一段恩怨情仇，虽已离去，但这理不清的关系却是不知不觉落在了他的身上。恩情是他师傅的，他不愿沾染一丝，这是他的为人准则。而仇怨，作为弟子的他自然责无旁贷，即使对方强大到他只能仰望，他也不会有丝毫退缩。十年之期已近，这沧城隐藏了许久的漩涡终于又要开始转动，而武陵则是立身于漩涡中心，是被漩涡吞噬，还是打破这牢固的漩涡，他不知道，现在他能做的唯有奋力挣扎再挣扎……武陵摇了摇头，收起复杂的思绪，走出石亭，小心翼翼的收起养灵草以及三根隍霆之角。不过在他触碰到隍霆之角的刹那，脸色却是变了，变得有些肃然。自小便食百药的他对灵物自然有独特的灵觉，而且自幼又熟读医经，打一开始，他便认出了这养灵草以及隍霆之角。可他想不到的是这隍霆之角竟拥有巨大的威势，让他这自小与灵物打交道的人都感到了吃惊。“医经中有记载隍霆之角可磨成药膏，涂在身上可使皮肤变得坚韧无比，是一种不难求的药物。但这三根隍霆之角显然更加不凡，不仅长度多了三寸，而且坚硬程度恐怕也至少高了一倍有余。”武陵自语，眼中有着疑惑。不过下一刻，他的脑海中便浮现了在古书中看到过的记载。“沧海有恶蛟，其身长九百九十九丈，其角长九丈九尺九寸，祸乱人间，其威如狱！”“九为极致，凡是极致必有大恐怖，传说若想化为真龙，必须先达到极致，然后超脱九变，方可成功。以我多年来所读书经的记载来看，凡能达到九之极致，必会有无法理解的独特之处。”“这隍霆之角足有九寸长，而一般隍霆六寸便是极致。凶兽素来喜好朝至强凶兽进化，这龙荒虽有龙族不存的厄运，但想来这头隍霆灵智不高，加之有奇遇，可能正在朝着蛟龙进化，其体内已然有了蛟龙血脉……”武陵猜想着，虽不能证实，却觉得差不了太多，否则沧二爷也不会把这隍霆之角送给他。“这份礼实在太大了。”武陵再次叹息，这让他平静的心又乱了，而且久久不能平静。他觉得沧二爷竟是如此信任他，蛟龙血脉这等大事都对他毫不避讳，这是何等宽大的胸襟，让他内心震动。“士为知己者死，我武陵若不报这续命之恩，岂敢枉死。”武陵轻喝，眼神越发坚定。而已然身处家中的沧二爷却开始担忧这隍霆之角对武陵有没有好处，根本不知道武陵仅凭触摸隍霆之角便知道此物的不凡，更想不到武陵会以此联想到蛟龙血脉……武遗多灵地，其下灵脉交织，使得这龙荒一隅变成了极为难得的修行宝地。灵脉虽多，但武者的数量却更多，由此而来的恩怨争斗也无休止的进行着，以至于代代延续着，揽月小居下就有一条高级灵脉，这也是沧族绝对会收回的原因之一。如此灵气充裕之地自然很容易出现强大的武者，其中当数蜀地为最，几乎每年都会涌现大批的天才武者，甚至每隔百年便会出现一名足以左右武遗的惊艳之才。沧城离蜀地并不远，站在城头遥望便可看到天际云雾升腾，气象辉弘，那底下便是蜀地。此刻，一个黑衣男子站在城头龙首之上，幽冷的看着那人杰地灵之处。“旗主，困龙之阵已然就绪，请下令！”男子身后，一团黑影出现，冷酷如冰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准备好了？”男子自语，眼神变得幽深，答非所问道:“当年九山祭典我族武老惨遭毒手，被人分尸虞山，至今头颅还未找到。当时在虞山又有实力打败武老的有三人，分别是楚山楚太素，虞家虞九灵，墨谷王道冕，这三人皆有可能，但无论怎么调查都找不出三人出手的证据，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因为…蜀族对我族出手了。”说到这里，男子眼中露出刻骨的恨意，这恨…已然滔天。沉默良久，他继续说道:“武老为我沧族第一强者，一身修为高深莫测，怎会被人无声无息的杀掉？纵观武遗大地，能做到此事的人少之又少，至少那三人绝没这等本事！”“武老宽厚仁德，却死的那么惨，连死…都没有全尸！谁这么无道！有谁敢对一名六境强者如此大逆不道？！”男子一脸悲戚，但更多的却是愤怒。“此事本以为会被岁月掩埋，但谁知蜀族却是向我沧族出手，要我族臣服，而其领头者竟是武老曾决定相濡以沫之人。”男子轻叹，但随即他就厉声道:“蜀秋华，别人都知你爱慕武老，却因身份有别，终究只能相忘两地，而你也刚烈的立誓终生不嫁。别人都说你是痴情之女，但我却有幸从武老口中得知你内心的野望与疯狂。我本不会把武老之死与你联系起来，但蜀族进攻我沧族之时你修为竟达到了六境？！你一个资质平平的女人何德何能臻破五境？！我沧龙第一个不信！”男子面孔有些扭曲，双眼满是不屑与怒火，五境破六境何其难，不知困住了多少天骄人杰，这不仅需要天资，更要有大毅力，大智慧，男子绝不会相信她蜀秋华有这等本事。“事后我便调查了一下，发现武老身死那日原来你也在虞山……”男子声音如冰，杀气凛然。在男子身后，黑影身体微颤，男子的话语如平地惊雷，让他惊骇不已。他知道眼前这位大人自从武老死后便变得疯狂无比，行事异常冷酷，连族中许多人都对他敬而远之。所有人都以为是再无人管束这头沧城疯虎，却不知其中还有这等秘辛。无论此事真实与否，都让此时的他有些理解起男子，毕竟明知仇人在何处，却不能手刃仇人，这足以把一个人逼疯。“旗主，时间差不多了。”他小声提醒，声音中却是没有了平时的冷静与冰冷。他很想问这事的真实与否，可从小族中对他的培养却不允许他问与行动无关的话题，即使是好奇到死。“沧夜，你知道十年前我们沧族死了多少人么？”男子不理，而是幽幽开口问道。“据族中统计，总共是三千四百五十二人。”叫沧夜的黑影不假思索的回答，话语中满是仇恨，那一场大战中他失去了太多，有父母，有亲人，也有朋友，这是沧族的血仇，这是身为沧族之人最该记住的耻辱，也是沧族最为惨痛的历史。“错了，是三千五百人，上一代四十八名武道三境刺龙旗与百名蜀族之人同归于尽，他们生于无名，死也无名，甚至无尸可葬！”男子惨笑，整整四十八名忠心耿耿的沧族强者却是死无葬身之地，这对任何一个族群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损失与悲痛。“这……”沧夜震惊，他一直以为自己等人是刺龙旗一代，却不知已经灭亡了一代。“因为蜀族，我沧族没落了，你说该如何？”男子又问。“杀！”沧夜吐出一字，面含煞气。“蜀地何其大，怎能杀的完啊。”男子近乎感慨叹了口气。“那就慢慢杀，我们杀不完，留给后代继续杀，祭我沧族英魂！”沧夜冷漠出声。男子满意的点头，之前的一切负面情绪全部消散，变成了毫无情感的冰冷。“去吧，给我杀了那头稚凤！”“是！”沧夜领命，瞬间消失在了城墙上。至始至终，男子都未向后看过一眼，只是遥望着天际，遥望着…那有生之年必会走一遭的蜀地。天长不长，地久不久。蜀地之灵已然化云！蜀地之强已然封顶！蜀地之史已然亘古！这天，一名女子自蜀地走出，其容风华绝代，其身遗世独立。她悲呼:“魂兮，魂兮，武灵归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