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30日,一场雨过后,我、媛媛、大飞,还有小河南,一身疲惫而又异常兴奋地结束了二十天风餐露宿,流浪街头的生活。
此时,站在新疆这片广阔的热土上:三辆残破的自行车;三个蓬头垢面,满身尘土的人;一只楚楚可怜,热的嗷嗷待饮的小白狗。
媛媛抱着焦躁不安的小河南,“咔嚓”一声时间定格出一个永远值得回忆的瞬间:三个脏兮兮的青年笑得如花一般灿烂,小河南在他妈妈的怀中已安然入睡,“新疆界”的界碑下并排着三辆饱受恶劣环境摧残的车子,身后是广袤无垠的大沙漠,戈壁滩,大草原,还有连绵的高原雪山...
我们一起在界碑下欢呼跳跃,围着自行车跑来跑去,跟小河南一起躺在地上打滚儿...
我们跑到喀纳斯湖,借着清澈透明如银镜般的湖水看清了自己的模样;我们跳进天池,洗去一身浮华,让天山的雪水净化我们的灵魂;我们尝尽葡萄沟里美味的葡萄,吃遍大大小小各种瓜果;我们闯入魔鬼城,领略这个世界以外的空旷与孤寂...
我们吃着新疆羊肉串,穿梭在楼兰古城的每一条巷道;我们啃着烤羊腿,跟维吾尔族兄妹,围着篝火一块儿欢快地跳舞;我们喝着马奶酒,骑马在那拉提草原上追逐打闹。
白天,我们爬到高山上,迎着大风,朝着远方,并肩大声呐喊,大声呼唤;到了晚上,我们依偎在一起看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每个人轮流讲着自己的故事,听的人静静地听,讲到伤心处就帮她擦一擦眼泪,然后告诉她,擦干眼泪后,往事就翻篇儿而过。然后,坐在一起喝酒,发呆,畅想未来...
至此,你们所看到的似乎是一个很完美的结局,所呈现的所有画面都太美,美好得让人不敢留恋。
但是,抱歉!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上面的这段描述,只是我给我们幻想出来的一个结局。事情的真相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美好,而是留有太多的遗憾。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一个男人,两个女人的远行没有结局;小河南的故事也没有结局。
2014年7月12日,三个被人们称为傻瓜的人,勇敢地跨上自行车,开始了一段艰苦的流浪之旅。
我们的目的地是新疆。但是,似乎从第一天起我们都隐约地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二十天的时间内到达新疆。
媛媛和大飞是想在假期结束前,走到哪儿算哪儿的。如果到时假期结束了,还不想回去,就再打电话继续延假。
而我,也没有抱着非要到达新疆不可的决心,只是想跟她们共同完成一段旅程。本想就一直慢悠悠地骑着,日子拉的越长越好。可是,却是由于我的原因,不得不提前结束这场远行。
出发前的晚上,我临时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到半夜。不知道是已经年老了的原因,还是习惯了麻木生活的原因。对于第二天就要开始的新疆之行,我没有什么不安的感觉,也没有什么兴奋的心情。整个儿一植物人儿似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不知道她两个晚上睡得怎么样,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捆绑好行李,简单吃两口面,临走前带上点儿馒头咸菜。老妈心疼我们,又给我们塞了一车筐牛奶。
出门的时候,没有人送我们,当时家里唯一的“闲人”还在睡梦中。对于我们这么惊天地、泣鬼神,轰轰烈烈的行为,出发的时候竟低调到连一个欢送的人都没有,不免让媛媛有一丝的小失望。
还好,村子里还是有一些起得比较早的闲人的。他们都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大清早的就站在大街上。我们经过他们的时候,都好像在列队目送我们。
其实,我不想拆穿他们目送我们时的眼神儿,毕竟人家好歹还目送了我们一路。丫的,这哪是目送,简直就是地球上的娃娃见到外星人之后露出一副既惊又喜的表情。眼神儿末了还夹杂一丝鄙夷的神情:
“这三个孩子啊,脑门儿给驴踢了不行,还要再热坏了它。”
我们受不起这么高的目送礼遇,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一溜烟儿赶快离开这个熟悉到骨髓里的地方。
拐到一条没人的路上,才敢回头看看她俩,媛媛一脸呆萌地问我:
“刚才的那些人你都认识吗?”
我说:
“他们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们。”
这么多人,我哪敢认识啊。要是认识了,一定让他们给拽回来,个悲催的,就走不了了。
出发第一天就要挑战二十六公里的山路,大泽山的山路还是有两个很有水准的陡坡的。媛媛的死飞车链条太松,下坡时稍一颠簸,链条就会弹下来。
我跟大飞俩人借着下坡还没冲到坡底,就听到后面传来媛媛的声音。但是由于距离太远,我们听不清楚。停下车,回头望望,媛媛已经推着车子一脚一脚地走着了。
我跟大飞还在猜测到底是掉链子还是什么状况的时候,正好经过一辆摩托车,告诉我们后面的那人儿在叫我们。
返回去一看,果然是掉链子了。个倒霉催的,关键时刻掉链子,这链子掉的也太准了,第一天出发就这样,你这样调皮,媛媛知道吗?一定是媛媛平时没有善待你,才能让你有心情伺机报复吧。
大家伙一顿忙活之后,终于把绞进齿缝的链条拉出来重新按上。可没想到,好景不长。刚骑上去颠簸没几步,链条又调皮地离岗了。
再一顿忙活,再一次逼它上岗。在此时这么紧张而又忙碌的氛围下,媛媛已经悄悄地帮我们品尝了在路边果园里偷摘的桃子。经她鉴定,这些桃子,不熟,太难吃。我跟大飞也就没有了继续品尝的胃口。
大飞担心媛媛技术不佳,老是掉链子发生危险,非要跟她换了车骑。我们原以为换了人骑,这车子就顺溜了。
可是链条有脾气,性子倔,死活不走顺溜道儿。大飞也有脾气,性子倔,非要逼它走顺溜道儿。一个是宁死不屈,一个是威武逼迫。
到最后,身子单薄的小链条还是让大飞一脚给啐了。这回彻底完了,断链子喽。
还好媛媛没有看见这伤心的一幕,不然她也得跟着伤心了。我跟大飞草草给小链条儿收尸,匆匆放进行李包中。只能叹其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刚要出来征战沙场,还没见到沙场,就已经首尾分离,马革裹尸,真是出师不利啊。
星爷曾经告诉我们,只要回马枪练得好,谁说没有枪头,就戳不死人?今天,我要告诉你们,只要车子骑的好,谁说没有链条,就骑不出去?
一定有人要笑我扯淡了。在平路上,还没有外力的借助下,你车子骑得再好,不下来推着,你也走不了。但是,天再有不测风云,我们还是幸运地停在下坡中;人再有祸兮旦福,刚冲下坡我就幸运地遇见一辆三轮车,一直把着它被带到一个能修车子的地方。
有倒霉的运气,就一定会有好运气来平衡。当然,相反,好运气多了,也会来点儿晦气的。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修自行车的地方,修车师傅却有事情没在家。还好向好心的大姨讨了一根红绸条,一头儿绑在我车子后面,一头儿拴在媛媛车子前面。
大约还有四公里的路程,才能有修自行车的。这段路程,就只能我在前面瞪着,拽着后面的媛媛,一路上有婚车相随。大飞在后面一个劲儿地给我们拍照,发说说庆祝一下,出行第一天就这么喜庆。
到了修车地儿,师傅正在一旁跟一群老头儿玩牌。他拿出灵丹妙药来,让小链条儿又起死回生。小链条儿重新获得生机之后,便脱胎换骨,秉性大改,不再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擅离职守。
这一路,把我给累得够呛,明显是人上了年纪,体力不支。还好有妈妈给塞得一车筐的奶。大飞不喜欢喝甜的,我跟媛媛就一人一个喝起来。我一口气吸下去,一直把奶盒子吸瘪了,才肯换口气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