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相府内人生嘈杂,丫鬟在遍寻裘彩撷不着的情况下在院子的墙根下发现一个被草丛遮掩的狗洞,好像被临时碾压过所以显得特别明显,丫鬟立即就报告管家阿福。阿福赶紧差人禀告裘相和夫人,另差家丁沿着狗洞一路找去。
与此同时,裘礼烨这天刚准备去早朝,突兀看到桌上有一张纸条,撕去了一半,字还歪歪扭扭的很不着调,一看就知道是裘彩撷留下的,而且字条背面是《论语》,显然是这丫头匆忙出门从树上扯了张纸。但是看清楚字条内容,裘相不由额上青筋蹦出。
父亲大人亲启,见此信我已出京,此番去走南闯北闯荡江湖定能成一番大事。勿找。
落款是随手涂鸦了一个猪头。因为自小同这丫头斗嘴,叫她小猪崽。
裘礼烨披了外袍坐在凳子上久久没有行动,两手捻着光洁的下巴似在沉思。
“夫君,怎么了?”里屋的秦氏见裘礼烨不仅不赶着上朝,反而一动不动不由奇怪。
“阿彩留书出走了,你看这丫头留下的字条。”他没有回头,只是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秦氏一惊赶紧几步上前接过来看,顿时吓了一跳。
“夫君,赶紧差人去找啊,阿彩什么时候走的?现下也不知道出城没有。”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秋水般的眸子立刻盈满了水光,恰好这时管家阿福边喊着求见边咚咚咚地敲门,秦氏立刻出声让其进来。
“相爷,整个府里都找不到小姐,我已经派了家丁出府去找。您看这事是不是要通知京兆尹?”
裘礼烨仍然未做声,而秦氏迫不及待要往外走,她现在立刻要亲自出门找。
“芙语,你留在府中。”他拉住她急切的身影。
“不行,现在阿彩不知所踪,我一定要去找。”
“你不用着急,没有出城令,又是在晚上,阿彩应该还没有离京,那么她一定会回来。”裘礼烨刚才沉默不语就是在思考,昨日晚饭时候裘彩撷还在家中,入夜时候两人在书房吵了一架,那么裘彩撷若是要离家只可能是在亥时到寅时之间,这个时间段没有出城令守城门的门卫根本不可能放行,那么入夜了她最有可能去找熟人。“阿福,你去看看阿彩带走哪些物品,让子楠过来一趟。”
思索半响又道,“芙语,你在家等,也许阿彩会自己回来,若等我下朝还没有任何消息,那么,就是出事了。”
“你是说,”秦芙语想到前些日子裘礼烨说得话不由慌神,她用力反抓住裘礼烨的手,道,“夫君,要不我们去求他?”
裘礼烨只是摇摇头。
“爹,您找我?”外头是小男孩糯糯的声音,晨起的鼻音浓重显得十分可爱。裘子楠揉着眼睛跨进门,见爹娘神色凝重预感到并不是好事,他环顾左右奇怪那个好事的裘彩撷为何不在场。
“子楠,你阿姐在国子监与哪些人熟识交好?”
“似是与何晋和九皇子瑜比较玩的来,别人都叫阿姐欺负过几回,结着怨的比有交情的多很多。但是进来阿姐和世子李梵音走得很近。”
“你去问问世子,昨夜是否见过阿彩。何晋和李瑜这样的人家一定早将阿彩送回来了。”
裘礼烨认真的模样让他有些担忧,“阿姐有事?”
一张纸条递到他面前,质地用的还是裘子楠刚从国子监领来的《论语》课本,此时写的却是歪七扭八没头没尾的出走文,他也是一愣,随机仿佛想到什么,“昨日和阿姐一道回府,车夫阿黄说西边城墙垮塌几日未修缮,当时阿姐还饶有兴趣地问了详细的地址和方向,会不会阿姐已经出城?”
“西边城墙?”裘礼烨眉头一皱,赶紧快步出门,“阿福,把那车夫阿黄绑了,等我下朝回来。”
一早上的忙碌和担忧总算是平静下来,此番裘相已然前往皇宫,几位同僚道了声好之后齐齐在朝房里面窃窃私语,以几个人为中心进行着某种谈论,声音并不高但是仍然听得出是关于今日监生考试之事。
太监在朝房门口喊了一声上朝,众人立刻停止了谈论,按照官级品级自动排列成文官和武官,如鱼贯而入前殿,面上严肃并不敢抬头一窥天颜。
皇帝龙行虎步坐上殿中高位,待皇帝跳了一个舒适又不失庄严的姿势坐好,抿了一口茶。大太监尤昆这才尖着嗓子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咳,”兵部侍郎清了清嗓子,同时朝队列右侧跨出一步方便皇帝一眼看到,“接到回阖部落信,晋地人从上月月末开始有大动作。”
居上位者伸出一只手,大太监尤昆立刻疾步殿下承过兵部侍郎的折子交到那只手里。“继续说。”他一边翻看奏折,一边道。年过半百的皇帝眯着眼睛将奏折拿到一臂远才看得清楚。
“晋国储君失踪好几日,回阖部落探到消息有人散布谣言称我皇派人掳了人来,晋地与我国交接处已有屯兵筑垒之象。”
龙椅上的人看完了折子丢在一边,“众爱卿说说看。”
“皇上,”礼部尚书跨出一步,“臣以为目前为止礼部尚未收到晋国的战书,臣大胆猜测这个消息是假的。”
“胡闹!若是晋国就是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那我国岂不是毫无准备束手就擒?”
“你有所不知,我国和晋国若是战起,其余诸国也是虎视眈眈,这个离间计岂不是正中下怀?”
七嘴八舌一时难分伯仲。
“礼烨,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呐?”皇帝一开口,众人的注意力皆转移到了被成为聪慧过人的裘相身上。
裘礼烨垂下眸子,道:“回阖部落也好,晋国也好,皆是最靠近宁王的属地,消息是不是属实最有发言权的就是宁王。”
“可是宁王已经回临山了。”
闻言,裘礼烨仿佛想到什么,“皇上,世子尚在京中。另,大将军封底尚远,来回月余。”他抬头直视皇帝,意思是若是要备战即日即可做准备。
皇帝点点头,基于十几年的君臣之宜,皇帝自然能理解他的意思。但是此事并未在听上颁下旨来,反倒是下朝后,皇帝留了裘礼烨下书房谈话。
书房内除了皇帝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
三人谋划到午时,出来的时候裘礼烨面色凝重。但是对整个相府来说更不幸的事情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