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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醉玉颓山

等待是一件极其磨人的事,等了一日又一日,一连几日都不见寒月的踪迹,两人已是百无聊赖的下起了棋。

仓河水畔,靠近百花谷的一处古宅里,一间明亮的房间里陈设极其简单,一张檀木圆桌,四张小矮凳,四壁是不知名的字画。梅花落地屏风的内侧是一张床。

按若谷的说法是,杀手的房间不需要太过繁琐,越是繁琐越容易扰乱心境,那样会影响判断力。

薛落尘则是一直牢骚满腹:“我说欧阳兄,你到底靠不靠谱,怎地这几日也不见踪迹,是不是判断错误了?人家是不是不再回什么百花谷了。”

若谷修长的手指捻起白子,悠闲落下:“下棋,别废话。”

“不下了,不下了,下了五局也不让我一子,我就没赢过,没意思。”落尘推过棋盘,一脸不耐烦。

“博弈本就是靠智慧取胜之事,怎么能靠他人谦让取胜,这好比与敌人厮杀,生死攸关之时,怎会让步,哪怕一小步也会命丧黄泉。”若谷端起茶杯轻抿。

“打住打住,反正我也说不过你,我出去走走,惹不得我躲得。总呆在这里真是无聊。”说着起身,取下靠着墙壁的长剑。

若谷放下茶杯,端详着棋局也不看他:“可是又要去烟花巷,别忘了,咱们是在执行任务……”

“放心吧,我真的只是出去转转,散散步,搞不好就遇上那丫头了呢。”落尘转头似笑非笑。

“哼哼,遇上你也不认识。”听得出他语气里的不屑和鄙夷。

“那也总比坐在这里陪着冰块儿下棋来的痛快。”落尘扬扬手,已从雕花的红窗飞出,只看到红衣一角。

有门不走偏要破窗,在暗影里,落尘算是最自由散漫的一个。就连暗影的主人欧阳若谷也拿他没办法,只有扶额头疼的份儿。

不过事实证明,薛落尘的决定并没有错,至少他是真的遇上了寒月。

从勾栏出来时,已然皓月当空,这繁华的小镇即使是晚上依旧车水马龙,街上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人群,薛落尘喝得酩酊大醉,双颊微红,黑发凌乱,他摇摇晃晃的在街上行走,此时身后两名壮汉已经盯上他,正尾随其后,伺机下手。

不过话说回来,倒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他刚才在青楼里出手大方,一掷千金。到底是公事花的公家的钱,他丝毫不吝啬。又因自己天生一副美男子的脸,可想而知,青楼里的姑娘们都疯狂成了何种程度。

他一进去,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如火般的红色映红了半个大厅,剑眉星目,秋波暗送,笑容魅惑,自他进来的那一刻起其他人都顷刻间黯然失色。

姑娘们还以为是皇族里的哪位皇子来了,各个殷勤不断,主动投怀送抱。

俗话说:财不可外露。他这会儿可是暴露无遗。俗话还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他这会儿可是名扬千里了。青楼这种地方鱼龙混杂,真假难辨,什么样儿人都有,他这样出手大方,挥金如土,必定成为强盗,劫匪的目标。

这不,尾巴就跟在后面甩不掉了吧。当然,他虽然醉了,身后有人跟踪还是早就察觉到的事情,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就是为了在没人的地方将他们解决,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拐进一条深巷,身后的两个壮汉奸诈的笑了笑:“真是天助我也,这小子不是自寻死路吗。”

只是那奸诈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旁边的同伙劈头一剑已经倒在地上,没有多余的挣扎,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了性命。这个壮汉,眼神惊恐万状,不可置否,还以为自己撞上鬼魂之类的邪物,腿不自觉的发抖,甚至寸步难行。

不过落尘也没有让他害怕太久,他落地,收剑,那个壮汉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趴在地上。此刻的薛落尘实际上还处在醉的状态,可能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

他跌跌撞撞的继续走,竟然就倒在河边的槐树下睡着了。正值秋日,地上堆了厚厚一层落叶,躺在上面软绵绵的刚刚好,他此刻一定以为自己正舒舒服服躺在自家的床上了吧。

红色锦衣散落一地,金色的娟绣点缀其上,他以双臂为枕,呼呼睡去。

月光清凉的洒在他放荡不羁的脸上,青色遮了半边脸,却丝毫没有消减他的玩世不恭。

寒月牵着马走在河边,由于一直在想事情,也无暇顾及脚下,忽然,脚下碰到了什么,她被绊了一个大跟头,不偏不倚的趴在落尘的胸膛。

寒月大惊失色,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有怪莫怪,我不是有意要惊动你的,你的鬼魂别找我啊!”她以为这是一个死人,毕竟惊动已死之人还是有些不敬,不管人家生前如何,但如今已死,就该入土为安,转世轮回,重新做人。

寒月爬起来嘀咕着: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我看以后还是白天赶路吧,这也太吓人了。

此时,落尘轻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站在一旁的寒月几乎是颤抖着:“诈,诈尸了吗?”虽为医者见过不少死人,但是像这样大半夜一个人走在路上遇上活鬼,还真是头一次。寒月喉咙哽了哽,蹑手蹑脚准备逃跑。

睡梦中的落尘估计梦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寒月吓坏了:“呜哇,这真是见活鬼了。”接着皎洁的月光,她轻轻地去掰开他的手,触到他的脉搏,“好像不对,死人也有脉搏的吗?”

她诈这胆靠近,探了探落尘的鼻息,再听听心跳声,闻到落尘满身的酒气:“原来是喝醉了,这样倒在路边也不是办法。要是再吓到别人可不好,我还算胆儿大的都吓个半死。”

她企图叫醒他:“喂,醒醒,这位仁兄睡在路边不好,起身回家去吧!”

“是谁打扰小爷我休息,是不想活了吗?”他随手挥起剑鞘抵在寒月的颈部。

“在下无意打扰,只是阁下这般倒在路边,于己于人都不是上策。”寒月一脸正气凌然,丝毫不为他的恐吓所动。

此时落尘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少年,半天冒出一句:“小子,长的挺俊秀,杀了倒是可惜了。”深邃的眸子里是邪魅的笑容,他拨开左侧脸上垂下的头发,一张美如冠玉的脸在月光下暴露无遗,眸子里是放荡不羁,纨绔风流。他缓缓的靠近寒月,嗅了嗅,“真香,原来是个女子。”他抬眼微笑,眼里映出月色清冷,嘴角是勾人的魅惑。

“无理。”于此同时寒月已经点住了薛落尘的穴,“我没时间陪你***道两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寒月起身,看着一动不动斜坐在地上的薛落尘忍俊不禁,“这药给你,专治你这种神经衰弱的人。”跨上马背,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扬长而去。

当然仅凭点穴是完全治不住暗影的薛落尘的。

不一会儿落尘就冲开了穴道,扭了扭脖子,拾起地上不知名的蓝色药瓶,自言自语:“没想到这丫头的点穴手法如此奇特,着实废了我一些时间,不过,这丫头还真是挺特别的,看到我这样一副倾国倾城的面孔,既然不为所动。”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是天色太暗了吧,嗯一定是。”

不费吹灰之力,薛落尘已经追上了策马的寒月,他飞身上马从后面环住寒月的腰:“怎么?着急去哪里?”

“你这个神经衰弱的家伙,放开。”寒月一只手已经拔出跨在侧面的剑,反转,刺向薛落尘,薛落尘偏身一闪,顺势夺下她手中的剑,两只手抓住寒月的两只手。

薛落尘保持这个动作,不紧不慢的问:“一个女孩子,怎么动不动就动粗,还装作一副男子模样,到底有什么目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果然神经不正常,快喝药吧!”寒月不断挣扎着,企图挣脱落尘的束缚,但毕竟是女子,没有落尘的力气大。

“不说,那就跟我回去。”落尘笑了笑,“别乱动,小心掉下去。”说什么来什么,话刚落音,两人已经同时跌下马背。

路的下方是一面略陡斜坡,落尘就这样抱着寒月一路往下滚,好在一棵大树揽住了他们的去路。寒月的额头不巧撞上了树干,晕了过去。

落尘轻轻吹了吹寒月额前的乱发,抱起寒月:“你这下安静了吧!”拂去寒月脸上的落叶,脸上沾满泥土,落尘仰头笑了笑,“这个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一头拱地的小猪。”

其实吧,他自己的脸上比小猪好不了多少,只是这时间没有镜子不能让他清楚的认识自己罢了。

落尘像是夜间一只红色的翩然鸟,抱着寒月在树林里穿行,这速度可比骑马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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