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花镇。
有一半山民宅,这里便是付铭的家。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原来简陋丑极的三栋矮小石屋,已是大变了一个样,虽然石头仍然是建筑的主体,但皆是修整的石砖垒墙,再加上青砖、蓝瓦与原木搭配,别有一番格调。
几幢房子也大了很多,主屋进门便是一个敞亮的大客厅,客厅的正面有巨大的墙窗,所以客厅中光线充足,院子中也加了一些青石板,铺成一个个图案造型,再于空地上,移栽一些树木花草,引入山泉汇成一条平缓小溪流过,和一个边角之上的袖珍人造的山间小湿地,养一点点鱼儿,几只土鸡。
一年多来,付铭没日没夜的狩猎,也赚了一些灵石,他不是一个太节省的人,尢其是对自己的居所,有一定的追求,于是便按照自己的意愿,改造成立现在这个样子。
这一天,几个野修打听到付铭出外回来,或提了一些食材、或空手而来,付铭根本不会计较这些。
只是厨艺好的就得帮着下厨,因为付铭的厨艺一直惨不忍睹。
客厅中,当主厨莫老黑炒完最后一盘菜,刚刚端出来时。
就听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然后听有人啧啧道:“野修就是野修,建个房子也弄成这幅阴阳怪气的德性。”
又有人笑道:“你还能要求一个野修真有什么素养,稍有点钱,跟俗人暴发户没有什么区别。”
……
外面的人,在那高谈阔论,里面的几个野修却是面面相觑,但却谁都没吭声,甚至眼中还流露出畏惧之色。
付铭表面也没出声,只是比几个老伙伴好一些,没有惧意,表情淡淡的好像不在意。
但有人登门显然不是专来评价他的院子的。
也很快,就听外面有人扬声道:“付野修,出来。”
几个野修苦笑,莫老黑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他从客厅透院看去,隐约看到有三人站在院门口,看衣着,是三个太岳宗的男弟子。
付铭一手轻按地安抚几个野修道:“别怕……我去去就回。”
然后便走了出去。
“你就是付铭?”外面的三人中,一嘴唇颜色有些发紫的高个年青男修居傲地问。
付铭轻轻点头,他对这三名太岳宗的弟子,有些印象,但没打过交道。
另身材显得魁梧的弟子道:“听说你找到了野生的飞云雪参,是不是有这回事?”
付铭年看了看这弟子:“三位有想法?”
三个太岳宗弟子都笑了起来。
忽然一太岳宗弟子抬手便是一耳光向付铭甩去,这一招在他们想来是很好用的,只要一耳光下去,往往野修或是那些凡人们就老老实实了。
但啪!地一声,被抽耳光的不是付铭,反而是那太岳宗弟子。
原来他的耳光还没抽到付铭,付铭手一挥,先是一耳光挥到此人的脸上,把这人抽得跄踉着倒退几步,脸面眼看着就肿起来了。
“你敢动手?!”三个太岳宗弟子全难以置信,其中紫唇弟子怪叫一声。
而那被付铭抽了一耳光的弟子,只觉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人都被抽懵了,然后只觉嘴里有些咸咸的味道,吐出一口唾沫时,全是血。
长得魁梧的弟子恶狠狠地一拳向付铭的脸面打去。
但一拳打出后,竟然打空。
付铭一手轻搭这魁梧的弟子的出拳之手,魁梧的弟子有力一抽,竟没抽动……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抓的生痛发麻,不由脸色都变了。
其实一开始付铭的心里,也是有些不安的,毕竟修习了上青通灵诀与青衣战诀之后,从来没有与人动过手。
能动手的时候,也只是偶尔与莫老黑等野修戏耍两下,当不得真。除此之外,就只能拿太岳山野中的野物作为实战的对象。
有时碰到肉食性的猛兽,倒也有一番战斗。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来还需谨慎对待的山豹,甚至老虎,付铭现在最多两三刀解决,那还是想保持那些猛兽完好皮毛的情况下。
至于太岳宗弟子,一般能出山门者,皆是金丹以上弟子。
怎知今天付铭感觉这三名太岳宗的年青金丹弟了,那种战斗的本能,甚至连那些猛兽都有所不如。
感觉他们的动作并不是很快,还稍嫌软绵绵的,不像那些食肉性猛兽,被付铭追上时,至少每一下扑击,反噬凌厉而迅疾,果决而凶暴。
但这三名年青的金丹修士,给付铭的感觉仅只是表情凶狠,从战斗的决心,与真正凶残嗜血的本性上,还是比那些猛兽多有不如。
当然,一交手,付铭这才大约试出来,从力量上、速度上,与自己刚动过手的两名金丹弟子,那是要胜过莫老黑他们很多。
但是对于付铭来说,那样的力量和速度,最多也就是与那些太岳山普通的食肉性猛兽的水准,甚至不如。
且没有那些猛兽的天生高超的战斗本能。
就比如说眼前这位身材魁梧的弟子,看似身体雄壮,但一搭手发现对方的力量,相对于自己来说,仍然是很弱小。
一年多不间断地修炼上青通灵诀,加上每天平均十几斤野生肉食的滋养下,现在付铭能举起或拽动数千斤的重物,随手一抓,几百斤的重物在手中轻如无物的飞舞。
全身灵能每一道强劲而余力不绝,这是付铭力量的来源,灵能日夜滋养淬炼着肌肉骨格,使得他的身体强度,比起一年多前,不知提高了多少。
总之,即便是面对太岳山普通的大型猛兽时,如老虎、大黑熊等,在他的感觉中,也仅只是外表看起来比较大的温顺宠物,可随意玩于掌心。
之前只因没跟太岳宗弟子交过手,所以才抱着几分谨慎之心。
原来只不过如此?
只是付铭看着那魁梧的太岳宗弟子,心里却是仍然没放松警惕,因为他考虑到或许太岳宗弟子,只是力量差点,赤手空拳时的肉搏战斗技能差,说不定在剑术与法术上很强呢?
对方冲着他大吼:“放手!”
付铭一松手,魁梧的弟子顿时倒退几步才站稳,而且不自觉地直揉着自己的手腕,显然是刚才付铭抓痛了他。
忽然付铭脸色一变,因为他看到那高个紫唇的弟子,抽出一道灵符出来。
然后他就感到对方一道隐约的感知之力,笼罩到自己的身上。
没多想,付铭气息一敛,因为诡异的球球,每次狩猎时,其实那种对野物的搜索与定位,其中就有气息锁定。
气息……生命活动的踪迹,最常见的当然就是热能,其他的还有各种特异能量波动。
球球对于这些驾轻就熟,而球球实际上与付铭差不多是一个整体,心意相通的,于是球球很多方面的能力,天长日久之下,付铭不自知地都领悟学会了很多。
当然其中最熟悉的就是这种气机的感知、捕捉与锁定。
包括对自身气息的隐匿,因为要接近猎物时,最好是让自己无声无息地接近。
在付铭的感觉中,那是一种如吃饭一样的很自然就学会的东西。
所以一碰到忽然外界有人锁定自己的气机,他条件反射性的,首先就是摆脱这种锁定。
而灵符的施放,首先需气机锁定,然后就能像导弹一样,但远比导弹更快的对目标进行轰击。
而世上绝大多数灵符,是没有敌我识别能力的,无法做到在第一时间自动瞬间对敌方释放。
于是就要求运用它的人,人工锁定目标,然后才能释放灵符。
当然感知这种东西是瞬发的,而且理论上可以无限远,并以超越光速的速度,瞬间笼罩目标的身上。
而所谓法术,就是从这样简单的气机锁定与反锁定中开始再衍化。
一件法宝首先需自身的意识神念控制,然后才能用来攻击敌人,但如果对手不是去防备、抵御法宝的攻击,而是首先从意识、神念的范畴上,攻击施放法宝之人,那么法宝的控制权就可能一瞬间转手。
于是意识、神念间的战斗,其实才是修士之间,高层次的战斗方式。
如地球上的战争一样,谁夺取了制空权,谁就将锁定胜局一样,而意识、神念之间的战斗其实也差不多,谁在此层面上绝对压制了对手,谁基本锁定胜局。
只不过一般情况下,同境界的修士,意识神念都在一个水平线上,谁也耐何不了谁,此时各种直接攻击肉身的法术、战技才成为战斗的主旋律,而且基本上,只要境界不是相差太大,修士与修士的意识、神念谁都无法取得绝对压制。
但今天,虽然付铭没有对对方进行意识、神念上的压制。
可他对自身气机的隐匿,让高个紫蜃弟子很愕然,而且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只知道自己的灵符释放失败,竟然无法触发灵符攻击付铭,这样的事他从来没遇到过。
于是一时间懵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雷击灵符,还以为是灵符出了问题,他本身不是符师,所以心里暗骂卖给自己灵符的符师,给了自己一张假贷。
迟疑了下后,两名太岳宗弟子抽出剑来,齐齐一声吼,两道剑光森冷地杀向付铭。
至于那名被付铭抽了一耳光的弟子,仍然没能回过气来,反而感到脑子里越来越昏沉,然后感到整个头部尖锐的痛了起来。
而两名持剑太岳宗弟子,一阵华丽的剑术下来,连付铭的一块衣片都没能捞到。
反而把这两弟子累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此时付铭感觉自己差不多掂量完了太岳宗年青一辈金丹弟子的实力了……最少普通弟子大约就是这个实力。
只是他有点想不通,就算是普通的金丹弟子就是这种实力吗?
那么他们那种金丹是什么样的金丹?
要知道,从金丹境界后,金丹、元婴其实都是灵根的分身,被视为灵根的升级版,原来用不出来的一些神通,就可以运用了。
如金丹境之后,对一些灵符的使用上,就能变得轻轻松松,身体也变得更加轻盈,于是身法上也会有极大的改观,还有一些简单法术,如掌心雷、喷火术等也可以用的出来了。
只不过掌心雷、喷火术这种,基本与同级修士战斗时无用,这种法术的最大作用是用来吓唬凡人与更低级的修士,于是现在各修真门派的弟子,基本不修习这种简单法术。
法修一道,从筑基到金婴,都是一个黑暗时期,各种法术在与同级修士的战斗中实用性不高,所以法修在此一时期,基本兼修符术,成为一个个符师,以加强他们的实战能力,也所以,符师一系也可以看成是法修一系。
付铭对于以上这些基本的东西还是有所了解的,并且从三名前来的太岳宗金丹弟了的造型上看,应该都是剑修,但是此三弟子的实力,大约仅是普通猛兽的水准,而且实战能力甚至比那些野生的猛兽都有所不如。
他们的剑法华而不实,有为了好看,用出很多没必要的剑招的嫌疑。
不像青衣战诀中,根本没有任何套路,而只会强调意境、道境、攻击轨迹、速度、时间差概念、以及在某个环境下,攻击过程中,身体与刀、剑的配合。
再强调的是,每一招中,能暴发的最大威力。
所以付铭感觉自己与他们,不管是战斗的方式还是对于战斗的理解上,都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异性。
在他的脑海中,是没有固定性的刀法、剑法的,只有实战中,自然形成的攻击线路、角度、速度,和对于最终杀伤力的估算。
而合一境就是让他与刀、剑融为一体,从而没有任何迟滞的抓住每一个战机,在第一时间斩向或刺入敌方的弱点。
当然,进入合一境后还会形成一个奇妙的自身能量场,使得他的身法比平时快上几倍,以至于在赶路时,也可以运用这种合一境,让自己在山林中奔行时,轻捷无比。
到了合一境的中期时,速度将再次突破,可以在短时间内,达到离弦劲箭的速度,在空中闪电般地越过一段矩离,从完成从较远处对敌进行一击而杀的攻击。
等两名太岳宗弟子耍累了。
付铭身形一幻,一人给了他们一巴掌,抽得这两名太岳宗金丹弟子,同样眼冒金星,耳中嗡嗡作响。
“滚吧,如此低能,还想起贪念,以后见一次打一次……快滚!”
三个太岳宗弟子眼中露出怨毒目光,看到付铭的目光扫来时,却又纷纷低头。
然后灰溜溜的出了院子。
其实付铭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挖到野生飞云雪参之事,估计瞒不住,所以也没去求安筱筱与那素素女修保密什么的。求也没用。
而至于眼下三名太岳宗弟子,会不会打了小的,惹来老的,这个付铭也无法预计。
只能是有几种可能,一种是这三名弟子没脸回去张扬,毕竟他们可是三个金丹修士,结果被付铭这样一个筑基,打得鼻青脸肿,一般人真没有那种厚脸皮。
第二种可能是这事传扬出去了,但太岳宗也拉不下那种脸面来欺负他这么一个野修,何况一个宗派,往往人多心就不齐,很多事一上台面,就会形成各种拉扯的局面。
第三种可能,财帛动人心,仍然有人暗中会窥视,特别是飞云雪参的挖掘地点,估计一些长老都会起兴趣,但个人起私心的话,那么绝对只能暗中进行谋划,至于站在整个太岳宗的层面上,说窥视小小的一个野生飞云雪参出产地,那么未免就让此宗派太显磕碜,估计是做不出来的。
当然,若真有逃不过的危机降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到时再说。
再说,院子中,莫老黑他们几个野修再出来时,便对付铭敬若神人,看向付铭的眼神又是敬畏又是疑惑。
付铭嘱咐他们不要把这事传扬出去,不说是怕给他付铭招惹麻烦,而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这些野修,若是真落到那些金丹弟了的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几个野修唯唯诺诺地答应。
但付铭感觉要封住这几个野修的嘴巴,估计很困难,而且即便这几位不对任何人传扬今天的事,弄不好今天这事,还是会扩散出去。
比如说,会不会有人看到那三名太岳宗弟子进入自己的院子,然后再看到这三人灰头土脸的回去?
再者,那三人回到太岳宗后,鼻青脸肿的样子,太岳宗的其他弟子能视如不见吗?
而事情就像付铭猜测的那样,仅两天后,他殴打三名太岳宗弟子之事,就传扬开来。
在洛花镇人们惊异不己,纷纷谈论。
而在野修群体之中,忽然众多的野修归心、朝圣一样,纷纷前来拜见付铭。
而太岳宗最终也对此事做了反应。
但这种反应出乎付铭的意料之外,他们派了几名刑律堂弟子,向付铭了解事情的真相与过程。
付铭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一说,那几名刑律堂弟子再问了几个问题,掉头就走。
再过了一天,安筱筱忽然让人带来一个口信,说那三名滋事弟子受到了禁闭七天的处罚。
听了这个口信后,付铭摸着下巴呆了好一会儿,想不通太岳宗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再看了一眼院子里挤得满满的野修,叫来莫老黑,让莫老黑劝说这些野修全回去,不听劝说者,就强制驱逐。
在莫老黑几个亲近野修的努力下,一大群野个这才纷纷离开,但有人离开时,还大叫,下次再来拜访付上修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