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
两人出去之后，楚辰玥直接上前，直视着眼前的人，“你不是这个样子的。”语气很笃定。
宁远轻笑，手一挥，原本的袈裟变成了白色长衫，而原本龙钟面容变成了一张绝色的少年面庞。
宁远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附上了楚辰玥的头顶，“颜儿，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楚辰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会？”怎么他还是这样，十五年前他就长这样，十五年过去了，他竟然依旧这样的年轻，不可能，楚辰玥此刻很怀疑自己看错了。
宁远轻轻上前一步，目光中透着一股侵略性的温柔，“颜儿，不要怕我，我已经等你等得太久了。”声音中透着一股忧伤，直接将楚辰玥搂入了怀中，瞬间，他感觉自己冰凉的身子被楚辰玥身体的暖意给温暖了，好暖，暖得他舍不得离开。
“你放开我，凌轩，你放开我。”楚辰玥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身子完全动不了。
对，他叫凌轩，不叫宁远，也不是什么空虚大师，他叫凌轩，“颜儿，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忍不住抱她抱得更紧，似乎想要把她揉进身子里面。
楚辰玥感觉自己身子完全动不了，仿佛被什么力量给控制住了，完全动不了，“凌轩，你先放开我。”
凌轩完全不顾楚辰玥的话语，直到他觉得可以了，才将楚辰玥放开，然后，楚辰玥感觉自己能动了。
“凌轩，你不是人。”没有一个人能十五年保持不变的容颜，而且，她看得很清楚，他当时用的不是易容术，不是幻术，那是法术。
在大周这片土地上，有太多的秘密，幻术，诅咒，法术。
“颜儿，我当然不是人，要不然怎么能够等到你。”她是他千百年来等待的温暖，看到了她，他才知道，什么叫做温暖。
楚辰玥的眉头皱了起来，很少有人能让她恐惧，但是自己面前的人足以让她恐惧，让她想要逃离，即使他的笑容和多年前一样的温暖。
“颜儿，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凌轩嘴角的笑容如沐春风，因为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他想要直接把她拥入怀中，但是担心吓着她，明显，刚刚自己，吓到她了。
“颜儿，你知道吗，你父亲和你哥哥违背了天命，他们以为可以解除诅咒，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所有的诅咒的惩罚都将会落到你的身上，颜儿，跟我走好吗？只有跟我走，你才不会被诅咒惩罚，所有的诅咒才会真正的消失。”凌轩看着楚辰玥恐惧的样子，心里有点不舒服这么多年应该陪在她的身边的。
楚辰玥下意识的重复重点的两个字，“诅咒，什么诅咒？除了哥哥，父亲也有诅咒？”
凌轩耐心的把诅咒解释了，最后加上了一句，“颜儿，所有的惩罚都会报应到你的身上，你哥哥的生日，将会是你的忌日，所以，颜儿，跟我走，好吗？”温柔如清风般的声音让楚辰玥有了片刻的迷茫，但只是片刻。
“凌轩，我不信。”尽管她知道，凌轩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她还在固执地不承认。
凌轩叹了口气，“你舍不得你的亲人，舍不得欧阳诺。”笃定的语气，提到炎清的时候，凌轩的眸子中带上了一种凉意，颜儿是他的，谁都不能抢走。
楚辰玥再看了凌轩一眼，然后直接转身，离开了，准确来说是逃走了，有点狼狈的逃走了。
看着楚辰玥逃离的背影，凌轩的眉头皱了皱，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他相信，他的颜儿一定能够想清楚的。
“颜儿，你怎么了？”看着楚辰玥慌忙地走出来，炎清和陌尘一起走上前来。
楚辰玥缓了缓心神，然后摇了摇头，“没事。”
炎清和陌尘明显不信，但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从凌轩那儿回来之后，楚辰玥明显变了一个人，整个人变得无比的安静，每天就坐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一整天。
陌尘派人去找过凌轩，但是凌轩解决了苏水月的事情之后，就失踪了。
“那个该死的宁远到底是给颜儿说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看着楚辰玥，炎清烦躁得不行，无论他怎么问，她都是淡淡的一笑，然后说两个字，没事。
陌尘摇头，“宁远去苏府给苏侯爷批了字，说苏水月今年不能出嫁，否则整个苏家将被连累之后，就消失了，消失得一点痕迹都没有，我派出去的人，一点回应都没有。”
“已经五天了，颜儿这五天，每天都在发呆，宁远真的有问题。”可是，他们现在根本就找不到宁远。
在两人都在远远地看着楚辰玥的时候，本来在发呆的楚辰玥有了动作，走到了两人的面前，“炎清，我们成亲吧。”她知道，凌轩说的都是真的，如果，在陌尘的生辰之后，这一切都将报应到她的身上，那么，她也认了。
自己一个人的牺牲，可以换来大周百姓的安全，她愿意，只是，她还欠着炎清一个承诺，白头，她恐怕做不到了，婚礼，她能够成全。
两人同时一怔，“颜儿，你说什么，你要和这臭小子成亲？”陌尘马上就不高兴了。
炎清马上就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宁远到底给颜儿说了什么，为什么她突然就想要成亲了。
“空虚大师告诉我，只有我们成亲，才能冲破页彦宫世世代代的诅咒。”楚辰玥将自己内心的情绪掩饰得很好，淡淡的笑容在她的嘴角勾起。
“真的？”想要从她的笑容上看出什么破绽，但是炎清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为什么宁远不告诉我们，单单告诉了你？”陌尘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那天，是颜儿主动说要留下来的。
楚辰玥的笑容不变，“因为，这件事情决定权全在我，那天，是因为他示意我，我才会主动留下的。”毫无破绽。
陌尘半信半疑，“颜儿，你是真的喜欢炎清吗？而不是为了哥哥，才说和他成亲的吗？”
楚辰玥和炎清对视，在他的眸子里面，楚辰玥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点头，“哥哥，我和炎清之间，早已决定成亲，只是一直被耽搁着，既然现在，成亲能够打破这个诅咒，那么就现在成亲吧。”看着炎清，楚辰玥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她是圆了对炎清的诺言，也是圆了自己的希望，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是那么地想要和他厮守一生，天荒地老，可是，她没有机会了。
“颜儿，我们成亲吧。”虽然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但是炎清在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陌尘看着两人眼中只有彼此，嘴角也泛上了笑容，他看得出来，炎清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妹妹，而自己的妹妹是真心喜欢炎清，既然这样，两人在一起，就是命中注定，虽然，很舍不得妹妹，但是比起妹妹的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们的婚礼，我来安排，我一定会让我们家颜儿最最漂亮的新娘子。”
之后的半个月，战王府和页彦宫都开始忙着置办婚礼的事情，而整个过程中，楚辰玥似乎都没有参与，炎清回战王府准备了，隔一天才会来一次，而每次，她都笑着对他，不让他看出一丝的破绽。
楚辰玥在无人的时候，还是喜欢发呆，想着她能和炎清相守的日子越来越少，心里就忍不住难受。
“颜儿，你不该和他成亲的，得到了再失去才是最痛苦的。”一道凉凉的声音打破了楚辰玥的发呆。
楚辰玥回神，窗外，白色的月光下，凌轩一身白衣，站在窗前，如同仙人一般。
“凌轩？”楚辰玥低低突出两个字，“为什么要是我？”
凌轩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揉了揉楚辰玥的额头，“颜儿，不要皱眉，皱眉头就不好看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如此的伤心，是为了那个欧阳诺吗？
“凌轩，能在我走了之后，清除所有人的记忆吗？”不留下一点痕迹，那么大家都会高兴。
凌轩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答应和自己走了，为什么自己心里并不是那么的开心，“当然，包括你不想要的记忆，我也能够清除。”
楚辰玥嘴角划过一丝苦涩的笑容，“我的，就不用了。”这些记忆，对她来说，很珍贵，珍贵得就算明知道留下会很痛苦，她也不愿意选择去忘记。
“凌轩，我的婚礼，你会来吗？”静静地看着凌轩，等着他的回答。
凌轩发现自己的心里很不舒服，这种感觉，是他千百年来没有过的感觉，但是，他还是点头了，“我来，婚礼结束了，我就带你走。”
楚辰玥点头，“好，婚礼结束了，我就跟你走。”她不愿意拿陌尘的命去赌，她不愿意拿大周的安宁去赌，所以，她愿意跟他走。
凌轩身形一闪，已经到了楚辰玥的背后，从后面将楚辰玥报到了怀中，“颜儿，你好暖。”他感觉自己已经上瘾了，有了上次的近距离接触，那么明显地感受到她的温暖，他已经忍不住想要第二次的感受这样的温暖。
“凌轩，不要让我讨厌你。”凌轩接触，她不喜欢，那种占有，让她很不舒服。
凌轩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静静地抱着她，把她整个人都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楚辰玥根本丝毫都动不了，即使她再怎么挣扎，凌轩也纹丝不动。
“颜儿，就那么舍不得离开那个欧阳诺吗？”凌轩的语气里面透着无奈，同时，他感觉自己有了某种自己不是很喜欢的情绪，千百年来，他的情绪一直控制得很好，具体点就是他没有情绪。
楚辰玥无力地说道，“舍不得又能怎样，舍不得能不走吗？”无力的叹息，如果真的要离开，或许死了更好，至少，死了是一种解脱。
凌轩双臂一松，楚辰玥得到了自由，凌轩后退，她转身，两人对视，“颜儿，相信我，我会让你开心的。”他已经决定了，无论楚辰玥是否愿意，他都要将她的记忆消除，关于欧阳诺，关于大周，消除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下。
楚辰玥看着凌轩，目光里面一片茫然，“凌轩，你走吧，到时候你再来，在大婚之前，我都不想看到你。”
凌轩再次上前，在楚辰玥的额头上留下冰凉的一吻，然后飘然离去。
楚辰玥只感觉到了自己的额头瞬间凉了，就好像凌轩靠近自己的时候的那种冰凉，这种寒凉，她很不喜欢。
大婚如期而至，炎清没有食言，他说了要给楚辰玥一个最盛大的婚礼，他做到了，十六人抬的花轿随着迎亲队伍，到了页彦宫，炎清通过了陌尘的所有刁难，直接到了新娘的房里。
“颜儿，我来娶你了。”隔着屏风，炎清的声音里面透着淡淡的激动。
楚辰玥起身，喜娘为她盖上红色的盖头，在喜娘的引导下，楚辰玥走过屏风，一只有力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右手。“颜儿，我来了。”轻声呢喃，然后不顾喜娘的惊呼声，直接将楚辰玥打横抱起，以最快的速度穿过页彦宫，直接将楚辰玥抱到了花轿里面。
“颜儿，你很快就是我的妻子了。”隔着盖头，郑重地在楚辰玥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炎清才出去，不顾陌尘冰冷的目光，直接带着迎亲队伍走了。
而花轿里面的楚辰玥，早已泪流满面，这是她和炎清在一起的最后的时日，拜了堂，他们就是陌路。
一路上的喜乐，最后，依旧是炎清将楚辰玥从花轿里面抱出来的，“颜儿，到家了，待会儿，我们要拜堂了，你准备好了吗？”总感觉楚辰玥有点不对，但是又说不清哪儿不对，炎清只能安慰自己，可能是因为大婚的原因。
“嗯。”楚辰玥轻嗯了一声。
炎清的手一路牵着楚辰玥，到了大堂。
证婚人是太后和欧阳墨，虽然对于这个儿媳妇太后并不是很喜欢，但是对自己儿子的亏欠之心，让她把不满都忍住了，希音说得对，只有儿子高兴了，自己才能高兴。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尖锐却不刺耳。
楚辰玥盖头下的嘴角微微扬起，他们终于拜天地了。
“二拜高堂”两个新人同时对着太后和欧阳墨拜下。
“夫妻对拜。”面对面，虽然隔着盖头，但是楚辰玥却感觉到了炎清灼热的目光，她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他们终于是夫妻了。
“礼成，送入洞房。”这一刻，楚辰玥的泪水伴着笑容而下了，他感觉到了，凌轩到了，而她和炎清，就这样注定了要分开了。
“颜儿，我们该走了。”凌轩真的来了，而之前所有的热闹声都没有了，世界仿佛死了一般，只有凌轩的声音。
一只好看的手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楚辰玥的动作快了一步，自己将红盖头掀了下来，而自己的眼前，除了一身白衣的凌轩，其他人都晕倒在地了。
“颜儿，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将他们的记忆全部消除，我们走后，我会安排人将他们带到不属于这场婚礼的地方，跟我走吧。”伸出手，等着楚辰玥的回应，看着红盖头下的泪脸，是那么的惊人，这么多年，凌轩仿佛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跳。
楚辰玥看着已经晕倒在地的炎清，泪水留得更厉害了，“炎清，对不起。”她蹲下身子，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瓣，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接吻。
凌轩强制性地将楚辰玥拉了起来，她舍不得，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叫做欧阳诺的男人，已经在她的灵魂里面播下种子了，这是凌轩不想看到的。
楚辰玥任由自己的泪水留下，但是却没有挣扎，只是目光依旧停留在炎清的身上。
“颜儿，我们走吧。”凌轩手一挥，楚辰玥已经晕倒在了他的怀里，看着泪水满面的楚辰玥，凌轩轻轻低头，将她脸上的泪水一一吻干净，是那么的细致，“颜儿，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之后，你什么都不会记得了，你会是最幸福的新娘。”
婚礼还要继续，只是，这一次，新郎换成了自己，凌轩嘴角上扬，勾起一抹耀眼的笑容，这里的一切，都不再和自己的颜儿有关系，从现在开始，颜儿就只属于自己，这份温暖只有他凌轩可以拥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