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知了还在不知疲倦地鸣叫着。夜空中的薄纱遮住了半边月,使月亮看起来似个害羞的小姑娘。
“茉裳,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来日若是有需要之时,司蓝必会倾尽全力帮助你的。”宫女司蓝穿着一袭清雅素服和茉裳站在宫门外相互道别。
司蓝便是那个陷害茉裳的宫女。因为她的额娘早年已逝,家中又有三个姊妹。她的阿玛只能靠种地简单的来维持些生计。可是天不遂人愿,她的阿玛病倒了。为了给她的阿玛抓药,家里的地和一些值钱的东西都被卖了。但是她的阿玛的病情仍是没有好转的迹象,所以身为家中长姐的她,选择了进宫当宫女来维持这个家。本来她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做宫女的,却一时因受他人挑唆而被钱财迷惑了双眼,这才帮助棣棠陷害茉裳。
现在她要出宫了,自然就和茉裳成了朋友。两人如今要就此分别了,都有些依依不舍呢。
“你别这么说,我救你也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一些,当时的情况下只有这么做才可以保住你跟我。所以,我也有一半是为了自己。你若是真的想谢我,就当我是你的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总没错了吧?”说完,茉裳又从她自己的手腕上取下了一个银镯子,将它戴在了司蓝的手上。接着道:“这个镯子你好好收着。”
“不,我不能要。你帮我脱罪已经让我愧疚万分了,不能再收你东西了。”司蓝推辞道。
“不,你还是收着吧。就当是……当是日后见面的凭证吧。”
司蓝见茉裳如此坚定,也不再推迟。
她点了点头,便笑着抱住了茉裳,许久后,二人便挥手道了别。
这件事儿,终于算是过去了。
然而茉裳却对棣棠不满起来,甚至开始怀疑那日的玉镯子事件也是她自己自导自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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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渐散,朝霞似锦,空气也格外得清新。
“起程!”李德全扯着嗓子尖声尖气的喊道。
一时间号角吹起,茉裳扶皇帝进入马车里,自己则坐到马车的一侧,用鞭子抽打着马的屁股,开始朝永定河驶去。
可能是急于赶路,原定晚上到的却今日中午就到了。
在永定河处,艳阳高照。那些监阅的士兵们也不知上哪去了。以至于皇上的初步阅视很是顺利。
皇帝看到这些人各干着自己的事儿。一些人明明看到了皇帝,却也当没看见似的。他们赤裸着膀子背着大石头和大木头艰难地走着,身上全是被鞭打过的痕迹,头上也是汗水,身子也瘦得如柴。
茉裳看着这些人们,心也不由的痛了起来。看来这些人反抗是因为受了苦啊。
“大伯,请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啊?”茉裳走到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面前问道。
谁知这个人竟恶狠狠地瞪了茉裳一眼,又继续艰难的走着。
皇帝将这些尽收眼底,他轻叹了口气。让茉裳扶着他朝临时搭的帐篷走去。
刚进了帐,皇帝便坐下拍着桌子大怒道:“怪不得工人们会反抗,原来他们竟有这般地委屈。”
“皇上,让奴婢出三招妙计可好?”茉裳刚才一直在想解决的办法,现在想到了,便试探性地问道。
“但说无妨。”
“从这些工人的身上,可以看出他们受了不少苦。那么到底是谁让他们变成这样的呢?”茉裳并不先说出妙计,只是先问出工人们反抗的缘由。
皇帝听了茉裳问的问题后,开始冷静下来,陷入了沉思。
他每月都会派人去送钱粮给工人们,为何他们会骨瘦如柴?他每月都派人来视察,为何来汇报的人都说一切正常?
皇帝想了半天,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监察都督有问题。
“可是,怎么办才好?”
茉裳知皇帝已经明白了这事头的缘由,便接着问道:“那皇上该怎么安抚百姓呢?”
“当然是找监察都督来亲自审问了。”皇帝摆手道。
“错。”茉裳摇了摇头,断绝了皇帝的答案。
皇帝有些奇怪,这样是错?
“那你的三招妙计是什么?”皇帝实在不明白茉裳心中所想。
“首先,工人们为何会来帮助皇上您修建永定河?又该怎样抓住监察都督的把柄呢?等皇上想明白了,答案自然会出来。”茉裳还是不点破,继续问皇帝问题。
皇帝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茉裳站在一侧,微笑不语。
一下子,帐篷内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帐外工人的叹息声和他们汗水滴在地上的声音。
“朕知道了。来人,传朕指令。从宫中密调一些钱粮送往各家的家眷中。并把监察永定河的都督传来。”说完又站起了身,对前去传监察都督的士兵私语了些什么。
那士兵领命后,退了下去。
“茉裳,你且先在这留下。福伦,和茉裳换身衣服。”
“是。”福伦领命,便脱下自己衣服与茉裳交换。
待一切准备妥当后,皇帝命茉裳在这冒充前来查看的特使。他则到了附近的客栈暂居。
茉裳待皇帝走后,有点紧张了。她从未女扮男装过,她怕她万一扮的不好被拆穿怎么办?皇帝就这么信得过她吗?
茉裳正想着,监察都督便走了进来。他先给茉裳鞠了一躬道:“郭先生来访,在下有失远迎。若不是你派人来通报皇上一会儿就来,小的还不知如何交代呢。”
茉裳微笑着点了点头,佯装着男子的声音道:“举手之劳,咱们都同是一伙人。帮下忙也是应该的。”
茉裳说完这些话后,心便开始跳个不停。但茉裳还是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道:不能有问题,不能出错。相信自己,一定没问题的。
这么想想,茉裳的心倒没有原先的紧张了。
“郭大人也是在索额图的手下做事儿的?”
索额图?
原来这就是他的上梁柱。
“是呀,皇上这次亲自来阅视。你可要做好预防啊。”茉裳按着监察都督的心思说着。
监察都督满脸堆笑道:“那是那是。臣下还想请郭大人多给索额图说点好话呢。”
“好话?”茉裳心中疑问,“这好话怎么说啊?”
正当茉裳不知如何回答时,监察都督就直接提醒了她:“银子不是问题,光是从这些工人身上扣得钱粮就够升个好几品了。”
茉裳恍然大悟,原来工人们的钱粮都在他那儿。这个监察都督不但欺压百姓,还买官。这岂不是罪加一等?
“我猜皇上一会儿可能就会到了,所以在下先告辞了。你的事我会给大人说的,只要你好好帮助我们大人,事成之后,一切好说。”说完,茉裳就起身出帐,快马加鞭朝皇帝所在的客栈驰去。
待茉裳到了客栈内,茉裳先把与监察都督谈论的事儿无一遗漏的说了,又将她想到的这三招妙计告诉了皇帝。
皇帝闻后,连连称赞茉裳聪慧,竟能告诉她处理问题的方法,又能和他所想的答案对在一块儿。
真是个奇女子啊。
“我猜等会儿必会有大臣来向监察都督汇报我们来的情况,所以我们现在赶过去一定可以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茉裳肯定道。
“那我们即刻动身,再次前往永定河。”皇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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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的什么事儿?这下你脑袋可保不住了。还是自行了断吧!”前来报信的大臣拿出一把刀给监察都督。
“无朕的允许,谁敢?”正于此时,皇帝推开门,厉声呵道。
两人均是一惊,忙跪下身给皇帝请安。
皇帝见这二人的恐慌似早就知道般,坐到椅子上,严肃道:“你二人可知罪?”
二人连连点头。
皇帝先宣布了他们的罪行,又命随来的大臣摘了两人的乌纱帽,押解回京。并立诏说,以后工人们有苦可来上报,并且每月他会前来亲自阅视,若实在繁忙抽不开身,也必定会派遣亲信之人,断不会再如此之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