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晖,其实你不用天天陪我到这么晚的。”茉裳在忙的这几日里,彩晖一直照顾着她,几乎寸步不离,就如同监视一般地。这让茉裳觉得很不自在。
彩晖闻言,低下了头,十分委屈道:“彩晖只是……只是想陪着你,如果茉裳觉得彩晖碍事了,那彩晖走便是。”
茉裳一怔,慌忙拽住欲走的彩晖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陪便陪着吧。”
彩晖停住,点头道:“我就知道茉裳最好了。”
茉裳每天早出晚归的为四阿哥的婚礼张罗着,为的就是让自己明白:梦醒了,一切都不是自己的,也不会属于自己。
以至于四阿哥每次来找茉裳,茉裳要不就让彩晖挡挡,要不就躲着他。
这样一来二去,妗穆都气得咬牙切齿的,声称要十三阿哥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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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也快,转眼间,四月初六便到了,四阿哥准备去迎娶自己的娘子了。
茉裳被皇帝要求全程陪着,茉裳再三拒绝,但皇帝似乎意已决,茉裳只得硬着头皮跟随着迎亲队伍了。
毕竟是娶得嫡福晋。成亲那日,四阿哥身穿蟒袍补服,迈着健步走来,见到茉裳嘴角微动了动,眼里满是悲伤。
茉裳将这些眼神,尽收眼底,眸子沉了沉,道:“请四阿哥到乾清宫向皇上行三跪九叩之礼。”
四阿哥闻言一怔,转而又点头,独自一人朝乾清宫走去。后面的迎亲大队紧随其后,敲锣打鼓,唢呐高奏,震慑天地,却生生让紧随的茉裳悲痛万分。
四阿哥到乾清宫给皇帝行完了三跪九叩之礼后,又去了永和宫给德妃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德妃似乎对于这事并不在意,只等四阿哥行完了礼,点头让大家都走了。
茉裳看着,心里竟暗下了决心,要帮助四阿哥和德妃缓和关系。转而又觉得自己太过于矫情,也就放弃了这个念想。
茉裳大喊了一声:起程。各位仪仗与銮仪卫挑起红缎围的八抬彩轿随着迎亲的吹拉队伍出宫去迎娶乌拉那拉·瑜瑶。
一路的喜庆热闹自然少不了,甚至到了内大臣府门口仍是一样。
茉裳进门替瑜瑶盖上了红盖头,盖上之前也看了看这位即将成为四阿哥嫡福晋的新娘子。
精致的五官,吹弹可破;一抹红唇让她显得很是华贵,柳叶吊梢眉更是显得她本身就是富贵的象征。再加上头戴上了珠光璀璨的银鎏金凤冠,华美异常的缕金曳地大袖衫,以及精巧秀美的绣花鞋,让茉裳看得鼻子一酸,慌忙盖上了盖头,扶着她上了花轿。
花轿一直到了用作新房的雍亲王府中,由茉裳布置了许久的雍亲王府中。
这时,各式的依仗和吹拉队伍才撤了下去。茉裳伺候着福晋下轿,扶着她跨过了火盆、门槛等一些简单仪式后,便将她引入了府中。
待到合卺仪式完成,已是到了深夜,茉裳递来交杯酒,道:“请新嫡福晋同四贝勒爷饮下交杯酒,以示从此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茉裳待二人饮完了交杯酒,她又从身后的一个宫女那儿拿出了一个苹果,系上了绳子,提于二人中间道:“请新嫡福晋同四贝勒爷吃一口苹果,以示平安如意。”
待这些礼节完成,茉裳将那大红的龙凤喜帐放了下来,强挤出了笑意道:“请新嫡福晋同四贝勒爷早些休息。”说完,便轻轻带上了门,跑到拐角处哭了起来。
屋内,久未说话的四阿哥,冷冷的丢了一句:“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便摔门而出,只留下莫名其妙、不知何故的瑜瑶。
出门,便听到了哭声。四阿哥走过去,见到是茉裳,便扶她站了起来,茉裳一怔,欲要反抗,可四阿哥却扯住了茉裳,紧紧地拥住了她。
拥了一会儿,又不顾她的挣扎攫住了她的唇。他的唇柔软而冰凉,透出丝丝的凉意,动作却是那样的强横,丝毫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地撬开她紧闭的唇齿,霸气地吸吮着她的气息……
茉裳最初还死命挣扎着,到后来却渐渐地不动了,只木头人一般地站在那里,任他掠取。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松开了她,轻轻喘息着说道:“你还不明白吗?”
茉裳擦了擦眼睛,抬头用一片清冷的眼神望向他。突然扬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将他的脸打向一侧,反问道:“你还不明白吗?”
四阿哥缓缓地转回了头,静静地看着茉裳,茉裳也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着,眸光中满是冷意。这如刀般的目光正刺在他的心头的那块柔软之处,腐心蚀骨般的痛。四阿哥不由想起十三阿哥说过的话,选择瑜瑶可以牵制住与内大臣费扬古的亲交隆科多。
四阿哥想着这句话,不自觉地用手捂上了心口,这就是他背叛承诺去用权势富贵换来的爱情,一个如此完美的爱情。
他只觉得自己可笑,最初还只是低低地笑,到后来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茉裳也忍着痛,从牙缝间挤出话来:“四阿哥早些休息,莫要让福晋等太久了。奴婢今日失礼,还请见谅。”说完,便跑出了府,跑到了一个自己也不知是哪里的地方。
茉裳望了望四周,不知这里是不是含笑花王国,明明不是初夏,这里的含笑花却也开得那么好。明明多栽培于长江流域,喜温,却不曾想在这儿也能开的如此之美。
茉裳走到树下,狠狠吸了吸鼻子,果然如云兰说的那般香气馥郁醉人啊。
茉裳看着树上的含笑花,不由地又想起了云兰、安亲王、文轩、四阿哥。她抿了抿嘴,唱起了那首《落花谣》。
“落花谣,花落有几时?三分醉,七分醉梦痴。浮生尝尽千般味,最惹才情话相思。
落花谣,花自无难知。惜春早,恨暮晚归迟。旧来回首伤心客,偏待花落空折枝。”
这歌声唱的婉转、悲怆,婉转时如透亮的小溪,悲怆时如杜鹃啼鸣,缓缓漫过整个含笑花王国里,同时也流淌在了一个人的心田。
此时的茉裳让他看得一时痴了心,双眼再也移不开了。一曲终了,其人心中暗自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他静静地看着茉裳唱啊、跳啊,尽管都透露着无尽的忧伤。
良久,茉裳坐在树下,抚摸着树皮,轻轻吟唱了云兰最爱唱的那首赞含笑花的歌:“花开不张口,含笑又低头。拟似玉人笑……”
“深情暗自流。”那人忍不住接口道。
茉裳闻声,朝着不远处的另一颗含笑树下看去,那人也走过来,浅浅一笑,道:“茉裳姑娘。”
茉裳点头,也笑着回礼,道:“奴婢给五爷请安。”
五阿哥点头道:“平时的茉裳姑娘可不像今日啊。”
茉裳凄凉一笑,“是吗?”
“是啊。”五阿哥看着茉裳悲伤的表情,心里也没来由地痛了。其实,他早就开始关注她了,只是一直是默默地关注,不敢有丝毫表露。他觉得她就如一个太阳,每天都充满着能量,殊不知这个小太阳伤心了,竟这样的惹人怜惜。
“你有没有听过关于这首歌的故事?”五阿哥问茉裳。
“没有。”茉裳老实地回答。
“那我便说与你听。”五阿哥说完,看了一眼茉裳,见她还是一副是事事不关己的表情,便又继续道:“草原上有一位名为苏勒的女孩,名如其人,很是聪明,还有一位阳光的壮汉,名叫卓博喇库宜尔哈。”
“汉文女孩叫聪明,壮汉叫无忧花。”茉裳似乎来了兴趣,忍不住补充道。
五阿哥笑着点头,“对。卓博喇库宜尔哈很爱笑,但却见了苏勒会害羞,每次想和苏勒说话,却总是没有勇气。直到苏勒……”
“茉裳。”陈婉如不知何时来了这里,见到茉裳和五阿哥坐在一起很是吃惊。
五阿哥见来人,嘴角微微翘了翘,道:“跟着我许久的那个小宫女?”
陈婉如脸一红,低下头,道:“嗯。”
茉裳见状,十分惊讶,愣愣地来回看了几回五阿哥和陈婉如,道:“你们认识?”
五阿哥指着陈婉如,温柔地笑着道:“她跟着我好久了。”
茉裳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士兵是五阿哥啊。”
陈婉如点头,脸红红的,好似三月的桃花。
茉裳抿嘴笑着道:“我帮你考察过了,五阿哥绝对是个你值得托付,信赖的人。”
“茉裳……”陈婉如故意嗔怒,眼里却写满了幸福。
茉裳拉住陈婉如的手,道:“我把这里交给你了。”说完,茉裳便跑了。
跑着跑着,茉裳迷路了。桃花遍地的地方,像是月杪亭,但是却又不是。
茉裳苦着脸,自言自语道:“迷路了?迷了所有……”
“茉裳,我们回去吧。”彩晖不知从那儿出来的,以至于茉裳一怔,不禁感叹,今天的人怎么都这么神出鬼没的。
彩晖猜出了茉裳的心思,眨了眨眼,道:“我跟着如儿来的,那小家伙被我跟着一路都没发觉。”
茉裳微微一笑,道:“我们走吧。”
“嗯。”彩晖挽上茉裳的手臂回到了景仁宫,心里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