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的周末是多样化的,有人游手好闲,有人忙于创业,更有人深陷题海无法自拔。
苏棨和左小柠就属于第一类,有着富裕家庭出生的他们,平日里就是无目的的闲,闲到丧心病狂时帮家里炒炒股就又不闲了。姜荨就属于第二类,忙着自己一手建造的画社,尽管那只是她暂时的事业。宫疏焓的周末那是简单而又单调的,周六周天早上用来睡觉,其余时间用来学习,学霸的周末就如此过去了。再说姜凝和千染,作为长子长女在劫难逃要继承家业,周末就尤其忙碌。
或许是遗传了千妈优秀的经商基因,千染暑假时接手工作到如今,业绩完全呈上升趋势。周末忙的昏天黑地,一会要与客户面谈一会又要实地考察,这些千染都做到了几乎完美的地步。但她也有一个不容改变的条例——从不面见男客户。
只要是在职场上,谈生意哪能不约饭局的,约了饭局又哪能不喝酒的,于是就出现了种种状况。
千染可不是那种会为了利益而让人随意触及自己人格底线的人,就像她成功的母亲所说,做人必须要有原则与底线。
千染也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忙到深夜才走出公司大门,只是每一次出了那扇门都有一阵晚风拂面而过,以前是暖的,如今却是凉的。
街上少有人经过,只有孤独的路灯在散发光芒使这座城市不足以完全陷入黑暗。
她站在马路边掏出手机正寻找着司机的电话,突然一辆墨蓝色敞篷车疾驰而来,由远到近,最终停在了她身前。“嘿美女,免费送你回家走不走?”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难以在昏暗的路灯下看清他的容貌,可她听出了他的声音。
“搭讪方式未免太老套了。”她莞尔一笑,越过车头坐上了副驾驶座。
顾陵轩一边开车一边笑道,“我可只对你一人搭讪你还嫌弃我。”千染笑而不语,疲劳让她闭上了眸子,迎面而来的晚风透着些许清凉,她累了。
一旁的顾陵轩见她在闭眸休息,便放慢了车速,墨镜下的眼角一直流淌着挥之不去的笑意。
他们是长达十五年的交情,打从幼稚园起一直延续到如今,同一所幼稚园,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
顾陵轩本不是好好学习的种,可念着要和千染考同一所大学的约定,高考前几个月破天荒的整天看书看书才得以勉强比录取线上多五分进入千染志愿的大学,达到目的之后就又回到了他以往放荡不羁的状态。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顾陵轩车开得很稳,就连停车那也是悄无声息的,尽管如此,千染还是感觉到了。
关闭的铁门后坐落着一座奢侈的建筑物,透过铁门缝隙瞧见院内灯光,只见千染眼底闪过一丝烦躁。
房子再大,空无一人又有何用处。
顾陵轩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不久,千染便拖着疲倦的身子上了楼,“我去洗澡了。”高跟鞋与瓷砖地板相碰并发出哒哒的声响,在这空荡的房屋内显得格外清脆。
他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上扬嘴角的同时不禁垂下了眸子,他居然不是第一个目睹她穿人生第一双高跟鞋的人,怎么说都还是有些失落。
高考匆匆一别再重逢已是四个月后的如今,他所珍惜的千染,在他不能陪伴的日子里终究是发生了改变。
晚风透过窗户吹进厅堂,带来些许凉意。
顾陵轩起身将窗关上,隔着一层玻璃眺望着庭院,千家庭院不到凌晨院灯是不会熄灭的,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得这么冷清这么孤单。千染却要独自承受这份寂寥将近二十年,很快,很快他就能帮她摆脱寂寥,只要她肯。
千染穿着睡袍下楼时顾陵轩正往高脚杯里倒着红酒,“睡前喝点红酒有助睡眠,喝完去睡吧,阿染。”她却从沙发上拿来文件坐在了他对面,“处理完这些就去睡了,你今晚是打算在我家睡吗。”一边阅读文件一边这么说着,就好像他睡在她家已经成了常事司空见惯了般。
事实倒也如此。
顾陵轩将红酒轻推到她面前,“长住。”这语气丝毫不与商量扯上关系,更像是通知事情,重要的是千染并没有接话,他们的关系之深就表现在此。
他微仰头将红酒送入口,目光始终徘徊在千染身上,她的一个皱眉一个呼吸,他都尽收眼底。
恰是因为久别重逢,所以怎么看都看不厌。
千染处理完文件以后,墙上的时钟恰好为凌晨一点整,院灯几分钟前便自动关了,窗外才会那么黑暗,颇有夜深人静的孤独感。
早已倒好的红酒她现在才饮用,再加上沉重的疲倦感,整个人已经无力,她想休息,长久的休息,可现实却从来不肯放任她一分一毫,于是她便撑着。
她深知,自己终有一天会被现实逼的走投无路,被那所谓的金钱,所有的荣誉,所谓的成功,毁的一败涂地。
顾陵轩已经睡了许久,抱着抱枕安稳的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休息,像极了玩累了的孩子。千染凝望他的睡颜,不禁联想起了他们的童年,那是枯燥生活中仅有的一点乐趣。
那时年幼,只要父母一不在家她就跑去他家睡,他父母对她很好,因为苏千两家本是世家。
她怕黑,他就握着她的手给予她安全感,“阿染别怕,阿轩会保护你的。”当时稚嫩的诺言如今想起总是不免绽开笑颜,可这却不是童言无忌,相伴近二十年,他护了她近二十年,只怪当初年少无知,天真的以为不论任何事他都能护她周全。
顾陵轩护得了外人伤害不了她,却不能保证自己,事实就是如此残酷,使她受到伤害的罪魁祸首之一便是他。
她只是还没想起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