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孙二人跃过四仰八叉的众僧冲进石室,果不出所料,室中空空如也,只有地中的洞口上露出一截长梯。
踏着木梯下去,入眼处是长长甬道,看其形势,迤逦通向山腹。
二人对视一眼,陆承宗打头阵小心翼翼向前探去。这甬道两旁的石壁上每隔几丈便燃着风灯,并不昏暗。
一路前行,遥见人影,陆承宗便祭出“后十八箭”,一通闷棍猛敲,又将沿途的数十名僧人悉数打倒。
曲曲折折探了约有百丈,隐见前方尽头仍堵着十数名武僧。陆承宗精神一振,又依样画葫芦将这些武僧敲晕。
及到近前,只见两扇厚重石门上落着大锁。孙二虎抛开木棒、抄起蒜头锤,一举将铁锁击落!
“轰隆隆——”
推开石门,灯火通明,火光映处遍地是珊瑚珠玉、金锭通宝,直照得俩人眼也花了。门内入口处却是一片狼藉,显然青先生适才冲到这里,胡抢一番便引着众人跑了。
“哈哈哈哈!”陆承宗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伸手向孙二虎道:“大锤给我一个!你在门口候着!”
孙二虎警觉道:“你可别都拿走了啊!”
陆承宗不屑道:“我是像那种人吗?”
“那好吧……你快些拿!我守着!”孙二虎转过头,心道:“什么像?肯定就是这种人!——只不过拿不了那么许多罢了……”
略一观察,这石室足有数十丈见方——陆承宗并不急着取物,而是快速游走寻探方位。只见他来到一面石墙下,探手摸索、猛力一扳,石墙升起,内中却还有个暗室。
孙二虎一边盯着甬道,一边扫着陆承宗举动,见冒出一间暗室,惊道:“里面有什么?”
陆承宗置若罔闻,径直踏入暗室。只见室中端端正正摆着一口大铁箱,旁边屋角也斜置一铁箱,似是搬来未久,临时放置的。
陆承宗眼中放光,冲到正中铁箱前察看——这箱外并无锁头,一时又摸不到什么机关。陆承宗哪还顾得许多,手起锤落,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直震得手掌酸麻,铁锤险些落到地上!
“大个子快来——把这铁箱给我劈开!”
孙二虎早就猴急得不行,闻言冲进来,喝道:“堵上耳朵!”说罢抡起大锤,照着那铁箱一通猛砸。
锤箱互撞火星迸溅,陆承宗堵紧耳朵,只觉得衣衫震颤,心下骇然——一方面惊于孙二虎的天生神力,一方面看他想钱真是想疯了。
“喀喇”一声暴响铁箱碎裂,孙二虎落下铁锤瞪着箱内,呼吸粗重。
陆承宗忙凑上去,入眼处是一叠一叠的银票!
“傻看什么?”陆承宗推了孙二虎一把,指着屋角道:“把这箱子也砸开!银票少不了你的……”
孙二虎看看陆承宗,又看看箱内,一咬牙,走到屋角箱子前继续猛砸。
这回陆承宗也顾不上堵耳朵了,弯腰探手将银票一把把塞入怀中,再看那银票下面铺满了金叶子,直是馋得口水横流。
忽听得孙二虎收了手,陆承宗侧头喝道:“停什么?快砸啊!这钱少不了你的!”
“不是……这箱子太结实!我砸不动!”孙二虎的虎口都震裂了。
“想想银子!想想银子就有力气了!”陆承宗已将箱内的金叶银票装得差不多了,叫道:“砸开那箱子,多分你些!”
“噢!”孙二虎精神一振,摊开大手吐口唾沫,重又抡起铁锤猛击。
这边陆承宗已将箱内财物洗掠一空,又踏出暗室肆意敛收石室内的金银玉器。孙二虎一边砸着身下铁箱,一边不时瞄他。
“看什么啊!快砸!”陆承宗听孙二虎又停了,叫道:“不是说好了吗?这屋里我拿不动的,都是你的!”
“你、你怎么能拿这么多?都装哪儿去了?”孙二虎瞪着牛眼、喘着粗气叫道——他哪儿知道陆承宗怀中有个叫乾坤袋的宝贝——又道:“这箱子不对,是实心的!估摸不是装东西的!”
“实心的?”陆承宗愣道:“怎么会有实心的大铁箱,别糊弄我、快砸你的!”
“我不砸了!”孙二虎扔下大锤,从怀中取出包袱皮摊在地上,自语道:“有这么多现成的宝贝不拿,跟这大铁家伙较什么劲?”
“哎哎——等会儿再装,先砸你的!”陆承宗怕孙二虎和自己抢值钱财宝,诱他道:“砸开那箱子,里面东西都是你的!”
“呃……”一听这个孙二虎动了心,转回身又狂砸数下,终是扔下大锤,仰叹道:“累死我了!这家伙就算给我、我也不要——还是先捡实惠的吧!”
此时陆承宗已将目光所及的金珠玉器收敛殆尽,只剩些粗笨宽大的灯台架盏——乾坤袋毕竟空间有限,不可能全部装入——也就由着孙二虎狂收暴敛。
孙二虎可没有陆承宗的宝贝,眼见这些大东西裹起来太占地方,便将金盏银灯放在地上狠踩猛跺。
“蠢货!——”陆承宗叫道:“踩了就不值钱了!”
“咋会不值钱?”孙二虎两眼一翻,道:“这些都是真金白银做的!”
“日!跟你说不通——随你吧!”陆承宗拐到门首向甬道远方看看,催道:“咱该走了!被人看到就不妙了!”
“我刚拿你就叫我走?”孙二虎头也不抬,闷声道:“反正你那妖术厉害,被人看到又怎样?都打倒呗……”
“还用你说?”陆承宗回首道:“我不是要留在中林寺、有要事在身吗?否则还用费这么大周章?否则还会叫你来参与好事?”
孙二虎任他说什么,只是不语,拼命踏压脚下金器,不一会儿功夫已裹了四五个包袱。
“行啦!走吧走吧!”陆承宗见孙二虎如痴似狂,叫道:“你再不走我走了!”
听这话孙二虎吓得一抖——自己虽说功夫高强,但这寺中武僧众多,若一拥而上、未必能占了便宜,再被解到官府,岂不赔了?
“快走啊!别装了蠢货!”
孙二虎低头看看——包裹中金盏银器换了钱足够吃一辈子,已是远超所望。
“你走前面,我断后!”陆承宗催道。
他拉来孙二虎共事,一是互相有个照应;二来孙二虎人高马大、体形极易辨认,万一被人看到,让孙二虎再引着众人冲出便可;三是两人拿东西总比一个人多;第四嘛,孙二虎神力惊人、武功高强,此番拉他下水,日后必有用处……
孙二虎见陆承宗催得紧,只得站起身来,又恋恋不舍地扫视一圈。
“嘘——那边来人了!”陆承宗望着甬道远方低声道,听得异响再一回首,却是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孙二虎竟将那实心大铁箱,扛在了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