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名青衣道士闯入广场,纵横列阵。
随着巨大鸣响,阵中按八卦方位涌出八面大鼓——每面大鼓边围着九人,二人擎鼓二人击打、五人护法。
这巨大鼓声常人听着只是震魂动魄、尚能忍受,可修道者听来便如重锤一般击在身上,直轰得腑脏酥麻、六神无主!
八面大鼓轰隆不绝,不多时只听几声惨叫,杜氏五虎齐被震飞,个个口吐鲜血、委顿于地。
被他们围斗的白首老道此时气定神闲,一挥手息了鼓声,踱到杜克金身前喝道:“妖邪佞人!凭着些许术法便来祸患乡里。说吧,那魔头身在何处?”
“什么魔头?”杜克金喘息道。
“装糊涂吗?你们为虎作伥,还不知我说的是谁?”白首老道环顾道:“我们龙首门人追他也不是一日了!”
“老杂毛……龙首崖的便了不起么?”杜克金吐了一口血水,恨恨道:“既知道魔君要来,还不避退?”
“我们找他还来不及——”白首老道笑道:“何谈退避?”
“哈哈哈哈!”杜克金放声长笑:“你们找魔君?就凭你们——漫说这几百人,便是千人万人,还不一样被魔君杀个干干净净?”
“少说狂话!”白首老道怒道:“那魔头在哪里?说个去向,便饶你不死!”
“不用去向——”杜克金仰天观望,道:“不消一时半刻,魔君便会亲至,到时候……嘿嘿……你们跑也跑不及了!”
“那最好!既是如此——”白首老道侧身高叫道:“列阵迎敌!”
众道士闻言应喝,折身游走、排列迎敌大阵。
白首老道挺身浮上半空,高叫道:“庐山门下千里追凶、斩妖除魔,今日刀枪无眼、术法凶张,还望大家退散!”
闻听此言,广场上一片哗然——无信率众武僧撒腿便向回跑,到了寺首又撇不下热闹,便与千百游客挤成一堆骑墙观看。
鹿仙岭的黄衣匪众也挤向寺里,众武僧哪里肯放,乱棍纷飞齐力推挡,众匪没奈何,只得退到场边一侧。
白首老道对这些匪众倒不在意,只是让弟子困住杜家五虎,防其走脱。
*
这白首老道唤作木之,乃龙首门徒率队之人。
数日前,世上突现一个自号紫微魔君的凶徒,滥杀无辜为祸江湖。为此各大门派纷纷派出弟子截杀,庐山派亦不例外。
木之道人率众追进河南境,听得一个密信,说紫微魔君要去抢中林寺的一个什么箱子。
得此消息不敢耽搁,木之道人急率门徒,奔至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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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弟子已列好御敌大阵,木之道人双眼微睁、断喝一声:“升天幕!”
话音落处,数名弟子出列聚至阵心。不一时,九盏琉璃青灯列成一排、冉冉升起,微风拂过,青色灯穗摆荡不定。再看每盏青灯下方还连着一道细丝,灯盏升空、细丝起处,竟缓缓拉起一张巨大幕布来。
“这是啥啊?”英阳笑道:“要搭戏台吗?”
“刚才这些老道就敲锣打鼓的——”孙二虎附和道:“难不成这会儿等得不耐,先唱出戏乐呵乐呵?”
“你们懂个屁!”陆承宗撇嘴道:“这是龙首崖的天幕鼓,据说千般变化、妙用无穷。”
“天幕鼓?”英阳奇道:“这不就是一块大布吗?怎么能叫鼓?”
此时大幕垂垂升起,高宽各约九丈,怎么看也不像一面大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陆承宗挠挠头,不耐道:“你们看着就是了!”
英阳定睛再看,这青色大幕上还用朱红粗线绣着许多图案——上半幅是一条游龙一只飞凤,正中拱着个日头。下半幅绣着众多道士,分列排开、层层密密,竟像是有千百之数!
天幕开展,如长幅大卷般随风鼓动、猎猎生响。一些看客因挡了视线,便向两旁涌动,又挤出一片哄乱之声。
“这大幕真是鼓么?”英阳忽皱眉头,侧身看看杨简道:“刚才那通鼓声杨简哥便受不了,这大画要真是鼓,还不把墙给震塌了?那杨简哥更……”
陆承宗一听也觉得在理,侧身轻唤:“杨简?杨简杨简杨简——”
按说此刻鼓声息歇、四下屏默,没什么太大声响,可杨简却仍是闭目盘坐、眉头紧皱。
“要不……”英阳四下瞧瞧,道:“我背着杨简哥,咱们跑吧!”
“可他——”陆承宗虽也想着看热闹,但毕竟杨简要紧,沉吟道:“杨简刚才说了,他天君未稳、肢体不遂,你背着跑,不怕颠坏他么?”
“那——我可不敢试!”英阳犯难道:“万一他走火入魔,俩腿不消说,两条胳膊再废了……”
“你这臭嘴……”
“要不咱们找一顶软轿,将杨大哥抬走?”孙二虎插言道。
“这应该差不多……”陆承宗思咐道:“我去找志贪,让他找一顶轿子来。”
三人正商议间,忽听远方山道上杂乱声起。循声望去,只见黄色人潮如虻似蚁、奔涌流动,正向这边疾速袭来。
英阳神情一紧,挺身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