绢青青左手持鼓、右手弹指在鼓面上轻击两下,侧耳静听。
“咚!咚!”
这鼓声极是特别,以君王之势威伏四方,大小鼓声皆似是一抖,伏首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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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自灵鼓初现,陆承宗便大张着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英阳知道他最恋异宝,笑道:“这又是啥宝贝啊?”
“这个……是纣绝阴天鼓!”陆承宗死死盯住,道:“据传是从纣绝阴天宫流出来的仙家异宝!”
“阴天宫?”英阳思索道:“阴天宫是什么宫?那里总是阴天吗?”
“什么阴天宫?你个笨蛋——”陆承宗切齿道:“是纣绝阴——天宫!天宫!”
“纣绝阴——天宫?”英阳学道。
“对对!是纣绝阴天宫、泰煞谅事宗天宫、明晨耐犯武城天宫、恬昭罪气天宫、宗灵七非天宫、敢司连宛屡天宫六大天宫之一!”陆承宗鄙夷道:“这都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英阳瞪眼道:“又不是我家。”
“是你家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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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首崖众道士见绢真人祭出纣绝阴天鼓,一时间精神大涨、鼓声震天!
木之道人号令声起,率弟子肃容礼敬、齐声高呼——
“仰启神威豁落将,都天纠察大灵官,
火车三五大雷公,受命三清降鬼祟,
手执金鞭巡世界,身披金甲显威灵,
绿靴风带护身形,双目火睛耀天地,
顷刻三天朝上帝,须臾九地救生灵,
银牙凤嘴将三千,虎首貔貅兵百万,
走火行风前后卫,穿山破石捉邪精,
祈晴祷雨济世界,附体圆光通事意,
治病驱邪如电闪,收瘟摄毒伏群魔,
飞腾云雾遍虚空,号令雷霆轰霹雳,
三界大魔皆拱手,十方外道悉皈依,
我今启请望来临,大赐雷威加拥护——
太乙雷神应化天尊!”
众人启请声中,绢青青一边指挥绢龙、绣凤、布道人围攻紫微魔君,一边举头望天持小鼓做法。
场外众人循他目光望去,只见上方空中似被金笔划出一道金圈,明晃晃方圆百丈,正罩住剑冢。
绢青青左手掐诀右手举鼓绕动,一道又一道金圈叠加闭合,不多时,便结成个金晃晃的鼓面。细看这鼓面向上凸起,像极了一口金芒万道的大锅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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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锅!像不像锅!”孙二虎难掩兴奋之色,指道:“怕是这布道士要用大锅把魔头煮来吃了!”
“吃货!就知道吃……”陆承宗乜斜道:“我看你又饿了吧?”
“我是饿了啊!”孙二虎摸摸肚子,叫道:“都这会儿了,午饭还没吃哪!”
“也是啊,你这一说我也饿了!”陆承宗从囊中取出中林寺的秘制牛肉来,分给英阳和孙二虎,道:“来!咱们边吃边看戏!”
“杨简哥吃不吃?”英阳举起牛肉,在杨简面前虚晃一下,又拿回张口大咬。
“吃你的吧!”陆承宗笑道:“待他睁开眼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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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龙首崖道士的启请文已唱颂完毕——但见绢青青右臂绷紧抓住小鼓、似在用力下引,待众道士唱出“太乙雷神应化天尊”后,猛地向下一拽,只见天上那金鼓霍然一震,锅底下压、随即复原。
“轰!”
剑冢方圆百丈地面陷裂、砖土飞散,巨大剑身抖动不止。再看那漫天飞剑形散神乱、如同乱雨!
本在剑冢旁掠阵的黄衣匪众怪叫一声、拔腿便跑,场边众人亦是惊退,寺墙下的纷纷上爬,生怕伤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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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陆承宗一激灵,吓得手中牛肉都掉了。
“唔……”英阳亦是吓得噎住,忙看向杨简,只见杨简面目铁青、周身微颤。
“这鼓——声——”英阳直翻白眼儿、死劲咽了咽,指着杨简。
“可咱跑也跑不了、挡也挡不住……”陆承宗看看别人再看自己都没受伤,心下安定,道:“……那怎么办?”
“不行我还是抱他跑吧!”英阳下定决心,将牛肉全塞进嘴,伸手探向杨简。谁知他指尖还未触及杨简衣衫,便“崩”的一声被弹回来。只见英阳探指处现出一片念珠,从上贯下似珠帘般裹住杨简疾转。
“咝——”英阳犯了愁:“这可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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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纣绝阴天鼓第二声鸣响传出,威势更胜。直震得漫天飞剑似无主灵蛇、似垂落枯枝,迟疑飘散乱做一团。
剑冢下紫微魔君倒是气定神闲,一会看看金鼓,一会又偏头看向日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不着急,绢青青更不着急。
只要这纣绝阴天鼓罩住敌人,随后一声重似一声,待七七四十九通之后,任是大罗金仙也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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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纣绝阴天鼓已震了七八次,再看杨简,口鼻出血、面容痛苦之极。
“不行!不行!”英阳大慌,又伸手探向杨简,这回拼着手被打残,也要将杨简抓起。
“笃!”
正当此时天鼓又一声鸣响,只是这回传到众人耳中,鼓声似有异状,远不如之前浑厚霸道。
“咦?”陆承宗立马听出不对,拽住英阳。
再看阵中绢青青仰面望天,也是颇感奇怪——不光他,龙首崖的所有道士都分神上望。
“鼓阵!”木之道人见状疾喝,众道人又鸣起鼓来操控布人,但细听之下节律紊乱、似都有些心不在焉。
绢青青迟疑片刻继续施法,“笃”的一声仍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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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不对啊……”
“哎?看那儿看那儿——”有眼尖的看客叫道:“那大金圈边上,怎么有个黑点儿?”
“是吗?在哪里?”
“就在那边上,你看,是不是?”
“对对,还真是……不过——你是不是看花了?”
“不会!我花你也花?你再好看看!”
这几人正琢磨,忽听嗡嗡声起,更大议论声传出——
“快看快看!看天上日头、那日头上面怎么也有个黑点儿?”
“哪儿呢哪儿呢?哎呀!还真是……日头上怎么也有个黑点儿?莫非是天狗食日?”
“妈呀!天狗食日啦!天狗食日啦!”众人慌忙拜下,乱作一团。
“可不对啊!”人群中又有人高叫道:“天狗食日也不是这样一个黑点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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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陆承宗在墙上紧着眉头苦思冥想,忽是仰头大叫道:“哎呀坏了!这……这是金星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