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中是西式装饰,大片大片纯色狐狸的毛皮地毯,铺在地上,唐灵惜微微皱了皱眉,要想要这样毛色鲜亮的皮毛,一定是活活从幼狐身上剥下来的,唐灵惜走了进去发现这是一间布置精美的画室,都是些西洋画,有静物有风景,也有人物,色泽饱满,线条细腻,一看便是出自一个高明的女子,唐灵惜无暇看顾那些画更推敲不出来,她震惊的看着正中的画像上,一个天生媚骨的女人懒懒的斜躺在沙发上,头发烫成了雍容的罗马卷,她的眼睛似有意又似无意的看着你,嘴角一抹浅笑,坚挺小巧的鼻子,到和唐灵惜有几分相似,只是唐灵惜的五官多些英气,她穿着一身淡橘色的旗袍,线条柔美而多情。
“妈妈?”唐灵惜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幅画。
一扭头柳夫人正站在她身后,笑的温柔。
“灵惜,你终于来了。”柳夫人宝石一样纯净的眼里,蒙着一层冷冷的冰,这样的眼睛里是不会有笑意的。
“怎么会是你?”唐灵惜刚刚热起来的眼眶瞬间被冰冷的现实冻住了:“原来你就是柳夫人!?”唐灵惜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的亲生母亲,那个曾经艳冠上海滩的女人,那个将众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的女人,那个欠了唐灵惜两条人命的女人。
“灵惜啊,快让妈妈看看,这么多年没见了。”柳夫人嘴里说着温情的话,手亲昵的来拉唐灵惜,但是唐灵惜能感觉的到她眼中的生分,仔细想想自己小的时候就一直是沈挽霜带着的,妈妈永远都周旋在各种舞会和应酬中,她甚至都不愿抱自己一下,怕自己弄脏她好看的裙子,她从未带过自己,抱过自己一次,喂过自己一次,只是在她开心的时候领着自己出去吃蛋糕。
可是妈妈在一个孩子眼里,总是温柔的,总是甜蜜的,所以妈妈不在后,她都只记得,妈妈送她洋娃娃,带她去游乐场,吃蛋糕。唯此一次,却一直让一个孩子感激着,骄傲着,幸福着。
唐灵惜不耐烦的打开她的手:“如果你还当我是女儿,就诚实的回答我,爸爸和福生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柳夫人嗔怪的看了一眼唐灵惜,掩嘴轻笑,优雅的在一旁的画椅上坐下,她的笑是那么的优越,在一个愤怒的,不明真相的人面前,就像猫喜欢玩弄自己的猎物,看着弱小的对手一次一次的疲于奔命,却无济于事。
“你怎么都不问问妈妈这些年,在哪里?过得怎样?妈妈可一直都注视着你呢。”
“你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会过得很好,你够自私,也够冷血,你连我都可以不要,还需要被人担心吗?”唐灵惜激动的说,她也想像柳夫人那样从容冷静的看着对手抓狂,可是她做不到,在她心里,妈妈始终是妈妈,即使明知她作恶多端,可是依旧想听听她说不是,只要她说,唐灵惜就信。
柳夫人敛起之前含情脉脉的微笑,冷冷的说:“既然你这样看妈妈,妈妈怎么能让你失望呢?他们的死不但跟我有关,而且完全是我主使的呢。”
唐灵惜激动的从袖口抽出袖珍的小枪,指着她,手不断在抖,柳夫人神色如常,连人都没叫,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去死!?”唐灵惜用力把自己的手枪扔到柳夫人的脸上,在快要接触到她那张精致的无懈可击的脸时,悬挂在房檐边上的白绸,原本摇曳在风中,像是一个妖娆而薄命的舞女,突然像是有生命一般卷走了枪支。
柳夫人微笑着,淡淡的说:“这才是好孩子嘛,枪拿在手上好危险的。”
唐灵惜气的已经说不话来了,不能为自己最重要的人报仇是件多么耻辱的事啊,而对这自己的母亲扣动扳机又是多么天理不容的事,她被剧烈的痛苦撕扯着,她才明白,六叔和福生为何苦苦瞒着自己,瞒着这样不堪的真相。
突然那些如精似魅的白绸轻轻扣住唐灵惜的手把她按在一把小碎花沙发上,柔软而精巧的坐垫和靠背丝毫没有让唐灵惜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不要生气嘛。来妈妈送你样礼物,你原谅妈妈好不好?”柳夫人轻轻拍拍唐灵惜的膝盖,欣喜的打了个响指。两米开外的一副大型宗教画从中整齐断开,分向两侧,一个很大的藤条筐里,蜷缩着一团血肉模糊的物体,甚至能看到巨大的蛆虫在她身上穿梭,实在太恶心了,唐灵惜别过头去。
柳夫人轻轻捏着唐灵惜的脸那张和她血脉相承的脸,一个激愤,一个享受的看着面前的烂肉:“你知道她是谁吗?”
唐灵惜一个激灵打在身上,再仔细看,那真的是个人,虽然皮肉烂的千疮百孔,可是仔细看,确确实实是个人,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唐灵惜充满了怨毒。
“佟净初?!”唐灵惜一甩头把她妈妈的手甩开扭头喝道:“你是个疯子吗?她不是你的手下吗?你怎么?”
柳夫人无趣的两手一摊:“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不然我还舍不得对她下手,作为一个手下,她还蛮好用的。”柳夫人的神色一点都不像对着一个人,而是像看着一件副作用很大功效奇好的化妆品,客观的评价道。
唐灵惜用尽全身的力想要挣开束缚,可是这柔若无骨的绸带就像浸湿的柳条,柔韧十足。它束缚的绑着人,却让人动弹不得。
唐灵惜改变战术,小腿一点一点的像带子侧挪动,嘴里没有情绪的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柳夫人给了唐灵惜一个大大的微笑:“这才是好孩子嘛。恩,不如你把黑玉扳指给我好了。”
唐灵惜冷笑一声:“那是福生用命给我拿回来的,给你?说话能先思考一下吗?”
“真是个淘气的孩子,你现在有筹码和我讲条件吗?”柳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唐灵惜,刻骨的恶毒从那美丽的眸子泄了出来:“我可是很有办法惩罚不乖的孩子呢。”
唐灵惜没有回答,她别的本事没有,骨头倒是满硬的。
“妈妈怎么舍得对我的小灵惜动手呢。”柳夫人的脸贴了过来,一股扑面而来的冷香:“不过,金辰逸、老六还有沈挽霜一定会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