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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刁婆母寻衅放微词

至傍晚时分,林如海回来了,贾敏便将白日天诸事告与其知道,这如海也早因李嬷嬷只一味荐其纳妾之事反感,今听她竟如此丧心病狂,更把牙恨得痒痒,爱妻如此处置正合心意。

摒除恶人,阖府俱宁,林母也不好再生事端,林如海和贾敏比往日又添恩爱,只将那好日子越发过得有滋有味,弹指间,贾敏就即将临盆。

林如海不觉心内焦虑,故也不去衙门里做事,只日日在家陪伴爱妻。并安排仆人把待产的一应事物,皆准备齐全,又叫小菊把那苏州城内经验丰富的稳婆请了两三个,把府内闲置的几间房子收拾出来,让她们在府里住了下来,每日好吃好喝好生款待,并每每请过来让她们查看爱妻的情况,询问可否会难产等。

几个稳婆自觉此事好生奇怪,哪有个大男人询问此事的道理?但见林如海一片赤诚,便知这林老爷此一举皆是关心爱妻之情所致,遂都觉心内不胜感动。也不由惊叹世间竟有这般痴情种子,故都上心尽意,无有丝毫懒怠之举。

却说这日清晨,因衙门中有些需处理的紧急公务,故林如海早早起身了,自有丫头侍候洗漱一回,又将那银耳莲子粥并可口小菜用了一点,因见爱妻还在酣睡,便不忍叫醒,遂只是看望两回,便吩咐家人备轿,自向衙门而去。

这厢只表贾敏迷蒙昏睡间,仿若来到了一处景色醉人的仙香之地,其间自有彩云缭绕,百花齐放,绿树葱茏,鸟语啾啾、流水潺潺,其情其境真乃人间少有,天上才得。步入其中,只让人身轻气爽,心旷神怡。不觉姗姗独步其中,尽享这派绝品好景。忽而听到一阵舒心悦儿的曼妙之音,回身望去,只见一个生得玲珑俊俏,气度非凡的小姑娘,自一片仙气祥云之中款款走来,贾敏只一眼望去,便不由呆住了,自小生于豪门富户的她也曾阅世间佳人无数,并自己和小菊也皆是世间堪称绝色的女子,如今见了这个清雅脱俗的女子,那一干佳人竟只可用‘平庸’二字形容了。

不觉间那美貌绝伦的小佳人已至贾敏面前,盈盈屈下那杨柳细腰,莺声燕语道:“母亲大人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这句话更把贾敏惊在了当下,少顷心中又不觉狂喜,因笑着急忙搀起这个玉人说道:“我的儿,我竟有此福分做你的母亲吗?”

只见那小佳人笑道:“母亲就是我嫡嫡亲亲的母亲,正是孩儿的福气才是,母亲大人,请再受女儿一拜!”一连拜了三拜,只把贾敏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忙不迭地赶紧将其扶起,搂在怀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皆看了个遍,一边看,一边还啧啧称赞。那小佳人也一直微微笑着任其观看,眼中尽是无比眷恋之情。正在二人诉不尽母女深情之时,贾敏突觉腹内一阵疼痛,一时只疼得脚软手麻,冷汗直流。

那小佳人拍拍母亲的手道:“母亲自放宽了心,这须臾阵痛忍忍也就好了,你我母子二人即将一处日日厮守了!”说罢便渐松其手,于一片紫霞轻雾中飘然而去。

贾敏怎舍让其离去,不由一声大喊,睁开双眼,才见丫鬟婆子并接生的稳婆,竟站了一屋子,一时众人有上前为其抚胸擦汗的,有上前握手安慰的,有详细告知应如何用力的,有低头查看情形的,那边小菊也正安排着小丫头们准备木盆温水等物,众人皆自忙得不亦乐乎。

这会子,贾敏只觉这疼痛一阵高似一阵,虽难忍,但想到刚才梦境,竟周身又添了无穷之力。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只听稳婆高喊:“生了,生了。”一时一阵朗朗啼哭之声充斥整个房间。几个稳婆用那温水仔细将婴儿清洗了,然后用细棉布轻轻包好后,才抱至贾敏面前,一个稳婆笑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林府得一千金!”

贾敏赶忙接过孩子,包在怀里,心中欣喜自是不予言表,只见那孩子眉眼虽小,但那脸庞、神情,皆与方才梦中的小佳人一般无异。

几个稳婆纷纷赞道:“贵府的千金真真是好相貌呀,我等接生多半辈子,这等姣好容貌的婴儿竟是头一回见呢!”一时众人无不交口称赞,喜庆笑意充溢了满屋。

也早有仆人去府衙里告知林如海,听此喜讯,他心内也是喜不自胜,忙忙地赶回家来,进门便直奔贾敏卧房。彼时,丫鬟婆子并稳婆已经退下,小菊自将答谢稳婆,打赏仆人诸事安排妥帖,又吩咐厨房炖那产后补品去了。外间只有小兰并小竹两个候着贾敏的吩咐,贾敏自躺在里间的床上休息,一时还舍不得放下孩子,只抱在怀间喜欢不够。

这边林如海轻掀撒花缎布厚帘,快步走了进来说道:“娘子辛苦了!”说罢,就一把搂住贾敏的肩膀,自将那一段爱惜之词不尽说来。又见了如此俊俏乖觉的女儿,心里更是乐成了一团花。一时间,一家三口好一阵其乐融融之意。

正在此时,忽听外间小兰说道:“老夫人来了。”

话毕,林母就走了进来,林如海此刻还抱着孩子,正惊叹孩子如此端庄标致的相貌,故只略欠身说道:“母亲,您来了,小菊,快上茶。”

林母听到生了一个女孩,心中就有些不悦,又见儿子只一味看着怀中婴儿,对自己竟全无先前的恭顺之意,心中就立刻升起一团愤懑之气,遂冷冷笑道:“我道是生了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过一个丫头片子而已!”

贾敏本自一直沉浸在得女的欢欣之中,猛听得婆母这番冰冷言词,虽一时觉得难以受用,但然婆母有此番话,早在意料之中,便觉无须放在心上,更不需理睬,只朝林如海手中接过孩子,淡然说道:“母亲,您老人家也无需大气,世人皆有言道‘开花才能结果’今有这贵气孩子降生咱家,日后别说再带来弟弟,便是光宗耀祖也未可知呢!您老人家且坐下歇息歇息,如若不想看这孩子,您老自便吧!”

林母见儿媳一改往日怯懦温顺之态,一番软中带硬的话说将出来,竟让她无从反驳,只气得浑身打颤,遂转向儿子说道:“我的儿,看你平日宠的好媳妇,只生个赔钱的丫头,就越发上了天了,若日后有了儿子,这眼睛里还能有谁?今日你若不教训她!我定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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