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漩涡的吸力似乎升至满盈,也就没再增强,但即便如此,段千晓也有些抵挡不住,身体微微颤抖,似乎随时都会被吸入漩涡一样。
风冥见枫玄三人蓄势不动,喝道:“你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吗?”说着手上法诀又变,只见原本只是旋转的漩涡突然从中心缺口处喷射出无数菱角状冰块,势如破竹般朝枫玄三人急刺而去。
段千晓见冰针射来,正欲出招化解,但身形一动,气息便飘忽起来。头顶漩涡吸力一扯,险些就将他吸了进去。他一惊之下忙稳下身形,从怀中取出道天录,舒展开来,只见一道幽深的金光映射而出,照向激射而来冰针。
冰针一遇上金光,顿时化作粉末消散在空中,竟丝毫不能靠近段千晓。
另一边,寒冥有瞑狼助阵,冰针虽然密集凶猛,但凭他的修为倒也轻松化解。
而枫玄方才受风冥全力一击冰封双臂,此刻才缓解过来,正好赶上激射而来的冰针,龙魂一声长啸,只见一道蓝光浩气冲天,夹带着无限的力量碾碎冰针,直奔漩涡而去。
蓝光撞上漩涡,整座山腹一阵晃动。空中光芒四射,只听闻碎裂之声不绝于耳,接着光芒隐去,无数冰块似乎失去了凭依一般从空中直坠而下。
远处,风冥周身一怔,只听他颤声道:“你刚才使的又是什么招数。”
枫玄淡淡道:“我已说过,死人并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风冥似乎承认地点了点头,苦笑道:“你说的没错。看来老夫也要步正阳子的后尘了。”说罢身形突然化作陶土随风散去。
段千晓和寒冥见风冥突然随风散开,竟是死去了,皆感莫名其妙,转头看向枫玄,见他脸色苍白,似乎也受了不轻的伤,忙上前搀扶。
段千晓从怀中取出三粒无忧回神丹,分给枫玄和寒冥一人一粒,然后问道:“三弟,你方才击败风冥所用的招数可是龙魂奥义冥旋昊天中的浩气天玄?”
枫玄服下无忧回神丹后,一边潜运真气,一边道:“二哥所言不错,正是浩气天玄。”
段千晓道:“我只道冥旋昊天威力不凡,却不想如此厉害,不过第四层的浩气天玄便将名闻天下的霜寒盖天破去,还间接伤到风冥的根本,为世间除去了一个弑尊魔头。”
枫玄微微摇头道:“若我真是冥谷后人,今日所为,岂非欺师灭祖,大逆不道。”说罢摇摇头叹了口气,心中既希望自己真是冥谷后人,但又害怕真成了冥谷后人。
一边寒冥拍拍枫玄的肩膀摇头道:“你所做的,没有丝毫过错。风冥虽是你我先祖,但他却早在几百年前远去红尘。现今在我等面前的,只是盗用了风冥先祖名号的魔头罢了,你能手刃仇人,乃是为冥谷做的大大好事,何罪之有。”
枫玄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有个声音冷冷道:“没想到风冥竟给你们杀了,看来老夫也太小看了你们了。”说着一个人影飘身上前,却是背负卷轴的画冥。
段千晓环顾四周,不见绝魂五韵,略微迟疑,问道:“怎么不见绝魂五韵,莫非你把他们杀得尸骨无存?”
画冥冷笑一声,道:“老夫虽然自负,但也还没有这个本事。这五人修为不弱,联手布阵,威力倒也不小。若非他们有伤在身,恐怕也不会就这样夹着尾巴逃跑。”说着看向身下的陶土,摇了摇头,继续道:“我早同你说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终是没有听我劝告,步了正阳子等人后尘,可惜啊可惜。”
段千晓道:“如此说来,前辈倒没能拦住绝魂五韵。”
画冥冷笑道:“是又如何。”
段千晓道:“绝魂五韵比起在下三人,恐怕也强不到哪儿去,他们既能从前辈手中逃走,我们亦也办得到。”
画冥道:“你们杀了弑尊,还想走吗?”
段千晓道:“不然依前辈之见,在下三人又该如何?”
画冥道:“自行了断,也不用受皮肉之苦,这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段千晓摇头道:“前辈未免太瞧得起晚辈了,这自行了断似乎也言之过早。”
画冥道:“油嘴滑舌,今日无论如何也别想活着出去。”
段千晓笑道:“既然是无论如何,那晚辈却也只能豁出去一拼了,若有什么得罪前辈的地方,还请前辈莫要见怪。”
画冥道:“如此说来,你们是决意要老夫亲自动手了?”
段千晓突然问道:“风冥前辈比之画冥前辈,不知谁的修为要高一些?”
画冥顿了一顿,随即道:“你问这个作何?”
段千晓道:“风冥前辈全盛状态下也被我们诛杀,何况画冥前辈事先已消耗了不少真气。”
画冥冷笑一声,道:“风冥太过自傲,会败也不足为奇。老夫可不是他,绝不可能着了你们三个娃儿的道。你们就别再拖延时间了,速速出手,也好早点见到阎王。”
段千晓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就不客气了。”说罢和枫玄二人使了个眼色,混搅阴阳点出,朝画冥凌空击去。
画冥负手而立,站在空中。见段千晓巨笔探来,取向自己丹田四穴。劲法巧妙,后招绵绵,不愿托大,左手探出,化掌横切混搅阴阳,右手凝劲,一掌打出,拍向段千晓胸口。
段千晓深知画冥修为高绝,不愿和他硬憾,撤回混搅阴阳,闪身偏让,避开画冥一掌。
身后,寒冥和瞑狼也已攻了上来。只见瞑狼狼嚎一声,突然化作一股黑烟,绕到画冥身后。黑烟一卷,缠上画冥腰身。寒冥轻舞堕月枯城,向画冥颈间横切而出,一轮扇影闪着黑光呼啸而来。
画冥一掌未能击中段千晓,正要追击,却见寒冥和瞑狼抢身攻了过来,于是收身立掌,此时瞑狼化作一股黑烟缠上自己腰间,寒冥更是趁势横切自己脖颈。他稍微运劲,一股气浪透出,腰身的黑烟一震,缠绕不住,涣散开去,飘至远处重新汇聚。紧接着反手取下身后的巨大卷轴分判幽冥,斜向扫出,格开堕月枯城,反扫回来,击向寒冥右腰。
分判幽冥展开来时是一张巨大的白纸,卷起来是则像一根粗肥的短棍。画冥以分判幽冥扫向寒冥右腰,寒冥侧身一让,顺势补上一掌。
画冥空出左手,也顺势一掌拍出,将寒冥连人带掌震开老远。此时段千晓又已从后攻来,乾坤颠转运劲奇巧,招式千变万化,实难捉摸。他从旁掩袭而来,倒也令画冥一时看不透招式破绽,卷轴一展,画冥将分判幽冥打开护住胸前。
段千晓虽有混搅阴阳相助,但也划不破分判幽冥,手上招数尽数落空。
画冥挡开段千晓一击后,卷轴回收,又卷成短棍,运劲扫出,顿时白光一片,只见棍影密集,势道之强,足可令段千晓千疮百孔。
这一击极是凌厉,段千晓正欲挡格,一边突然蓝光一闪,弑天龙魂斜地里探出,刹那间枪影棍影连成一片,风声呼啸,席卷四周,白光蓝芒相融,却分不清哪是弑天龙魂哪是分判幽冥了。
画冥横棍扫出,用上的风卷寒云的内劲,棍影密集,其中更夹带着凌厉罡风。枫玄以冥旋昊天第一式雷鸣仙谷相迎,声势虽然浩大,但却不如风卷寒云那般一棍连着一棍紧密无间。罡风透过,从枪影缝隙中席卷而出,嗖嗖几声,枫玄双臂接连被划开几道口子,鲜血溢出,染红了白衣。
两人一招碰头,都用上了几分本领,虽然枫玄明显技输一筹,但能格开画冥凌厉的一招却也令画冥微微诧异,顿时刮目相看。
招式用老,二人又各出了十来招,然后在寒冥和段千晓的夹击下双双退开。
枫玄跃开数丈后弑天龙魂朝天举起,一团蓝光汇聚成圆球状,四周光晕汇成一圈,急速旋转,他周身蓝光也跟着光晕转动,不一会儿分成四道蓝光,旋转着汇入蓝色光球中。蓝光不停汇入,只听龙呤之声不断,枫玄身周旋转的四道光芒有如无数条雷龙一般迅驰奔走游入,四周似乎有雷电之声夹杂着响起,气浪翻滚,在枫玄脚下凝成一圈漩涡。
段千晓看着枫玄招式,心中震惊,暗道:“没想到三弟居然已把冥旋昊天练到第五层的的四海朝阳了。”
一边的画冥看着枫玄惊人的招式,微微惊讶,心底颇感不对,不敢丝毫怠慢。分判幽冥舒展开来,飘于身前。双手结印,不停变化。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道:“一奏情韵,本乃天音。九弦入弑,命定不归。”说罢印法已成,只见他印法松开,双手突然凝结成紫气,拍在分判幽冥之上。紫光大盛,顿时盖过山腹里的红光。幽幽悦耳的琴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弦音优柔婉转,略微低沉,带着些许哀伤,但极为动听。
段千晓微微一怔,脸色突然大变,惊呼道:“情韵天音。”
他话音刚落,画冥身前分判幽冥上突然益处一道紫气,汇聚于空中,竟化成一张紫琴。他手指浮动,虚空一按,紫气汇聚成的紫琴第一根琴弦竟给拉了开来。
对面,枫玄凝视着眼前的紫琴,神色微变。身后锁檀宝盒内,似乎有什么在里面振鸣,欲破宝盒而出。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忘了是第几次听闻。
伤感总是不忘相伴,在莫名的黑夜里带着悦耳的弦音催人泪下。
画冥紧按虚空的手突然松开。紫琴的第一根琴弦猛地一震,弦音大变。
萧萧杀意,有如千军万马一般弑虐着沙场。
枫玄一声怒吼,龙魂挥出,气势更盛紫琴,只见蓝色光球夹带着万千雷龙奔走而出,翻滚的气浪好似奔腾汹涌的海浪,一波紧接着一波汹涌而去。
龙出大海,追随着皓日的脚步朝天而去。
紫气蓝光相撞,四周突然变成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耀眼的光芒刺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