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赵国虽然没有一分为二,但实质上等同于一分为二。赵章、田不礼及其手下众多的党羽,俨然结成一个势力强大的集团,最为关键的是,赵武灵王似乎站在赵章那一边。而对于赵惠文王来说,目前可用的只有三个人,一就是前面提到的李兑,二是相国肥义,三是赵成。
当初赵武灵王让位给赵惠文王时,任命肥义为相国,并兼赵惠文王的师傅。那时,赵武灵王对惠后爱意正浓,于是逼迫肥义作出承诺:不管何时何地发生何事,你都必须保证永远忠诚于赵惠文王,生命不息,忠诚不止。
肥义答应了,并且依据赵国的光荣传统,把这些承诺郑重地记录在竹简上。
事实上,这几年,肥义也是忠心耿耿的,一刻不敢忘自己的誓言。问题是,此时的肥义,垂垂老矣,似乎有点不堪大任的意思。
于是,李兑就建议肥义把相位让给赵成。
肥义说:“多承关心,当初赵武灵王委我重任的时候,我是作过承诺的,我不能因为一个田不礼,而忘记了自己的誓言。”
往后的事实会证明,肥义不愧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一个货真价实的忠臣。因为肥义不只是在嘴巴上说说,在生死存亡的关口,义无反顾的肥义,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李兑见肥义态度十分坚决,非常感动,就说:“那么好吧,您多保重。”
李兑起身告辞,想了想,似乎又于心不忍,回头看了看那个可敬的老头,加了一句:“我看您是活不过今年的。”
由此来看,当时的形势确实是火烧眉毛,刻不容缓。因为,李兑与肥义,这两位赵惠文王的亲信大臣之间的道别,很有一点生离死别的味道,李兑甚至伤心落泪。
紧接着,李兑又去找了赵成,要他提高警惕,小心提防田不礼这伙人。
其实,不管是李兑,赵成,还是似乎有点老糊涂的肥义,大家都清楚这样一个事实:乱肯定是要乱的,问题是在什么时候作乱,以何种形式作乱而已。
尽管肥义暗自下了有死无二之决心,誓死也要保卫赵惠文王的安全,但很显然,肥义不可能坐以待毙。因此,他就在心底不断地盘算赵章集团最可能采取的攻击方式。
肥义很清楚,赵章如果想用恐怖手段来暗杀赵惠文王,他是没有这个机会的。原因很简单,森严的戒备不会允许任何可疑分子靠近赵惠文王。赵章唯一的机会就是直接造反--假借赵武灵王的命令,调虎离山,然后干掉赵惠文王。这才是肥义最为担心的。
于是,肥义就对赵惠文王的侍卫长信期,下了一道死命令:“从今天开始,不管是谁,只要来人宣称赵武灵王要召见国王,必须在第一时间通报我,我要亲自前去探个虚实,只有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国王才能行动。”
一切似乎都安排妥当,尽在掌握之中了,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却出现了。
周赧王二十年(公元前295),赵武灵王心血来潮,带领赵惠文王出游沙丘(河北平乡)。
赵章集团觉得机会来了,因为赵武灵王和赵惠文王分住两个行宫,正是他们上下其手的大好时机。
事实上,这确实是一个机会。这个机会的定义是这样:该来的总会来的,总得有了结的时候。那么好吧,就让它来吧。然而,对于赵章集团来说,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在他们看来是天赐之良机,非但没有把他们带到天堂,反倒去了谁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地狱。
因为此时的赵惠文王集团,已然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肥义和信期随同赵惠文王前往,赵成和李兑则坐镇邯郸,保持警惕,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策应肥义和信期。
往后的事实会证明,肥义、赵成和李兑的这一分工是相当高明的。想吃蝉的赵章,决计想不到,到头来,竟会成为赵成和李兑眼中的螳螂。
这就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由此来看,赵章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包括田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