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们说过,苏秦卧底齐国,目的就是为了拖垮齐国,为燕国下一步的复仇行动做铺垫。而拖垮齐国的最好办法,当然就是把齐国拖入战争的泥沼。
苏秦很清楚,齐国当下最想干的事情就是吞并宋国。苏秦本来可以很轻松地把这件事情给办了,问题是,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极其复杂。
关于其中的原委,且听我慢慢道来。
当前的国际局势是,秦、赵、宋结成军事集团,齐、魏、韩结成另一集团,互相玩对抗。如果此时,齐国直接攻击宋国,势必会引起秦、赵的激烈反应。
而鉴于秦国有恩于燕国,燕国势必无法全身于局外,秦国也会要求燕国出兵牵制齐国。
这样就回到了周赧王十七年(公元前298),齐、魏、韩三国攻秦的老路上:秦国打不过齐国,而燕国牵制齐国不成,反被猛揍了一顿打。
苏秦知道,这个办法决对不行,打来打去,受伤的还是燕国,能行么。
那么得有一个行的办法。
苏秦在心里作出了如下的假设:假设齐国攻击宋国这个命题成立,如何避免秦国做出干预呢?
精明的苏秦突然想起了一个词:转移视线。
只要有办法转移秦国的视线,事情就好办了。秦国一旦自顾不暇,自然不会去插手齐、宋之间的战事。而只要秦国不插手齐、宋战事,自然不会去支使燕国,燕国也就可以置身事外,坐观虎斗了。
而转移秦国之视线的最好办法就是找点事情给他干。
这么一想,苏秦的头绪就出来了:三国攻秦的时候,魏、韩不是占了秦国很多地盘么,只要能让秦国去打魏、韩,他还会有余力去管宋国的事吗?
换言之,苏秦只要想办法拆散秦、赵、宋联盟,那么势必出现这样一种局面:秦国打秦国的,齐国打齐国的。一旦出现各打各的局面,秦、齐还会顾得了对方吗?
俗话说,办法总比困难多,还真是如此。多亏了苏秦的弯弯绕,竟然能在如此复杂的国际局势中,绕出如此清晰的名堂来,着实了得,不能不让人佩服。
不服不行。
当然,对于苏秦来说,眼下要想翘动这个杠杆,他还缺一个支点。
事实是,这个支点早就替他准备好了,那就是赵武灵王之死。
有人会问了:赵武灵王之死,和秦、齐之事扯得上关系么。我说,有关系,而且关系极大。
别看赵成和李兑眼下很风光,大权在握,颐指气使。但苏秦知道,只要关起门来,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别想睡一个安稳觉。赵武灵王的阴魂索命倒是其次,比这严重的是,他们一直在担心一个人,很害怕这个人会跳出来借国际势力为赵武灵王报仇,到时候他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种事情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当年邹忌排挤齐国大将田忌就是这么干的。也就是说,赵成和李兑的担心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人就是秦国的丞相楼缕,赵武灵王曾经的重臣。
现在明白了吧,苏秦的如意算盘就是要利用赵成和李兑的惧怕心理做文章,然后挠动他的杠杆,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
确实是很精明的一步棋。
于是,满脑坏肠的苏秦西入赵国,去找李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