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襄王一旦确认赵括已取代廉颇,此时,他的心中一定有一颗红太阳冉冉升起。他知道,他的没见过大海的子民们,一定能够实现目睹海上日出的宿愿。
是的,他非常肯定。
于是,秦昭襄王不动声色地以武安君白起取代王齕,统一指挥本次作战行动,让王齕做他的副手。同时,严密封锁消息:有敢泄武安君将者斩。
这样事情就明朗了,秦昭襄决计打一场事关全局的歼灭战。因为快速穿插,分割包围,分明是白起的拿手好戏。
而好戏的开演,尚差一锣,这一锣即是赵军的进攻。白起需要这样的一两之力,以拨动千均之势--围歼。秦昭襄王在等着,白起在等着,秦国上下都在等着。只有赵括不等。
赵括一到达前线,立即撤销廉颇坚守不出的命令,对持疑议者,一律撤换。然后,命令部队,全线出击--相当的配合。
围困是被打破了,但赵括自此陷入了另一场围困--白起的圈套。白起佯装战败,迅速后撤,却悄悄张开两翼,只等赵军窜进他的“布袋”。
赵括若想扩大战果,只有继续向南推进,方能捕抓到秦军主力。于是大踏步南进,猛攻秦军之大本营。
秦军要想攻克长平,难。而赵括梦想一举攻克秦军营垒,又谈何容易啊。他的攻击部队,遂卡壳在秦军的壁垒之前。
按说赵括南进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也不是一点地理常都没有。要如此,赵孝成王能任命一个白痴当主帅么。
反间计之所以做成,是因为秦军需要赵括的冒险轻进而不是廉颇的老成持重,这样才能打破僵局,并不是赵括真的一无是处。
依地形来看,长平不是一个理想的打歼灭战的场地,倒是适合大兵团野战。其东、西、北三面环山,状若箕形,由西北向东南倾斜。问题是,地形尽管呈箕形,但箕尾是长平,长平坐拥群山。由此可知,廉颇选择这样的地形作坚决的固守,是有其地理凭恃的。要说打歼灭战,廉颇对围城的秦军,倒是有这个机会。
而赵括南进,则是平坦的出箕口,地势开阔,部队调动灵活,大不了战事不利,逃回群山环抱中就是。根据《水经注·沁水注》引《上党记》:“长平城在郡之南,秦垒在城西,二军共食流水(指丹河),涧相去五里。……城之左右,沿山亘隰,南北五十许里,东西二十余里,悉秦赵故垒,遗壁旧存焉。”这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可是,赵括忽视了一点,白起是个无所不能的人,正如田单能凭空将马车改造成坦克一样(赵括也是不知道秦将是白起,如果知道,会这样冒险轻进吗?只是历史不容假设)。正是在看似不可能的地方,高手白起把它变成了可能,于完全不是布袋的地形处,白起魔术般地把它变成布袋地形。这就是名将所以是名将之所在。
赵括做梦也没有想到,平地起城垒,竟会把他困死。
白起苦等的机会终于来了。于是,白起之一臂,二万五千人,迂回穿插至赵军背后,成功切断赵括的退路。
另一臂,五千轻骑,快速推进至长平城下,负责阻击长平方面的增援之敌。
通行的说法均认为,白起是两翼张开,然后合拢。虽然这个说法符合歼灭战的惯用手法,但我认为,此一理解有误。
其实白起的战法应该是这样的:二万五千人负责切断赵括所部的退路,五千轻骑负责打援。这样,在赵括的身后,就出现了两道防线,只要两道防线中的一道,在战役初期成功阻击住敌人,秦军援军一到,则万事大吉也。
而白起胆敢以五千骑兵阻击长平,也印证了我先前的判断:长党城在长平北面的长治,而不是晋城。只有南北两军相呼应,才能暂时达到对长平的有效牵制。
赵括这两年相当倒霉,倒霉就倒霉在他碰到了白起。于是,赵军就被拦腰切成两半。而被围赵军因得不到长平的粮食补给,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