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我们暂且按下秦国不表,来表一表此时在中国版图上的另一件大事--燕、齐之争。
我们在前面说过,经过秦孝公和齐威王的各个努力,中国历史上出来了二日齐辉的壮观景象,秦国称霸西境,齐国称雄东方。
尽管邹忌对齐国的改革只能称改良,并不如商鞅那样彻底,但依仗稷下“学囊”的鼎力支持,齐国的声焰也是不可一世的。特别是到了齐宣王的手上,稷下学派更是达到了它的鼎盛时期。
关于齐威王的死,《通鉴》记载为公元前333年,实则是齐威王死于公元前319年,同年,其子齐宣王继位。
《史记·田敬仲完世家》说:“宣王喜文学游说之士,自如邹衍、淳于髡、田骈、接子、慎到、环渊之徒七十六人, 皆次列第为上大夫,不治而议论,是以稷下学士复盛,且数百千人。”
而稷下学士所以复盛,这跟齐宣王异乎寻常的容人之量有极大的关系。
齐国境内有个高人,叫颜斶,齐宣王老早就听说了此人,遂命人请了来。
颜斶是来了,但当他走到宫门口时,却止步不前。
齐宣王说:“颜斶,过来。”
颜斶说:“大王,过来。”
齐宣王左右抬轿的见状,喝斥颜斶:“君贵臣轻,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颜斶说:“是我不懂还是你不懂?如果我走到大王跟前去,显得我贪慕权贵,而大王如果走到我跟前,那是大王礼贤下士。与其我贪慕权贵,不如大王礼贤下士。”
而齐宣王却认为颜斶是有意让他难堪,当下恼得脸都变色了,跟当年的魏击一样,他质问颜斶说:“是君王尊贵呢还是士人尊贵?”
颜斶也不客气,直接了当地回答:“当然是士人尊贵。”
“此话怎讲?”
“从前秦国打算进攻齐国,秦王下了二道命令。一道说,柳下惠墓地五十步以内严禁樵采,如敢违抗,杀无赦;一道说,谁要取得齐王的脑袋,封万户侯,赏黄金二万两。由此来看,活国王的人头,还不如死名士墓前的一棵草。”
说得齐宣王无言以对。
抬轿的就赶紧帮腔:“颜斶,你也太放肆了,想我们堂堂齐国,要什么没有,还差你一个士人?”
颜斶反驳说:“这你们就真不懂了,想当年大禹的时候,诸侯有万国之多,到了商汤时代,诸侯还有三千,可如今,称孤道寡的才二十四个。由此看来,重视士人与否才是成败的关键。”
齐宣王自觉理亏,连忙陪礼说:“您瞧我多没文化啊,先生就留下来做我的老师吧。”
颜斶说:“多谢大王美意,我不过山野粗人,习惯于这样的生活:晚食以当肉(迟一点吃饭,权当吃肉),安步以当车(闲庭信步,权当坐车),无罪以当贵(平安度日,权当富贵),清静贞正以自虞(清静正直,权当享乐)。”
这就是成语“安步当车”的出典,确实是很美好的生活。
颜斶到底也没一根筋到底,硬话也说了,训也训了,齐宣王也知错认错了,起码得给人家一个台阶下不是。于是,向齐宣王拜了二拜,安步当车回家睡觉去了。
有个叫王斗的人,去见齐宣王,也把齐宣王训了一顿,当面指出他好马、好狗、好酒、好色,独不好士的缺点。齐宣王很承恳地承认了错误,于是选拔了五位能人来辅佐自己,结果是:
齐国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