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晙周身发寒,浓烈的杀气让他不由得向退后。
战场上已经乱了,众人议论纷纷,面面相觐,这个人是谁?
聂风华定睛一看,她的目力出众,远处的女子身上沾满了血渍,被绑在木架上,绳索勒破了她的皮肉,发丝凌乱遮住了半张小脸,是婉容,她的唇角还在淌血,目光涣散。
顾不得其他,纵身跃下城楼,足尖落在一匹战马背上,坐在马背上,勒紧马缰策马疾驰,高声喝道:“让开。”
不过片刻聂风华已经出现在北苍军队前,面上结了一层寒冰,眸光仿佛能冻结一切她不想存在的东西。多年同北苍作战自然识得聂风华,北苍军开始骚动起来,很畏惧聂风华。
此刻距离拉近,确认无误是婉容,应该是受刑了,身上全是一条条鞭痕,血肉模糊。
秋醉月朗声道:“什么条件小王爷说出来吧!”他能看到风华的手在颤抖,心中有担忧婉容的安危。
“让出一条路。”连痕沉重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耳中。
南平加北苍数十万大军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四周一片死寂,只是偶尔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和狂风袭过的呼啸声。
“好,你放人,我放你走。”聂风华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
南平军一瞬间沸腾起来了,死了这么多弟兄,不能因为一个女子就放掉北苍小王爷。
秋醉月没有震惊也没有不悦,反而十分担忧不安,“冷静点,婉容不是被烈焰骑带走了吗?怎么会落到连痕手中?”婉容对聂风华多重要他很清楚,一点也意外风华会为了婉容冲动而不顾危险。
风华闭上眼睛,深吸气,伸手夺过一名士兵手中的长弓,从士兵背后的箭筒抽出两支箭,拉开弓弦,羽箭飞出,带着狂风,秉雷霆之势,射中婉容身边的北苍士兵,一箭封喉。
风华人也如同羽箭一般飞出,站在婉容身旁,左手灌入内力侧手为刀砍断绳子,右手三支飞刀分别以最刁钻的角度射向连痕的要害。
连痕的长戟一挥飞刀落在地上,锋芒还划伤风华的右臂,汩汩鲜血溢出,右臂的白衣被鲜红浸染。
烈焰骑眼见此幕再也无法忍耐,八百烈焰骑冲过欲救风华,恰巧也给了连痕一个机会,他唇角扬起笑容,原来如此!
“跟我冲出去。”连痕高喊一声策马冲向‘烈焰骑’,短短几日训练出来的如何能同真的相比,连痕杀出一条血路,战场上再次杀声震天,一片混战。
裴炎的长刀直直看向风华,聂风华纵身躲开,瞬间转移这种轻功太耗损内力,她已经感觉心口开始微微发冷,呼吸渐渐加重。
和九借着机会一把抓住已经失去抵抗力的婉容,扔到马背上,策马离开。
聂风华想要去追,又生生被裴炎的刀锋逼退,足尖还没有落在地上,只觉得眼前一黑直直的摔下去,没有感到一丝疼痛便昏厥过去了。
“人还没有醒吗?”声音中透着焦急疲惫,已经睡了三日了。
“今日一定会醒,不过还这样胡来,以后不一定每次都能醒过来。”
杜子恒的话让秋醉月心口泛疼,陷入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中,她今日受得种种伤痛皆是他的错。
微叹一声,“都下去吧!”
杜子恒拉着不情愿离开的白孔雀退出房间。
秋醉月脱掉靴子,躺在风华身旁,侧卧着注视她,希望能看到她有反应,最后挨不住连日的疲累也睡了过去。
一声嘤咛惊醒了原本浅眠的秋醉月,他暮然睁开眼睛,见到身边的人儿皱着眉,悠然转醒的样子。
坐起来,轻声唤道:“风华,风华。”轻而柔,生怕惊到她。
长长的睫羽闪动,映入眼帘的是秋醉月带笑的眸子,静静直视对方,她能感觉到此刻他的喜悦,宛若一道淙淙泉水流入心田。
“太好了。”他感慨道,似乎是说给她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聂风华虚弱的声音传来,“婉容呢?”
秋醉月避开她询问的目光,摇摇头,那日一片混乱,他眼见她垂落顾不得其他飞身接住她,见她满身是血昏厥过去,害怕她有事抽身便离开了战场。
聂风华阖上眸子,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淹没入发丝中。
在秋醉月的印象中她是很少流泪的,几乎可以说没有,无论多艰难的处境她都能冷静面对,如今为了婉容她哭的这般无助。
“她是安国候的女儿连痕不会真的杀了她。”秋醉月安慰着风华,不过说的也是事实。
聂风华没有回应,泪珠如同断了线般不断滑落。
秋醉月伸出双手避开她手臂上的伤口,将她慢慢的揽到怀中,抱着无声哭泣的她,一下一下温柔的抚顺她的后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华哭累了又睡了过去,他不知道她有多少的委屈需要发泄,哭了这样久,头枕着的肩膀处已经湿透了。
轻柔怜惜的将她放平在床上,盖好被子,起身出了房间,他需要换身衣服。
唐琪一直守在外面,焦急的来回走动,见秋醉月走出来迎上前去,“王爷,贺兰小姐到了。”声音不高不低,却透着难以掩盖的紧张。
秋醉月面无表情的看着唐琪,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暗色,起步离开,一个字都没有说。
唐琪站在院中,一片凌乱,主子恼怒了!恼怒他自作主张了。
秋醉月回到房间,换掉衣服,如常的去营中处理军务,她已经醒过来了他也放心不少,让杜子恒好好照看着。
南平军大胜,虎啸关趁机在喜悦中,将士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军帐中,秋醉月单手支着下巴坐在正中,萧晙坐在右手边,众将坐在两侧,帐内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因为他们知道,王爷在生气,王爷笑容越是绚丽越是代表他生气了,因为王爷的眼睛是冷,冷的掉冰渣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秋醉月放下手,轻声开口,“你们自己去道歉,还是本王请你们去道歉。”声音不高却带着难以抵御的压迫感。
众将在得知真相的时候就心存愧疚,只是聂风华不说来也不能怪他们呀!
“聂风华为什么不说出来?这么不信任我们吗?”有人不服气反问道。
聪明一点的将领已经不再说话,同情的看着说话的人。
“连痕是何许人,他能不做准备只身离开北苍大营吗?即便聂风华放连痕离开,周边就没有探子吗?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清楚,让她如何信任你们?”骂的有多难听他不是没听到,有人甚至还要动手。
“也亏得是她好性情,换做本王你们还能在这里坐着,本王现在在聂风华面前都快抬不起头了。”都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将领,让他头疼,忙没帮上,还让风华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