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爱的味道安梅何解
“歌哥，三娘好些了吗？”小梅轻轻的走进来。离歌笑一直都握着三娘的手，眼睛的视线一下也没有离开过三娘，像是生怕一眨眼三娘就会不见。听到小梅的声音才回过头道：“好多了，服了你和小安开的药，已经恢复过来了。小安怎么样了？”小梅将新的药交给离歌笑之后，才在桌边坐下道：“还好吧，不过我刚刚过去的时候，有一个黑衣人在她屋子里。她今天几乎是经历了两场恶斗，很快就已经睡下了。”
离歌笑看着小梅提到小安时候的神态，他有些了然的笑了笑道：“很少见这丫头这么累过。在我看来，这小丫头简直就是铁打的。你说呢？”离歌笑的语气很明显在问着小梅，他好像在探究什么。小梅也听得出来，他想了想道：“歌哥，我……有件事很想问问你……”小梅的语气里带了一丝的迟疑，一丝的害羞。
离歌笑难得抛弃酒壶不用，亲自倒了杯茶给小梅，自己也端起一杯道：“问吧，不过我不保证你的问题我真的知道答案。”小梅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离歌笑道：“歌哥，你……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感觉到三娘对你……”小梅的话说的断断续续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的。可是离歌笑却理解过来了，他了然一笑的拍拍小梅的肩膀却不说话。
小梅忙摆手道：“歌哥，我……”离歌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这个问题啊，让我好好想想……感觉到？这很难说，感情这个东西，就是这样神奇，说来就来了，不打招呼，让你措手不及的来了……在遇到你们之前，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只剩下回忆和酒……不会有人代替如忆走进我的心里，可是三娘来了，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闯进我心里，没有任何预兆的闯进来。她老是习惯管着我喝酒，跟着我生过死过。那时候在贺家村，陈东想炸死我和三娘的时候，没有多余的反应，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让三娘有事……那时候并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早在峨眉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很明显……就是这样，慢慢我学会接受。怎么样？这答案，满意吗？”
小梅越听越迷糊，他歪着头想了半天道：“还是有点不理解……歌哥，这样说好了，如果你突然很在乎一个人，你会担心她，不管做什么，想到的第一个是她。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保护的是她，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想她好好的，歌哥，这算什么？”“算爱，傻梅梅，这就是爱。”三娘微弱的声音在屋里响起。离歌笑忙走过去扶起三娘道：“怎么样？好一点没有？让梅梅给你看看好不好？”三娘吃力的摇了摇头道：“没事……现在不是梅梅给我看病，该是我们给梅梅看病，看的是心病。”
听着三娘的话，小梅更加不好意思了。三娘轻轻一笑道：“梅梅，小安是个好女孩。即便她还封闭着自己，我想你一定可以走进她的心里的，对不对啊，歌先生？”明显三娘的后一句是在调侃离歌笑，离歌笑很久没有听到三娘叫他“歌先生”了。他温柔一笑道：“我们燕女侠真的是一个治心病的高手，两三句就能点通一切。小梅，你记住，爱一个人比杀一个人来的难，杀一个人，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爱一个人却是一生一世的事情。”
小梅听着两人一人一句，渐渐有些明白过来了。他也知道，对离歌安，他更多的是想抱住她，分享她的一切痛苦。就是那时候在药庐，离歌安没有勇气写下药方的时候，是他陪在离歌安身边，给她勇气……就在这时候，三娘问道：“歌笑，歌安呢？怎么不去跟你妹妹说清楚？”
小梅抢在离歌笑之前回答道：“小安在自己屋里休息，她太累了……”还没有说完什么，就发现离燕两个人的笑意有一些味道。他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了。他才明白离燕两个人在试探自己！他装作生气道：“不跟你们两个说了！我，我走了！”说着便离开。
三娘看着小梅就这样不好意思的离开，她轻轻的握住离歌笑的手道：“你说梅梅这样算不算情窦初开？”离歌笑更用力的把三娘揉进怀里道：“算。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高手可以指点这只有点迷路的羔羊找到属于自己的路？”“你不算吗？我刚刚可是听你说了很多啊。”“你早就醒了，在偷听？喂，男人之间的话题，有什么好听的？”“有关小安的，我能不听？说实话，我打心眼里想小安好……”
那一边三娘和歌笑在“谋划”着将安、梅两人撮合在一起。另一边小梅在歌安的屋子附近走来走去，他不知道歌安醒了没有，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就在这时候，歌安屋子的门打开了，小梅一回头看到的竟然是应该好好睡着的离歌安！他马上冲上去道：“小安，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没事，贺小梅贺大神医的神药果然有效，我已经没事了。算算时辰，嫂嫂该醒了，我想过去看看。”离歌安轻轻的拍着小梅的手道。她知道小梅对自己的感觉，她早就醒了，自己在屋里待了很久，想了很久。她想清楚了，是该把一切说清楚，她不想小梅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喜欢上自己，何况她自己还是一个情劫未解的人……她不想拖累小梅。小梅或许有更适合的人呢？
这般想着，便拍了拍小梅的手道：“梅梅，扶我过去好不好？你的药劲真大，我现在走路都无力了。”小梅知道自己的药劲有多大，他为了离歌安好，特意加大了药效。他忙点了点头扶着离歌安过去。
等离歌安到的时候，三娘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了，她像是在跟离歌笑说着什么，笑的很开心。离歌安一想到刚刚那一幕，她依旧有些心酸……她定了定神道：“哥，嫂嫂，小梅，我有事情想说……”
三娘和离歌笑听到离歌安的声音，停下说话，看着小梅扶着离歌安进来，三娘有些意味的朝离歌笑看了看道：“小安，快坐下，看你脚虚浮的。还真的要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还不知道怎么过这一关……”离歌安笑着摆了摆手，她拉着小梅坐下道：“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故事吗？”离歌笑点了点头，在三娘和小梅疑惑的眼神下，他简略的说了说。
离歌安等离歌笑说完之后，才接过小梅递来的药，喝下之后才道：“有一些事情，真的要说了，不说，我心里不安……其实，我跟穆无柳不仅只是单纯的认识……哥哥说的故事里的那对夫妻，就是我和穆无柳！”
（10）歌安往事无人知
离歌笑设想过自己妹妹和穆无柳之间的关系，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妹妹居然是穆无柳的妻子！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该死！当他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呢？他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他看到小梅脸色有着惊讶，更多的是心疼……离歌笑更确定小梅或许才是那个能给自己妹妹幸福的人吧……离歌安苦笑的环视一周道：“这也许算是我命中的一个情劫吧……那时候，我还小，玩心很大。我曾经化身为百花楼的花姑娘。人人都称我为安姑娘，也包括他——穆无柳。一开始穆无柳只是被我的琴声所吸引。他每一天都来，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听我弹琴，没有多说过一句两句。他不像其他富家子弟那样让我讨厌，我觉得他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吸引着我……”
“慢慢的，他不再只是单纯的听曲，我们两个对弈、对词、作画……很美好的一段日子。直到有一天，穆无柳说要为我赎身，带我回无柳山庄。他哪里知道，我根本没有签过什么卖身契。可是即便是这样，无柳山庄，怎么会让一个曾经在风尘打滚过的人进去？即便她是清白的？所以无柳没有办法，只能将我安置在京城的一座小院子里。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懂，情窦初开……傻傻的以为，这就是我的良人……”离歌安说到这里，苦笑了一番，玩着手里的杯子，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屋里没有人说话，他们在等离歌安的心情平复下来。离歌安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才慢慢的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继续说道：“无柳终究是敌不过他父亲的坚持，他一气之下，带着我离开京城了，在离开京城的时候，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去天涯海角都好，只要有我就可以了……就这样，我们选择了江南，依着无柳的话，他父亲在江南没有任何势力，江南，也没有人见过无柳。那里最安全。于是我们两个就在江南隐姓埋名做平凡夫妻。那时候江南有很多很多的贪官，一方霸主。无柳一直想收拾他们的，可是只要无柳一亮出身份，或许就会招来无柳山庄的人，会把我们分开……”
“所以无柳只能等，只能忍耐……最终，我们身上的银两越发少，他不敢去银庄，他怕。所以他，放下无柳山庄少庄主，御林军羽林郎的身份。去找工作。可是能让他找到什么好的工作？太好的工作，他怕有人认出自己。最后无奈之下，他打算瞒着我去行窃……他哪里会瞒得过？我看出来了，可是没有阻止，因为我知道……他对那些贪官、一方霸主的厌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这样偷下去不是办法，我只能瞒着他，去了花楼，换了身份，依旧做着我认识无柳之前的工作……”
“当时我只想尽快挣一笔，跟着无柳离开。我怕无柳的身份、行踪会暴露……可是没有想到，我的名气会比在百花楼的时候还要大，或许是因为我带着面具的原因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无柳和那些他曾经很讨厌的富家子弟混在一起。我常常能在花楼看到他……他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不想说破，我那时候只是以为无柳有他的计划。可是我错了……”离歌安背对着众人，她的眼泪早就下来了，都过了七年了，为什么她再一次说起来的时候，心还是痛的？就像是刚刚知道的时候一样痛？在一边的小梅早就忍不住了，他对着离歌安几乎是用吼的道：“小安，别说了，求你别说了。这么痛的事情，你不要说了好不好？”
离歌安凄凉一笑的摇摇头道：“梅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梅梅，让我说，不说我更难受。”她冷静了一下，才继续道：“无柳渐渐开始不回家了，我也在花楼听到传闻，说是无柳和那时候的花魁柳叶娘在一起……我不相信，我偷偷去了柳叶娘那里，我亲眼看到无柳抱着她，说着那些曾经和我说过的情话……那时候，我发现我已经有了无柳的孩子，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无柳没有回来，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我更不能贸贸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在那一天……六月初六，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我被那些富家公子叫来弹琴，无柳和柳叶娘也在。席间那些富家公子叫嚣着要看我面具下的真容。无柳醉的很厉害，他接着酒劲冲上来，可是我不能跟无柳动手，他不知道我会武功……我只能躲闪着，可是怎么可能躲闪的开？一个无柳，好几个富家公子围着我，当无柳揭开我的面具的时候，我看到无柳眼里的惊讶，还有……愤懑……”
“他带着我回到那个属于我们的小家，他给了我一巴掌，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他……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知道无柳误会我……他以为我和那些，那些风尘女子一样……他给了我一脚，那一脚，差点把他的孩子踢掉了……就在那一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无柳，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如果不是邻家好心的大嫂帮我，我都怕我挺不过来……有一天我听到消息，说是那些跟无柳在一起的富家子弟的家都被抄了，我才反应过来，这是无柳的计谋……”
离歌安努力控制声调和情绪，她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那时候，我还是很傻，我以为无柳会回来，可是他没有回来，他跟着前来抄家的父亲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什么都没有留给我……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我以为只是无柳的权宜之计，他安顿下来就会找我……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在这时候，琼花找到我了，我知道，除非是百花琼庄有大事，不然琼花不会找上我的。可是我依旧没有回去。琼花没有办法……只好在那里陪着我……生下那个孩子的时候，我几乎是难产……孩子因为当初没有足月的时候，就遭到无柳那狠命的一脚，所以这个孩子一出生的时候，就跟药罐子挂上钩了。我想尽办法保住我的孩子……可是还是在两年之后的七月二十四那天……去了……这两年，无柳没有找过我，我也死心了。埋了那个孩子，我带着心伤和孩子的灵位回来……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想听到任何有关他的事情，很多上门的人中有提到他的，都被我丢出去了……就这样……一直到前一段时间，因为墨金蝠的事情，让我……再一次碰到他……”
离歌安终于说完了，也再也没有忍住，还是哭了起来。小梅心疼的抱着离歌安，任由她发泄……好不容易，等离歌安平静下来了，才道：“哥，你们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会对穆无柳这样了吧……梅梅，对不起，或许，会有更适合你的人，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不适合你……”说着，就这样跑出去，不管小梅的呼喊……
离歌笑冷静下来之后，才看着同样呆呆的小梅道：“小梅，你怎么想的？”小梅愣了很久才回过神道：“歌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小安再伤心了……”三娘听到这里，也不管小梅后面说什么，便开口道：“那还愣着？傻梅梅，还不快追？小安这时候最需要人了……”小梅这才回过神，忙跑了出去。他的背影是那样的坚毅，离歌安，你是个傻瓜，你以为你这样了，我就会放弃你吗？离歌安，你是我贺小梅这辈子认定的人！
“歌笑，这样做好吗？小安她……”“好不好，我们不知道，要问他们两个。小安能选择说出来，就说明她有所准备了。只是时间的问题。”“歌笑……我怕……”“我知道，可是我不会，我永远不会……”
一路上奔跑的离歌安的耳边一直在回响着穆无柳曾经的话：“穆无柳永远不会欠离歌安解释……”“我要陪你一生一世……”穆无柳，你说你要陪我一生一世，可是你在哪里？你说你不会欠我解释，可是你欠我，欠我一千个，一万个解释……离歌安无力的停下来了，她跑不动了，她觉得自己跑不出自己画的牢笼，她觉得无力，她想有一个人，可以告诉她，她可以离开这个牢笼了，她没有必要再留在这个回忆里了……“小安！”离歌安无力的回头，她看到了那个人跑过来，离歌安的嘴角露出凄凉的笑容，会是他吗？想说什么，一张口，却是一口血。那人冲上来，抱着离歌安道：“小安，不要吓我……我没有歌哥那么伟大，但是歌哥说了，他对三娘是天荒地老不负卿，我也能做到，我贺小梅对天发誓，从今往后，决不负离歌安，至死不负！”
贺小梅，你会是我的良人吗？我，还能再相信吗？至死不负……离歌安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她缓缓的闭上眼睛，晕在小梅的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