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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黄琼答应去见韩王的事情,遭到了赵无妨几人激烈的反对。几个人都认为无论韩王想见英王的原因是什么,但绝对不是要与英王叙什么兄弟之情这么简单。弄不好再战况不利的情况之下,将英王扣为人质也不是不可能的。

几个人轮番的劝谏,将黄琼的脑袋都弄大了。看着眼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三个人,黄琼才知道男人若是呱噪起来,这噪音不必女人差。只是三个人中两个现在可以说是自己的心腹,一个是自己正在努力拉拢中。三个人又都是好心,自己就算想发火都发不得。

直到三个说的口干舌燥,停下来喝水的时候,黄琼才将二女的口供与三人大概说了一遍,反问道:“你们说的本王也清楚。对于你们这份心思,本王也很欣慰。不过你们有没有考虑韩王在这个时候邀请本王会面的真实原因?”

说到这里,黄琼指着范剑道:“无妨与大龙都是武将出身,考虑事情相对片面一些。你们三个只有你是文人,读书较多,你先说说。只要你能拿过硬的理由,本王可以破例爽约一次。”

“王爷,先不说安全的事情。剑以为王爷您现在见这个韩王已经是没有必要。如今我军依靠雄关固守,赵将军又烧光了叛军的辎重和粮草,而于指挥使大军即日便会赶到。可以说此战我军获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此时您与韩王会面只能徒增困扰,更会引起朝中非议。”

“再说,在座的谁也没有见过韩王,谁知道与您见面的是不是韩王本人?若是他们弄一一个假货来把您哄骗过去,然后以您为人质要挟关上守军怎么办?协天子以令诸侯,可不是魏武帝才做的出来。您虽然不是天子,但是却是一方亲王,现在更是权知郑州处置使。只要控制了您,足以让朝廷投鼠忌器了。”

“就算韩王邀请您会面是真心实意,但您刚刚也说过,韩王那边的形势极为复杂,韩王如今能否真正控制住叛军的局势,还很难说。谁能保证那些人不会借这个机会去得到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王爷,这个约会,无论是从那个方面您都不能去。”

范剑这番话说完,一旁的赵无妨与王大龙连连点头。“范兄弟这话说的实在。我与王兄都是武人出身,拙嘴笨舌。冲锋陷阵是长项,但若是说起这番大道理却是不行。范兄倒是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王爷,无论从那方面看,这个约会您都不能去。”

听到范剑的这些话,黄琼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范剑虽然才华横溢,但毕竟年轻,与贾权那样的老辣相比还稍微显得有些稚嫩。若是贾权在此,倒是很有可能会支持自己去试探一番。

想及此处,黄琼摇摇头道:“本王原来就猜测,此次韩、陈二王的叛乱不会是表面上这么简单。现在结合二女的口供来看,事情果然别有蹊跷。这次与韩王会面,正可以摸摸这个底细。”

“至于韩王是不是他本人,这好办。我们虽然没有见过韩王长什么样,但是刘虎是郑州人,他应该识得。本王带他同去,就算有什么危险,以他的身手护卫本王冲出来还是有把握的。更何况还有那一百骁骑营的骑兵。就算有危险,至少也可以掩护本王退回关内。本王选的这个地方,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谅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安全的问题你们不要担心。”

说到这里,黄琼对王大龙道:“你去都统衙门把刘虎唤来。把那两个女刺客也带来,让她们认一认这些人头中有没有他们的门人?如果这些人头中真有白鹤观的重要人物,就说明韩王恐怕已经与控制他的人彻底的决裂。本王猜想,就算韩王或是幕后之人想要将本王框出关外,也不会下这么大的本钱。”

“白鹤观的这些人在武林中地位怎么样,本王虽然不太了解。但是能让他们下如此苦功拉拢之人,绝对不会轻易的就放弃。单单想要引本王出关,他们不会下这么大的本钱。”

“我们虽然有战胜叛军的把握,但是在战场之上,我们能除掉的都是明面上的敌人。而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却恰恰不是这些明面上的对手。这些人如果不能趁此机会一网打尽,今后无论对朝廷也好,对本王终究是一大威胁。这个芒刺,必须拔掉。”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赵无妨道:“很多人都猜测本王之前遇刺,很有可能是太子下的黑手。但本王却始终有种感觉,此事很有可能是有人嫁祸于太子,幕后黑手是另有其人。”

“如果这幕后黑手,不是太子,而是另有其人,那么这个人用心可谓毒辣。他这一手,即除掉本王,又利用本王与太子之间已经不可调和的矛盾,将父皇与众人视线转移到太子身上。好一手一箭双雕的计策。若不是当初陈夫人拼死相救,本王可能还真的着了他的道。他的计策也许真的成功了。”

“没有错,太子现在的确是对本王恨之入骨,也想早日至本王于死地。但是他没有那么愚蠢,在本王刚刚得罪他之后便在他势力范围之内的京城对本王下手。若是本王那时出事,恐怕就算傻子都知道是他太子下的手。况且在京城中,除了在京兆府经营多年的太子,又有那个人有能力在京城中养那么一大批死士?”

只是黄琼在说这番话之时,却是没有想到,对他已经恨不得抽骨扒皮,已经急红眼的太子那里是不想或是不敢对他下手,只是没有来得及,便有人替他代劳了。若是这个人晚下手一两天,恐怕黄琼遇到的杀手真会是太子派出的人。

说到陈瑶,黄琼的语气略微有些伤感,叹息良久才道:“本王的这种感觉,在看到韩王的那封讨太子檄文之后,更加强烈。在加上此次的刺杀行动,本王可以确定无疑,本王上次遇刺的幕后指使者绝对不是太子。”

“这个计划与上次太像了,除了牵连的人不一样,由太子换为韩王之外,其余的几乎是一模一样。韩王此次叛乱,无论结局如何本王都没有权利处置,势必要将其押解回京。况且如果本王不想得罪诸嫡子过狠的话,势必也会留下韩王一条命。而回京之后,父皇也许会念父子之情,也许会念及与大行皇后多年的夫妻情分,很有可能会手下留情。”

“但本王若是死在韩王手中,韩王将会必死无疑。骨肉相残,无论父皇心中在怎么不忍,就算是为其他皇子做表率,这个情却是留不得。况且,他也不会让韩王活着到京城。”

“到时候一个英王属下私下杀掉韩王,为主子报仇的借口,就可以将借口全部推到你们身上,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无论他怎么做,只有一点,就是绝对不会让韩王活着到京城。不过可惜的是他可能没有想到,韩王会有能力反咬他一口,将他派在韩王身边的人尽数除去。”

“表面上的这些叛军并不可怕,但那个站在幕后的人才是朝廷最大的威胁。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他究竟是什么人?这些在我们暂时没有能力查清楚之前,就只有从韩王那里想办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日不管韩王邀请本王会面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这个邀请本王却是不得不赴。你们也不要在劝说了。”

待二女到来之后的表现,到是验证了黄琼心中所思。二女在见到地上的人头之后,当时就哭了出来。地上的人头中,她们师门中所有在那场内讧中幸存的长辈都在其中。至于其余的几个人头她们却是不知道是谁的。

看着几乎悲痛欲绝的二女,心中更加有底的黄琼摆摆手,示意王大龙将他们带下去。将刘虎留了下来道:“刘虎,你见过韩王没有。如果他站在你面前,你能不能辨认出真假来。”

“王爷,韩王我不仅识得,还很熟悉。别说真假,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我兄长被他们枷死,我们一家被他弄得家破人亡之后,我曾经跟踪了他很长时间,几次想潜入韩王府或是在他外出的时候刺杀这个狗贼。只是可惜他身边防护太严密,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来自己嘴中的那个狗贼与眼前这位年轻的主子是亲兄弟。若是韩王是狗贼,那岂不是连自己的主子也一起骂了进去。

正当刘虎想要解释的时候,黄琼却摆了摆手,表示对于他的这些有些犯忌讳的话并未放在心上。黄琼知道自己这个属下与韩王可以说有刻骨铭心之恨,被韩王搞得家破人亡的刘虎想要走极端并不让人意外。只是既然决定带刘虎同去,有些话还是先叮嘱一下为好,免得他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中午本王要与韩王在关外会上一面,本王决定带你同去。不过在见到韩王之后,你必须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无论结果怎么样,韩王都必须交由皇上处置。不仅仅是你,就连本王也没有这个权利去处置一个藩王。”

“本王给你一段时间考虑,若是你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本王会另换其人,绝对不勉强你。你若是能控制住自己,本王会带你前去。不过,之前你想做的事情除了今日在场的几个人之外,任何人不许再提起。”黄琼说到这里,站起身来,看着刘虎。

刘虎听到英王居然要见他的仇人,脸色当时涨的的通红。但是英王后边的话却是对他犹如当头棒喝。与自己朝思夜想的仇人面对面却无法报仇,对于他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也许是看出来刘虎心中所思,黄琼淡淡的一笑,转过身不在看内心正处于强烈挣扎中的刘虎,半晌才道:“的确见到毁家仇人就在面前,自己却无法为家人报仇,这着实有些为难你了。”

“但你现在不在是原来那个快意恩仇的江湖汉子,你是英王府的人。无论你的想法如何,你的一举一动在外人的眼中都代表着英王府。韩王不是现在的你我有权利去处置的,即便他犯了谋逆大罪,有权利处置他的也只有皇上。如果你实在放不下内心的仇恨,本王绝对不会勉强你同去。本王不能因为你个人毁了在座的众人。”

黄琼这话说的很直接。对于刘虎他没有什么好忌讳的。对于这种自己的嫡系心腹,说实话,往往比掩盖取得的效果更好。

刘虎听了黄琼这些话,久久的没有说话。现在已经彻底融入英王府之中,作为英王心腹之人他又如何不明白现在英王所处的环境。自己若是真的冲动杀了韩王,会给英王府、会给英王带来什么后果,他还是清楚的。

思及此处,刘虎咬咬牙跪倒在黄琼面前,语气极为艰难的道:“王爷,我答应您,绝对不会因为私仇做出危害英王府的事情。不过,王爷,虎有一事相求。希望王爷能够应允。”

“说吧,只要本王能够办到的,绝对不会拒绝。”听到刘虎的答复,黄琼转过头来道。

“王爷,如果王爷能顺利平定韩王叛乱,在处置叛军之时,将韩王府的那个外府总管交由虎处置。我父亲当初在我大哥被枷号,找他们理论时,就是被他们这个的外府总管一脚踢成重伤,回家伤重不治而死的。我嫂子也是被他霸占,现在还生死不知。韩王那里,虎不会给王爷添麻烦。这个管事求王爷开恩,让虎能够手刃此獠为父兄报仇。”刘虎眼中含泪,向着黄琼重重的磕头道。

知道自己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的黄琼见刘虎这样,心中有些不忍,快步走到刘虎面前,一把搀住他道:“韩王,本王虽然没有权利处置,无法帮你报仇。但是一个外府管事却是没有问题。本王答应你,待平定叛乱之后,韩王府中之人,除了韩王亲眷和有一定品级的官员之外,其他管事,哪怕是下级官员如是你的仇人,便随你处置。”

”多谢王爷的恩典。虎,今天绝对不会给王爷带来麻烦。也会保护好王爷,绝对不会让王爷受到一丝伤害。”听到刘虎的这番保证,黄琼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刘虎的肩膀,笑笑没有说话,眼光却越过城楼上破损的窗子,看向远方。

尽管除了刘虎之外,其余三个人都坚决反对。但黄琼却仍旧决定赴韩王之约。三人在反对无效之下,也只能调兵遣将,想尽各种办法保证黄琼的安全。并将全部骑兵集中起来,以便随时出关接应。

接到黄琼回话的韩王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待黄琼在刘虎陪伴下,带领一百骑兵出城赴约之时,在预定见面的地方已经搭起了一座华丽的帐幕。四周卷起的幕布内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已经布置好一桌丰盛的酒宴。

在距离帐幕数丈,已经可以见的清楚帐幕中端坐的那个人的面目之距时,黄琼勒住了座骑,并示意身后的骑兵收住脚步,将目光转向了紧跟在他身边的刘虎。已经确定帐幕内所坐之人身份的刘虎接到黄琼的目光之后,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得到刘虎的回复,黄琼习惯性的微微笑了笑,翻身下马,将那一百骑兵留在原地,自己只带了刘虎走到帐幕前。人家韩王此时的身边也不过只有那个下书之人,自己若是带的人手太多,岂不是有些示弱于人?

见到黄琼按照礼数下马步行过来,早得身后之人指点,证实眼前这个年轻人奉旨歼灭自己此次叛乱,如今权知郑州处置使,自己的同父异母九弟的韩王站起身来,亲自迎出来,在仔细打量一番黄琼之后,笑道:“九弟,你我虽是亲骨肉至亲,却不想首次见面却是在这战场之上,实乃造化弄人。”

“哥哥我虽然与九弟初次见面,却是与九弟神交已久。九弟在京城诸般事迹,本王可是早就闻名于耳,内心实是仰慕之极。一直猜想九弟是如何一般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本王早有与九弟把酒言欢之意,可惜按照祖制,却始终未能如愿。今日本王这个做二哥的特地在此备薄酒一杯,也算圆了你我兄弟之情。”

黄琼闻言拱手道:“能与二哥把酒言欢,小弟自然是荣幸之极。今日这酒本应该是小弟请哥哥。如今反倒有劳二哥,实乃小弟考虑不周。不过二哥今日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做弟弟的也就不与哥哥客气了。二哥,请。”

“九弟何必如此客气。俗话说远来时客。九弟如今是郑州处置使,你我虽是骨肉至亲,可也算的上是客人。本王这个就藩郑州的藩王在这里也算的上半个主人。本王请九弟,也算是名副其实。”

“况且你我兄弟,何必说这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咱们哥俩谁请谁不都是一样?”韩王满面堆笑,似乎心情并没有受到眼前不利的战局局所影响。亲热的挽起黄琼的手,将黄琼引入帐幕中。只是他的笑容只停留在表面上,在打量黄琼之时,眼底却闪过一丝厉芒。

尽管这丝厉芒存在时间极短,但却仍被正不着痕迹仔细观察自己这个初次见面兄长的黄琼,敏锐的抓住。对于韩王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厉芒,黄琼脸上除了一贯的微笑之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虽是至亲兄弟,但却是初次相见的两个人现在虽然是都笑容满面,一副兄弟亲爱的摸样。只是这脸上的这笑容,就连一向粗鲁的刘虎都看的出来,说是皮笑肉不笑,都高抬这哥俩了,简直是虚伪到家了。

在进入帐幕中之后,韩王亲热的将黄琼按到座位上,亲手为黄琼倒上一杯酒笑道:“九弟,你到虎牢关已数日,为兄因俗物缠身一直未能亲自出迎,这杯酒算是为兄为九弟赔罪。就是不知道九弟敢不敢饮下此杯中的酒水?”

黄琼看着摆在眼前的斟得满满的酒杯,笑道:“二哥这话小弟可是不敢当。二哥是小弟的兄长,今日能破例敬小弟酒,小弟荣幸之极,那里有不敢喝的道理。况且小弟以为,你我兄弟虽然现在勉强算是敌人,但是以二哥之为人断不会行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说罢,举起酒杯一口饮尽。

见到黄琼饮完杯中之酒后,韩王抚掌大笑道:“九弟果然爽快。人都说七弟永王是我们兄弟之中第一豪爽之人,今日一见九弟却还在其上。今日若是换了永王,这杯酒他是万万不敢饮的。不单是永王,咱们那些兄弟都算的上,如今敢满饮本王这杯酒的,恐怕只有九弟一人。”

黄琼闻言笑道:“小弟如何能与七哥相提并论。七哥为人豪爽,且颇有侠义之心,父皇也是一直称赞有加,当为我兄弟之楷模。以七哥的为人,在现在的形式之下,只要是二哥敬的酒,一样会满饮。”

说到这里,黄琼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韩王,笑笑道:“二哥今日请小弟来,不会单单叙兄弟之情吧?你我至亲骨肉,有些话还是说在明面上为好。咱们无论现在怎么样,但关上门还是自家兄弟,若是藏着、掖着就不好了。咱们还是开门见山的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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