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比以往都还早的早晨,甚至天都还没有开个亮口,嗜古已经睡不着,通常,醉酒之后都会早醒.嗜古摸摸头,很重很重,于是,轻手轻脚爬起来,害怕吵醒喜儿.可是,喜儿好像还是被吵醒,猛地翻一下身,像是在发某种信号以示不满.于是,嗜古轻轻走出卧室再轻轻把门带上.
从不喜欢喝水的嗜古此刻终于惦记到了那个饮水机,可是,客厅的饮水机已经空了,什么时候空的,他根本不知道,喜儿不是很喜欢喝水么?都已经空了,她怎么也不打电话换呢?没办法,嗜古只好跑到厨房烧水喝,介于很渴,只烧了一点点只求快速可以喝到,仿佛只够他喝一小杯似的.
虽然口干舌燥,却还是想点一支烟,最近,嗜古觉得烟瘾越来越大,心里一有事,就会一根接一根地抽,两个手指头,几乎完全熏黄了,那肺,也该黑了吧,可是,此刻,嗜古还是想来一根,一大早,不至于就闹心吧!?
客厅里,已经没有烟了,昨晚出去的包里应该还有没抽完的,应该在卧室里,于是,嗜古再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包,就放在椅子上,可是,在包里翻了个遍,也找不到那烟,难道,昨天抽完了?嗜古挠挠头,梳妆台的抽屉里应该还有,于是又去喜儿的专用地盘找.好几个抽屉,嗜古也不知道在哪有,只得一个一个找,偏巧,那抽屉一开就要嘎吉嘎吉地响…
“烦死了,一大早就吵,还让不让人睡啊!”喜儿明显开始抗议.
“我找烟,我已经很轻了,我找到就出去,你继续睡.”
“睡睡睡,还睡个屁!深更半夜回来,一身酒气,一大早又吵,怎么睡!抽烟抽烟,我都被你熏黑了,看见就烦,已经给你扔了,以后别想抽!”
嗜古已经完全愣在那,没想到,喜儿会发这么大的火,自己明明就是怕吵醒她已经很注意了,还是要挨一顿臭骂,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再说,每次抽烟,他不是都躲在阳台抽的吗,怎么就把她熏黑了呀.嗜古越想越不好受,但也不想多说,想继续保持着他的沉默,烟也不想找了,想干脆离开卧室,免得动起干戈.
“回来！你这么不声不响的什么意思?每次都不声不响的,当我不存在吗?”喜儿看嗜古要出去,便从床上坐起来继续吆喝着.
“你不是要睡觉么?你继续睡你的啊,凶什么凶啊,不就找个东西么!”嗜古语气也变得强烈起来,因为内心确实觉得屈得慌.屈,委屈加憋屈!
“你还跟我冲!你自己说,你昨晚跑哪去了,你跟我说一声了吗,喝得醉醺醺的,客厅都被你吐成厕所了,上回出去吃饭也不跟我说,还被撞了,你还想撞一次是不是?”喜儿像恼羞成怒似的,连接近诅咒的话都说出口了,这,让嗜古觉得真的很不是滋味.
“你就咒我吧,我再撞一次是吧,好啊,你出去开车朝我辗啊,撞死最好,死了一了百了,免得跟你吵架,免得烦心!”嗜古也开始摔狠话.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你夜不归家还有理了是不是?你把我一人扔在家连电话都不打一个还有理了是不是?”这女人,张口闭口就是理,说实话,这理,不管正还是歪,在女人那里,那就是硬道理,那就是真理,男人,你永远说不过女人!可是嗜古,平常沉默,一旦认真起来,要讲理,歪的也可以给摆正,此刻,他又如何甘于示弱?再说,昨晚不是和详在一起吗?他自认,没有做对不起喜儿的事,那,就是有道理!而你喜儿,非得有地方没理才是.而,在嗜古眼里,喜儿最大的没理,就是太过暴躁,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骂来,这,与嗜古眼里的温柔贤淑那些字眼,简直就是背道而驰.嗜古平常从不喝酒,这刚回国不久,应酬自然会多,喝醉几次,那又怎样?这男人的世界,聚聚会,喝喝酒,忘了打个电话跟家里的女人说一声,这很正常,可对于在家里的女人,你不是更应该打个电话来关心关心自己的男人在哪,是不是出事之类的呢?而对于嗜古的抽烟,几乎全是因为心烦才抽的,自己那么心烦,喜儿何时过问过?你喜儿关心的最多的就是催嗜古快点把钱拿到手,你关心过嗜古工作的那些不开心,那些极度的不开心吗?
嗜古越想越生气,太多的想法,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就感觉,青筋直冒!这时,厨房传来嘶嘶的响声!
嗜古一下回过神来,烧了很久的水肯定是干了,马上冲进厨房,还好,只是茶壶快烧裂开,不过,再晚来一会,怕是要引起火灾了.于是,急忙关火,再生气地把茶壶一摔,这水,是喝不成了!
喜儿也跟过来了,看见这一幕,好像更是生气.“你要把家里烧起来才满意吗?烧水都不会吗?你还好意思摔茶壶!”
“你就知道吵吵吵,饮水机没水了,你不知道吗?你平时那么爱喝水,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换一换吗?你不找我吵,这烧的水会忘记吗?”嗜古都觉得自己开始小肚鸡肠找这些歪门的小理由抨击对方了.
“你一天都在家看不见那饮水机没水吗?就知道在外面吃吃喝喝,什么都要我来伺候吗?”
“伺候?你伺候我什么了?这些家常的小事你都没做就说伺候?”
“你那些天的衣服不是我洗的吗?还有臭袜子,不都是我洗的吗?你给我洗过吗?”
本来就口干,还吵了一会架,这嗓子眼更疼了,嗜古越想越好气,如今还要讨论什么伺候,什么洗衣服,这女人的温柔,女人的贤惠,通通都到哪去了?嗜古实在不想再说下去,他觉得,这样的争论已经没有必要,“以后,衣服都我自己洗吧,就算还是像那几天那样受着伤,哪怕断手,我用脚洗,也不用劳烦你来伺候了!”嗜古故意把“伺候”二字说的特别重,然后摔门而出,这家,真是呆不下去了,本就不喜欢吵架,留下来,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更难听更伤感情的话语来,这,惹不起,只有躲得起了!
详也一样一大早就醒来,伸伸懒腰,干咳两声,觉得嗓子很不舒服,“我这是在哪啊?怎么腰酸背痛,口干舌燥啊!”详像是在说梦话般地翻身起来.
“当然在家里啊,昨晚喝太多了吧,吐得到处都是,喝醉了就别开车,那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急死人了.这老婆孩子还等着你养呢,这么不珍惜生命爱惜身体!想喝水了吧,我去给你倒.”详的老婆在详醒来的瞬间也跟着醒了,话里完全没有怪罪详的意思,字字饱含担忧的真情!她叫淑芬,详常说是很老土的名字,可是,人如其名,淑芬在家永远都是贤妻良母,端来一杯水让醉酒的老公喝,还不时提醒别烫着!
详傻乎乎看着自己的老婆,好像,每次他醉酒归来,淑芬都没有问过什么,更不说什么责备了.
“你看着我干嘛呀?还要不要我给你倒!”淑芬说着去拿详喝干的水杯.
详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不问我干嘛喝得那么醉吗?为什么你每次都不问呢?”
“你又不是酗酒的人,你喝酒肯定有你的原因,不是工作应酬就是和朋友一起吧,有什么好问的啊!”
“昨天我和嗜古一起喝酒了,他不开心,我们就喝多了.”
“哦!”淑芬只这样哦一声就起身又倒水去了,然后倒水回来递给详就又去收拾房间和做早餐了.详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老婆忙碌的身影,自己好像有一肚子的话,从来就没倒干净,甚至什么都还没有说出来,那,详到底有些什么没有说呢?是一句句对老婆的感谢?还是想说老婆你辛苦了?还是一句句三个字的我爱你?
爱情,需要沟通,生活,也需要沟通.沟通,绝对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嗜古,他们似乎陷入争吵的闹剧,而,详,他们却陷入沉寂的僵局.也许,嗜古需要淑芬这样一位体贴温柔的老婆,而详,则需要喜儿这样一位有个性的女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