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喧哗场面吓到,沉稳的性子渐渐变得焦躁不安,连掌心冒出许多汗水。
而那一面,仅仅只是冰山一角。云轿后尾随坐龙马,持长枪的将领,一张张黄金打造的迎亲牌,浩大振彻云霄的锣声与花雨成了唯美对比。
不知过了多久,神经太紧张的缘故。一下子就在轿内悄悄睡着。
离伯同样换上大红衣,盘起的发显得清爽不已。特别是丹凤眼皮的淡金,把妖孽勾人发挥得淋漓尽致。
轿落,门帘被掀开。他站在外面注视着重樱,兴许怕被吵醒,他抬手制止周围震耳的鼓声。
于是,周围一片安静。
他一步俯身,来到轿内。伸出厚实而温暖的手抚在她微凉的脸庞,感受到温度和触碰,重樱睁开惺忪的双眼。透过的红盖头,看到离伯那副高冷却有些小温柔的摸样,对他微微一笑。
可目光瞄到他后面站满一排排的人时,吓得立即坐直身子。双手捂脸,真想找个缝钻进去!
“该出来了!”见她如此小孩气,严肃的他居然微笑了。
重樱迟疑地把手搭在他掌心,他稍微用力一扯,整个人飘了起来,飞出轿子,落在他怀里。
她看到,要去拜堂,就要走前面一条长长的恐怖石阶。不懂这里的成亲礼仪,但看离伯抱着她一步步走过去的样子,就明了三分。可周围的人看她的模样,过分炽热。重樱无法对视,只能咬紧牙关,抓紧他的衣服。
“闭上眼。”他感觉到她害怕了,嘴巴凑到耳边,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重樱点头闭上眼,把头埋在他脖间。能感觉到,紧绷的神经已恢复平静。
她在想,那么长的石阶,一望无尽头。单凭走的,要花多长时间?
在想的时候,一阵风吹过耳边。等他和她打招呼,放她下来时,才发觉,他们已经来到太虚殿。
见过龙腾,重樱已不惊讶离伯有那种秒速的能力。
太虚殿是拜堂的地方,到处张灯结彩。在行礼的时候,发现一件事。这里的拜堂,不需要跪拜天地,只要双方交拜即可。
离伯始终握着她冰凉的小手,礼司在说‘夫妻交拜’时纷纷弯腰点头。礼成后,离伯当着所有人的面掀开盖头,目光依旧深邃不已,毫无感情。
“点朱砂。”离伯开口,宇文晴捧着笔砚到他身边。
他抖了宽袖,只手拿起翠玉制成的毛笔在朱红上点了下。
重樱淡定闭上眼,感受到有人接近自己的脸。那呵出的兰芳之香,使她痒得动了动眼皮。
接着,眉心冰凉入骨,一笔一划。随着她要后退的小动作,离伯一把钳住她的下巴,继续在眉心上涂画。
“好了!”离伯松手,把毛笔交给宇文晴。
不知道他在她眉心上画了什么,却能从他眼里看到一丝丝喜悦。
重樱不敢伸手去碰眉心的朱砂,生怕没干。
“交换信物!”在她嘟嘴时,他又开口。
她是鬼,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能盯着他从腰间取下一对金银铃铛,拉起我的手,戴在她的手腕上询问:“你的呢?”
“我身上没有什么值得交换的信物。”重樱弱弱地说。
离伯盯了她很久,倒不如在打量,她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当做信物来交换。
最后,他决定拔下她一根头,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根带着魂的头发,就当做信物。”
这样也能?好吧,算作是给我台阶下。
重樱傻傻点头,忽然记起女子赠男子头发的含义,顿时也觉得她这根头发值钱。
看着他把发丝绕在自己的无名指,施法变成一个黑色的指环。
礼司见拜堂三礼已成,对其余人点头。
瞬间,玉衡山响彻烟花,鼓舞响起,五光十色的交织,花了双眼。
“把头转过来!”在她痴痴凝望漫天彩光时,强硬的话使她不耐烦回头,迎来的,是意想不到的亲吻。
齿和齿的碰撞,他炽热的舌尖舔着我冰爽的唇。
“从现在起,你是本尊的女人,唤一声夫君,或者,名字。”他见重樱还未回神,双手搭在她肩膀上霸道宣言。明知道她喊‘夫君’喊不出,却让她做出选择。
“离,离伯!”重樱盯着他,叫住他的名字。见他双眉舒张,露出的笑让她心安。
离伯把手搭在重樱头上摸了几下叮嘱:“以后,要听话。”
“嗯……”重樱只顾点头。
从见面到成亲,不过一日。她依旧不明白,这么完美的男人,为什么要和她成亲?放在生前,自己毋庸置疑,可现在自己是只鬼!
猛然间,好想知道,他是谁,究竟是怎么样的身份,和自己成亲,是什么目的?
夜晚的瑞云,似青花瓷色遮弥整个玉衡山。
皎月如玉,华光普照在冰清玉洁、俏丽奇美的玉虚宫。
拜堂成亲后,重樱靠在床边,吃着果盘上的枣子等待他的到来。
说真的,心里一点开心都没有。看到外面的景色,她又开始发呆。
风来,透薄的红细纱被撩动,带着淡淡的檀香。
知道是他来了,赶紧把果盘塞到桌上,抬头挺胸坐好。
离伯站在吊珠前,目光无波澜,他早就发现这点小动作。手拂开吊珠,吊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才看去。
他依然不语,却在她面前做出一件令她差点喷鼻血的事。
姿态高贵懒洋缓慢走来,伸手就是解开头上红色发带,青发松懈垂落,在身后无风自飞。
少许,他坐在床边。
重樱挪了挪小臀部,和他保持一点小距离。没办法,此等妖孽男,是个祸害!
离伯抬手施法,两盏酒杯一同飘入手中。
“喝交杯酒。”他递给重樱一杯,说的话永远都是淡漠而霸道。
重樱‘哦’了一声接过,他和手臂相交,低头抿上一小口。
酒入口腔,砸吧砸吧几下竟然回味无穷。嫌喝一小口太少,仰头一口下肚。
“喜欢?”离伯难得见她如此。
“嗯。”把喝空的酒盏还给他,舌尖时不时舔舔嘴唇残余的酒。
离伯一把将她压下,兴许是她的小动作太多,引狼发威了。
“在桃花林一棵年老的桃树下,埋着酿制千万年的桃花酿。”离伯的鼻子快要贴到重樱的脸颊,但他说的意思,她懂。
“知道了!”赶紧点头,护在胸前的双手想用力推开他。可这厮不愿起来,压得她气都喘不上,满脸猪肝色。
离伯见重樱难受,不再惩罚。从她身上起来后,他站在床边两手张开,昂首闭目道:“解衣。”
重樱咳了几声,乖乖听话挪小碎步来他面前。
重樱伸出手去解开纽带,却一直在颤抖。
是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看男人的身体。
苍白的面色,竟然有些红。
“算了,还是本尊自己来。”离伯抓开她的手,自己动手解扣。
重樱大大松了一口气,抬手就是抹掉额上的汗水。她想永远消失,但不带这样折腾人的,哦不,是鬼。
“留着里衣便可。”离伯看她也脱衣,目光黝黑如流水道。
“哦。”重樱傻傻点头,心里猜疑他是觉得她身材不行,直接跳过看肉体这一幕?这,也太打击人!
下一秒,一阵天翻地覆冲击她的视觉,吓到她本能地抓紧他,等回神时,又在他怀里窝着。
天,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重樱闭眼任君采纳,如没了骨架子般在躺在他怀里。
感觉到自己被他放在床上,紧张得抓住被单时,一个厚实的被子把我整个鬼蒙住,再探出小脑袋呼吸。
猛地睁开眼,看他躺在她身边,挂在床两边的床帘自动落下合闭,自远处能隐约看到床内的模糊身影。
“为什么?”重樱抓着被子,目光直盯屋瓦。
把她买来成亲,之后什么事都不干,就行了个礼?
离伯把重樱拉进他怀里,手在她脑袋上拍拍几下以示安慰说:“现在的模样不适合,等你重塑真身后,才圆房生子。”
“买我的原因,就是生孩子?”重樱明白了一些,还是想要确定。若这是事实,那死后的自己,还有这样的利用价值。
“嗯!”离伯回应。
“为什么选我?”这世上死去的人很多,要美丽的女鬼,阎王里多得是。
“只有极阴体质才能孕育本尊下一代。”这下,她总算明白,他挑选我的原因了。
重樱是个极阴体质的女鬼,有幸成为孕育他下一代的备胎。
似感觉她内心的想法,他轻拍她的背说:“你觉得不公平么?”
自我笑了下,对他摇摇头,目光悠悠道:“我完成生下你孩子,那我就可以消失了,对吗?”
“……”离伯迟疑了半刻,这不在他的计划内,但还是选择回答她:“你要想长生,便长生。你要想永远消失,本尊帮你。”
重樱不在多说什么,安心地把头往他怀里埋。
原来,在消失之前,自己还可以帮人做一件事情。自己,还是有用处。
离伯低头看重樱已熟睡,抱着她望向窗外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