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宁开着自己的车,时间还比较充裕,车速并不很快的开往机场,养父马丁从纽约到京州的飞机由于天气的原因晚点,估计到达京州机场会在夜里了,亚宁边开着车,一边听着蔡琴的音乐。像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蔡琴声音低回委婉,带着优雅的忧伤。很适合抚慰烦躁的心灵,亚宁很喜欢蔡琴低沉的声音。
养父马丁生活在纽约,是名牙科医生,有着自己的诊所,家境比较富裕,21年前他们来到中国领养了亚宁,在这之前,他和他的夫人凯琳已经有了两个儿子,本来想领养婴儿,没想到在福利院,凯琳第一眼就看中了8岁的亚宁,小姑娘长的极其清秀,一张标致的东方人的脸。马丁夫妇对亚宁可是爱如珍宝,两个哥哥更是亚宁的贴身保镖,亚宁的成长里充满了这个家庭的爱。但是亚宁仍感觉缺失些什么,对自己的身世感觉迷惑。
车慢慢驶入停车场,现在是夜里,停车场里的车不算很多,很快找到了车位,看看时间还不到11点,伸了伸胳膊,这几天连着赶工作,身体有些疲倦,亚宁靠在车背上想闭目养养神一会,谁知道因为劳累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停车场里静静的,偶尔会走过一两个取车的人,亚宁紧闭着眼睛躺在车座上,不一会,额头上开始冒着冷汗,嘴里轻轻的叫着。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赶走什么可怕的东西,噩梦又出现在亚宁的身上。
梦里有个小女孩在被关在了一个水泥砌成的水池里,里面盛满了水,小女孩泡在水里,只露出自己的头,水池上面盖上了一块厚厚的水泥板,有一个缝隙,可以看到外面。似乎是着火了,小女孩感觉外面的热浪再像自己袭来。爬在缝隙处看着外面,这时缝隙的外面也有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啊”亚宁从梦中惊醒,瞪大了眼睛,张开嘴不停的呼吸,冷汗出了一身。她迅速下车走到车尾后蹲下来大口呼吸。这个眼神还在她面前晃,又来了,这个梦又来了,亚宁闭着眼睛使劲的摇摇头,想要摆脱这个眼神的注视,可这个眼神似乎已经扎根在她心里无法抹去,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只看到灯光照射下惨白的停车场,她用手扶着车勉强的站起来,看看四周空无一人。
时间好像被凝结住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亚宁才慢慢回过神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看看时间马上12点了,马丁应该快下飞机了,她回到车内,快速的补了补妆,疾步来到候机大厅。
亚宁五年前来到中国发展,在这期间很少回纽约,养父马丁还是21年前领养亚宁的时候来过中国,现在马丁一家只是通过网络和电视信息看到目前中国的发展,这次他想亲自过来看看,看看自己的女儿生活的环境。
亚宁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往候机大厅走来的马丁,这是个近60岁的男人,褐色的头发和眼睛,肚子微凸,目光亲和柔和,此时的马丁也看到了正在等候的亚宁,原本严肃的脸上顿时绽开了花。“希尔,我的宝贝!”马丁张开双臂拥抱住亚宁,呼唤着亚宁在家时候的名字。轻抚着她的背“你好吗?我和你妈妈都很担心你。”亚宁头埋在马丁的胸前,双手环绕着马丁有些发胖的身体,抬着头微笑着“马丁大叔,你又胖了!”
这是对有趣的父女,马丁将8岁的亚宁带回美国生活,可是亚宁从来没有叫过他父亲,往往直呼其名或者叫马丁大叔,对自己的养母和哥哥们,都是规矩的称呼。但这并不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马丁对此也并不介意,在亚宁的成长中。马丁充当更多的是朋友的角色。
马丁捧起亚宁的脸,怜爱的打量着自己的女儿,看着亚宁面部有些憔悴,额头上还有些未擦干的汗水,严肃的说:宝贝,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能不差吗?现在都快夜里一点啦,正常的人睡觉了,我可是等了你很久了。”亚宁调皮的笑着,这个职场精英,在父亲面前就只是个小女孩。
“哦,哦,对啊,现在美国时间可是白天,这里已经夜里了,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了,赶紧回去休息。”马丁说完拉着亚宁的手走出候机大厅。
亚宁不想说噩梦的事情,不想让马丁担心,父亲来中国的这几天,重点是让他开心。看着风尘仆仆的马丁,亚宁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已经深夜了,亚宁放弃了带马丁看京州城夜景的打算,直接驱车回到了住处。
打开房间,亚宁将行李推进房内,马丁则认真的观察着女儿的住处,这是个小高层公寓,房间很宽敞,上下两层,楼上是两间卧室,楼下是厨房及客厅,整个风格简洁明亮,很适合白领阶层居住。马丁一边参观着每一个房间,一边对亚宁说“还不错,还不错,我和你妈妈还担心你住的不够好,不过这里很漂亮,住着我这么漂亮的女儿,非常棒!”
亚宁看着好奇的马丁,笑着说:“马丁大叔,已经是半夜了,早点休息吧,还有好几天的时间,你可以慢慢参观!”
“好的,好的,我的宝贝女儿要早点睡觉,不然脸色会很难看,不过我睡哪间?”亚宁用手指了指最里面的一间卧室“你就睡那间,那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会方便些。”
“好的,那你不用管我了,早点回你的房间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马丁说完就径直回到房间,将房门关住。
亚宁看着关闭的房门笑了,她知道马丁肯定有一肚子话想说,不过这一路的行程也很辛苦,还有几天时间,慢慢的说吧。
亚宁洗漱完毕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想着刚才做的噩梦,这个梦并不陌生,在亚宁的人生当中已经存在了20年了,在自己年少的时候会经常做这个同样的梦,每每醒来浑身都湿透呼吸困难,马丁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也接受过催眠治疗,医生给出的结论是少年时期受到的创伤造成的,以为会随着年纪的增长,梦会减少,但是依然如故,特别是身体疲倦的时候,噩梦就会找上门来,惊扰着亚宁。年少时候的亚宁常常感觉害怕,但后来发现自己无法摆脱,如果这个痛苦是命中注定的,那么也就学会坦然面对吧。只是虽然事后不再那么恐惧,但是每次做完噩梦,亚宁仍感觉身体被掏空了似的。
亚宁思考着,也许这个小女孩就是自己,那自己为什么会在一个水池里?缝隙外的那个眼神又是谁的?亚宁对8岁前已经没有一点记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安亚宁是来中国前马丁给起的,自己在美国的名字叫威廉希尔。医生说自己受到了创伤,那么自己到底经历过什么,创伤又是什么?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亚宁脑子乱乱的,心烦的关上灯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不一会自己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清早,亚宁还没在半梦半醒之间,就听到楼下噹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这一声,连最后的一点睡意也驱赶走了,连忙怕起来看个究竟。
出卧室门爬在楼梯栏杆上往下看,马丁正从地上捡起一个平底锅,“嗨,你在做什么?”
马丁抬头看看刚起床的亚宁很抱歉的说“宝贝,不小心把你吵醒了,我想给你煎个鸡蛋,但是没有找到,却把锅掉在地上了。吵醒你了吧?”
平日亚宁的厨房基本属于摆设,自己很少使用,家里储备的都是一些随即可吃的东西,马丁难怪什么也找不到,亚宁飞快的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把将马丁手中的锅抢了过来“马丁大叔,你到了中国,就要吃中国的早点,走,我带你去,这附近有很多。让你感受下异国的味道”说完调皮的眨着眼睛。
着装好的亚宁带着马丁走到小区门口,她想带马丁去吃油条豆浆,可是马丁走在街边的一个摊位上停住了,只见摊位上的老板娘将手中的面汤倒在铁板上,右手拿着工具迅速的在面汤上转圈,很快一小块面变成了很薄的一个面饼,上面打上鸡蛋,马丁好奇的用手指了指,“希尔,这个不错,看起来很有食欲”,“马丁,这个叫煎饼果子”“煎饼果子?这个名字也很好听,肯定很好吃”,马丁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对老板娘说“这个,这个”然后用手比划了个2,意思要两个煎饼果子,亚宁在一旁看着很好笑。来中国五年了,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这父女两个就站在街边看着路边来往的车辆和行人边把早餐解决了。
一个上午,亚宁带着马丁游览了京州市主要的景点,20多年前来过京州,现在的景象已经天翻地覆的变化了,马丁当年记忆中的京州已经完全消失,在他面前的就是座快节奏基础设施齐全的现代化都市。
看着这座城市完善的建设,马丁不禁对中国的发展速度感觉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