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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寻找原型

路北去了哪里呢?缨子没有想到,原来路北去了她的家里。

缨子回秋城的那一天,路北在家里觉得很孤独,在岛上住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庆幸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每天可以做实验,还可以下海游泳,并没有感到生活枯燥。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觉得自己仍然是欲望很强烈的人,也许自己当年不该逃跑,继续生活在秋城,不是也很好吗?

在他日益自责的时候,他看到了缨子和她的三个儿子。和缨子相比,自己永远是悲哀的。他想,尽管自己给缨子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但是,毕竟他与缨子有过肌肤之亲,如果当年自己没有成家,会不会就和缨子结婚了呢?他有时总是抱有一丝幻想,也许,这就是他人生的悲哀。

见到了缨子,路北心底的那一丝欲望又逐渐地萌发出来。他渴望了解缨子,渴望与那三个可爱的男孩子亲近。想法往往会促成一个人的行动,路北就是这样。

他再一次来到了800海里外的缨子的家,他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勇于面对缨子,哪怕她打骂自己都无所谓。

路北这次来,为三兄弟带来了许多智能玩具和糕点,他要先从三个孩子身上寻找突破口。

路北上岛的时候,老三眼尖:“快看,岛上来人了。”路北是他们除了在电视上见到过的男人之外,现实生活中见到的第一个男人。出于好奇,三兄弟围着路北看着。路北背着一个大包,包里装满了礼物。他拿出那些礼物,交给三兄弟。

三兄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礼物,他们简直太喜欢了!因为以前没见过路北,他们还是很警觉:“你是谁呀?是找我妈妈的吗?我妈没在家,你有什么事吗?”

“哦。你妈妈真的没在家吗?其实我是来看你们的。”路北一听缨子没在家,就更加随意了。他把那些玩具和食品给三兄弟分发下去,然后带着他们在海滩上做着自己小时候曾经玩过的游戏。这一刻,路北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没想到,他曾经深深地伤害过的缨子,居然有这样可爱的三个儿子。这三个孩子也给他带来了快乐,他相信了那句话:即使万恶之人,也会被孩童的天真感化。

他已经不担心自己被抓走了,即使公安人员抓到他,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给何东翻案罢了。这样想着,他变得坦然。但是,缨子为什么来到海岛上,这对他来说始终是个谜。

“你们的妈妈是缨子吗?怎么没见到她呢?”他随口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们的妈妈?”孩子总是特别天真。

“是啊,我认识。可我怎么没看到你们的爸爸呢?”他想知道三兄弟的父亲是谁。

“妈妈说我们的父亲去很远的地方出差了,我们也没见过他。”

没有父亲?按照年龄推算,这些孩子如果是缨子的亲生儿子,那就一定是10年前出生的,那个时候,缨子是40岁,她和谁生了这三个孩子呢?孩子的父亲怎么舍得让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在这个孤岛上生活呢?

一串串疑问在路北的脑海中不断地出现。

也许是和孩子们混熟了,三个孩子也非常喜欢路北,他们邀请路北到他们居住的蓝色圆形房子里休息。

路北说:“你们的家真漂亮,能带着我参观一下吗?”

“好啊,快来,我带你看我家的室内花园。”老大抢着说。

“我带你参观我和哥哥们的卧室。”老二也不甘示弱。

“我带你参观菜园,怎么样?”老三想了半天说道。

老三想说带着路北参观妈妈的实验室,但是他记得,妈妈无数次强调过,不让他们几个去实验室玩,如果他们没按照妈妈的话去做,就要受到惩罚。

路北跟着三兄弟一间一间地参观着缨子家的房间。他被室内的布置和花园的景色感染,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里。

参观了一楼和二楼之后,路北发现,还有三楼没上去过。这里一定是缨子禁止三兄弟去的地方,否则,这几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同样也会热情地邀请他去参观的。

路北说:“为什么不请我去三楼参观呢?是担心妈妈不让吗?”

“是啊,是啊,妈妈不让我们随便上去的。”

原来是这样啊!

路北觉得缨子的秘密应该都在三楼。

从二楼下来的时候,他突然“哎哟”地叫了一声。三兄弟立即围了上来:“叔叔,出了什么事?”

路北坐在楼梯上,痛苦地说:“我的脚扭伤了。”

“那怎么办呢?叔叔,一定很疼吧?”

“还好,能坚持住。你们先去玩吧,我歇一会就好了。”

“那,叔叔你可要当心哦!”

三兄弟说着又到外面玩去了。

路北看到三兄弟都出去了,他站起身,悄悄地上了三楼。三楼的房间门都锁着,但是路北都能打开,因为只要不是指纹锁,路北就能凭借一个小小的木条打开门锁。他自己在岛上生活,忘记带钥匙的情况很多,这给他增添了许多的麻烦。所以,路北发明了一种木条开锁器,只要木条轻轻地一触碰门锁,门锁就自动打开。没想到,这个随身携带的小木条,居然还派上了大用场。

他打开实验室的门,发现里面有许多实验仪器,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动物,大到猴子,小到白鼠,路北一样一样地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小动物绝不是缨子饲养的动物,而是做实验用的,或者说,这些小动物都是缨子克隆出来的。

这时,他脑子里有一个想法突然一闪。

没见过父亲的三个孩子?如果是三胞胎,外形应该有相像的地方,可是这三个男孩除了身高差不多外,没有其他相像的地方。比如,老大是小眼睛双眼皮,老二是大眼睛单眼皮,老三的眼睛是一个单眼皮、一个双眼皮,他们的鼻子和嘴巴也都不同。这说明,这三个孩子不是亲兄弟。难道是克隆出来的?难怪缨子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生活在这个孤岛上,她是为了躲避别人怀疑的目光才这样做的,这样的解释才合情合理。

三兄弟在外面玩了一会,放心不下路北,就跑到楼内找他。路北听到三兄弟上楼的声音,急忙跑到二楼的楼梯上坐下,免得被三兄弟看出破绽。

“叔叔,你好些了吗?还疼不疼?”

“我好多了,你们玩吧,我没事的。”

“不疼就好了,我们扶你去看电视吧!”

路北和三兄弟一起看电视,电视里上演着秋城育人小学升国旗的仪式。升旗仪式上,有三个少年居然和三兄弟长得很相像,这不仅让路北惊讶,就连三兄弟也看得发呆了。

“哥哥,为什么升旗的那个人和你长得那么像呢?”老三问道。

“我看护旗的那两个人和你还有二弟长得也很像呢!平时我们看电视的时候,没看到和我们长得这么像的人啊!”老大说。

“等妈妈回来了,我们一问不就知道了吗?也许陆地上的人都是这样长的呢!”老二动脑筋似的分析道。

路北毕竟是当过大学老师的人,看了电视节目,他更加坚定地认为,这三个男孩子就是缨子的实验成果,三个克隆人,而且就是电视上那三个升旗的孩子的克隆人。

路北正沉思着,门外传来了小飞艇的盘旋声。孩子们一边高兴地欢呼着“妈妈回来啦”,一边争先恐后地奔向门外。

缨子回来了。孩子们拉着她的手说着:“我们家里来客人了,一个叔叔在我们家呢,还把脚弄伤了。”

缨子已经猜到了,这个人一定是路北。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缨子想先稳住路北,然后再给公安局打电话。没想到路北居然从容地说:“缨子,对不起。当年何东并没杀死我。其实我早应该向你忏悔的,可是一直没有勇气。”

听路北这样说,缨子觉得他变了,似乎和以前那个自私的人不同。也许,是岁月的打磨让路北良心发现了吧!一个新的想法涌上了缨子的心头。

“既然你认为自己错了,那么就应该去自首,让公安局重新侦查那个案子,还何东清白,让他在地下心安。”缨子面无表情地说。

“其实我早就应该去自首。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深深的自责中。谢谢你的提醒。缨子,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祈求你的原谅。否则,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心安的。”

“当年我自己也做了很多糊涂事,我不怨恨任何人,我只求这辈子能在这个孤岛上安静地生活,别无他求。如果你能自首,还何东清白,我应该感谢你!”

路北听从了缨子的话,回到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用品,返回秋城,到公安局自首。在公安局,路北揭发了他的岳父老院长。他用自己身上不太明显的伤疤证明,当时何东的那一刀并没给他带来致命伤,反而是老院长的那一刀让他险些进了鬼门关。

路北的出现,解开了当年解剖室里的尸体失踪之谜。公安局提请司法机关重新审核案卷,为何东平反,又给予了何东父母一定的经济补偿。路北在配合公安机关抓捕老院长的同时,抽空去看了何东的父母,忏悔自己,得到了他们的原谅。他在何东的墓前摆上了一束鲜花,以示纪念。

因为当年此案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路北还是被起诉。但是鉴于路北认罪态度好,又是受害者,没有受到刑罚,而老院长却被抓进监狱。王俏因为当年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脾气比以前更加暴烈了。老院长被抓捕后,她了解到路北并没有死亡,而且还揭发了他的父亲。老院长一辈子的学术声誉都毁在了他给路北的那一刀上,王俏更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她千方百计找到了路北。这一次,路北没能幸免,被王俏所杀。

缨子从电视新闻中看到路北被杀的消息后,为自己揭发路北以及让他去自首而感到不安。如果不这样做,路北也就不会死了。

缨子决定,与儿子们在小岛上安稳地生活。

可是,电视上的升旗仪式,让三兄弟的心有了很多向往,他们的问题一天天多起来。

时光又过了20年。

三兄弟都已经长大成人,缨子也已经是70多岁的老人了。

三兄弟不时地通过电视看到外面的世界,电视里的那些风景、那些人和那些事一直吸引着他们。他们想看看孤岛外面的世界,但是有时又不忍心说出来。如果他们三兄弟走了,这个岛上就只剩下一个苍老的七旬老人了。

然而,他们不止一次地从电视中看到了自己的原型,那个从童年起就藏在心中的问题一直缠绕着他们,于是,在缨子心情极好的一天,三兄弟围坐在缨子的身边,问缨子为什么电视中有三个人和他们长得这样相像。

于是,缨子不再隐瞒。

后来,三兄弟分别踏上了寻找原型的路途。

孤岛一别,三兄弟之间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他们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发生了变化,这是他们离开孤岛的时候所没有预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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