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无尽黑暗的世界中,亚撒的嚎叫声渐渐变小,直至终止。
他注意到,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可恶的人类消失了,圣马娄也不见了,甚至连自己也不在火刑的十字架上了。
这种突然堕入无尽黑暗和空寂的感觉,他并不陌生。
这时,一个如同来自无尽深处的飘忽声音传来,「我的契约者,该是我们兑现契约的时候了。我问你,你愿意以封印视觉、嗅觉、听觉、味觉、触觉五感为代价,换取你前生的记忆吗?」
身不由己的遭遇让亚撒愤怒大吼道:「我为什麽要答应你?你出来!」
你出来,你出来,你出来……
回音一遍遍回盪在虚无的黑暗之中,却没有任何呼应。
那个声音又问道:「我的契约者,该是我们兑现契约的时候了。我问你,你愿意以封印视觉、嗅觉、听觉、味觉、触觉五感为代价,换取你前生的记忆吗?」
「我为什麽要答应你?」亚撒愤怒地拒绝。
那个声音说道:「我的契约者,你即将面临吾的召唤,这将是你最後一次被救赎的机会。完成前生定下的契约,你将获得一次救赎。」
一股幽风刮过,亚撒的脑子里多了许多东西,顿时明白了契约的意义,也明白了前生的意义,以及同意契约之後,他会付出怎样的代价。甚至,那个不可抗拒的存在把他送到了未来的某一幕。
那是一片无尽的高空,他俯瞰著圣马娄的火刑场。当侩子手投下火把後,他看到「自己」挣扎在无尽的痛苦中,在无数围观者的高喊中被活活烧死,最後化作灰烬……
「我……我同意契约,不管你是谁……」亚撒感觉到意识在流失,拼尽了最後一丝力气狂喊著。
「吾以万物终结者、死亡之神的名义,与尔签订至高神见证的契约……」
在街口的火刑场上,突然传出一阵撕破空气的锐响。
「轰隆!」刑场後方的一处壁画被砸穿了个大洞,尘土弥漫。
「发生什麽事了?」场下的人群顿时惊惶起来。
「肃静!肃静!」台上两名可怜的小修士试图安抚民众的情绪。
千尺之外,猪猡酒吧後庭的那座石塔上,地精们欢呼成一片,将皮盔、腰带,甚至是猪皮短靴都扔上了天空。
「安静……安静!你们这群笨蛋!哑弹,是哑弹,没有打中目标,没有打中目标!」刚夺过阿鲁巴手中千里筒的地精大长老跳脚大嚷著,几乎有了哭腔。
庆祝的声浪顿时消失了个乾乾净净,地精们有好多年不曾在人类面前如此放肆。地精骑士痛歼人类骑兵的辉煌传说,那还是几百年前的往事。
这一次,他们将部落珍藏的宝贝搬出来,为的就是狠狠出口气,冀望找回先祖的一点荣光,救人只是他们给自己壮胆的藉口。随著那个遗迹的挖掘日渐逼近成功,让他们的胆子长出了一点,暂时压倒了骨子里的卑怯。
只不过希望越高,跌得也越痛。
「奶奶的!哪个地精先贤曾说、说过,失败是成功的奶妈,再来一次!」阿鲁巴晃了晃被炮弹冲击波震得发晕的脑袋,抢过弹药箱中的弹丸,「我、我再来。」
「轰!」炮弹再一次被发射了出去。但他们冀望的爆炸动静,依然没有传来。
「还是哑弹……」地精二长老手中的千里筒掉落在地。
「我们撤吧,等人类发现我们就来不及了。」一名地精小心翼翼地提议。他的话立即得到大部分地精的赞同,纷纷怂恿著族长撤退。
「****娘的,最後一炮!」阿鲁巴作为族长的尊严,让他再次撑著「独脚」站了起来。
他捧起最後一枚炸弹,突然产生一种无比强烈和清晰的感觉,地精未来的命运就在他的一念之间,「地精曾经是比人类更伟大的种族,安培部落要让地底所有地精知道,我们是最棒的!」
地精长老的最後一句话还来不及出口──阿鲁巴手中仅剩的弹丸,是还没弄清功用的毒弹。
「行刑!」一间店铺遭遇了袭击,人群的恐慌顿时加剧,而台上的波尔多则处变不惊地大声下令。
这一次,侩子手没有半点犹豫就执行了命令,将火把丢入满是火油的柴堆,熊熊大火冲天而起,顷刻间就淹没十字架上的身躯。
这时,破空声再次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紫色刺鼻的烟雾在火刑台下炸开了。
惊惶的呼叫声、四处奔跑的脚步声、猛烈的咳嗽声从紫雾中传来,仅仅一瞬间,整个十字街口都被烟雾弥漫了。
等到紫雾缓缓散去,街口的雪地上昏倒了一大群人,几乎没有几个人安然无恙。
至於原来燃烧的火刑台,则坍塌出了一个大洞,十字架斜插在洞内,然而上面的恶魔之子却已经不知去向。
在火刑台上的某一角,有个佝偻的身躯屹立著。
他眉毛紧蹙,藏在大麦提袍袖内的手轻微发颤,浑浊眼珠冒著精光在四处搜索,最後落到一个高处。
他闭了闭眼,最後放弃了所有动作。相比他来到圣马娄的计画,一个恶魔之子算不了什麽,毕竟教会没有任何损失,但若是轻易暴露身分,只会引来帝国方面的警惕。
「老师,这些倒楣蛋该怎麽办?」捂著鼻子的麦尔斯有些狼狈的靠了过来,指著台下那些躺得横七竖八的镇民及冒险者。
「取出你带来的那批圣水,他们只是昏迷了。」老牧师从容不迫地说。
「这次赔大了,这麽多圣水,得浪费多少金币啊。」麦尔斯似乎看到金币长了翅膀,从他的口袋里欢快飞走了。
「不管怎样,这次行动都将成为教会重新崛起的号角。」老牧师坚决的说。让他略有不安的是,消失在历史长河的地精炮又重新面世了。
在史前的传说中,地精曾以神话般的炼金术称雄大陆,後来因为魔法文明的崛起,这个种族文明才没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