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多久,一条堪称巨型绿叶的轻舟从远方飘至裂谷,轻若无物地降落在岛屿上。神奇小舟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连裂谷上方的狮鹫骑士和审判骑士团成员们都惊叹不已。
当先从小舟上下来的是菲尔,此外还有三人──除了众人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塞维妮夫人,毕竟一直以来她都在这次的联合行动中担任了居中策画和协调的组织者,但她的女儿莉莉娅以及一名面容遮盖在头罩下的强壮武士,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小哑巴,唔……」见到那个孤坐一角的身影,莉莉娅本激动的想上去,但似乎又想起什麽,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她眼神中的激动无不告诉其他两方,她跟大名鼎鼎的恶魔之子很熟。
塞维妮热络地跟两方打过招呼後,并没有介绍身後神秘的武士,而是把女儿介绍给宫廷大法师和波尔多大主教。
至於菲尔则一向孤傲,将小舟收到腰间的一个奇形果袋後,淡淡地跟格里高利和波尔多点个头,便独自到了岛屿的其中一角。
她目光炯炯地注视著亚撒,「把地精和兽人的种族钥匙交给我,我可以保证饶你一命,不再追究你对我无礼。」
精灵射手的话,立即让另外一角热闹的寒暄变得静悄悄,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他们很好奇,一向无可捉摸的恶魔之子会怎样面对精灵射手的挑衅。
亚撒原本是盘坐状态,听到菲尔的话,好一会才站起来,从衣领里抓出一把异兽形态的钥匙,「谁杀了这个女人,钥匙就是他的。」
这一句话,让皇家调查团和教会都有些神色不定,但很快就平静下来,继续看戏。菲尔在二十多年前就是七级顶峰强者,这麽多年过去,益发神秘而不可测,只要近不了她的身,谁也不敢说应付得了她的箭,更何况,她背後的精灵王庭也绝不好惹。
「小子,看到了吗?」菲尔呵呵轻笑著,摊出手说,「拿来。」
教会和皇家调查团虽然都不希望由恶魔之子来分享宝藏,但如今,被不按常理出牌的菲尔这麽一搞,竟出现这样古怪的局面,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
「精灵阿姨……」将亚撒的窘境看在眼里的莉莉娅,忍不住开口了。
「小丫头,别插手大人的事。」菲尔不留任何情面地开口。
亚撒仰天大笑,「我的仆人娜加,听从我的号令来到我的面前,替我抓住这个女人,我要她做我永世的****。」
随著他的话音落下,空中渐渐生成一个黑洞漩涡。在巨大的蝙蝠翅膀下,一具美妙绝伦的女体缓缓掉落了下来。
「魅魔,果然是魅魔!」麦尔斯惊呼出声。
不知何时,跟麦尔斯凑到一起的梅凯伦也说道,「虽然跟传说有点不一样,但应该差不了。」
波尔多主教和格里高利大法师交换了一个眼色,都露出凝重的神色。这个魅魔的情报早就落到他们手中,自然不会对这样一个来自深渊的杀戮机器掉以轻心。
「狂妄需要资本,你确实有狂妄的资本,虽然我看不起你总躲在女人後面,不过我要承认,你真的让我生气了。」菲尔翻出轻舟乘上冲往空中,拉远与孤岛的距离,一把晶莹剔透的魔弓已经来到她的手中。
亚撒冲魅魔轻轻点了个头。
「大人,我愿意遵从您的一切命令。」娜加双足轻点,翅膀猛震,也跟著闪电升空,速度不比有轻舟的菲尔慢,灵活性犹有过之。
同时,乐弦般动听的弓弦声响起,一道绿色闪电在娜加的身前炸开。
显然菲尔的第一箭被拦截了,从娜加身前那灵动如毒龙的蝎尾枪,就可以看得出来。
「好,很久没遇到像你这样有意思的对手了,要不是没办法再去那个该死的地方,我一定会再去看看的。」菲尔横舟在娜加的上空,在下一刻身化幻影,接连十多道绿色闪电几乎难分先後笼罩了魅魔。
尖锐的爆破声响连续炸开,娜加身前彷佛有条白色毒龙狂舞,硬是接下菲尔发出的连珠箭。
就在最後一箭被荡开的刹那,一道比之前快了几倍的金色闪电,射向娜加的左胸──恶魔在伤残後也能很快再生,仅有的致命弱点就在心脏部位。
「啊──」一声让心神荡漾的惨叫冲破天际,娜加斜斜跌落至岛屿,直到落地前,翅膀才勉强振动起来,没让落地的样子太难看。
「深渊魅魔不过如此,你能逃得一命,算你侥幸。」菲尔踏舟而回,丝毫没有大胜的骄傲。
「大人,我败了。」魅魔半跪在亚撒跟前,一手捂著左胸,鲜血不断滴落,模样我见犹怜。
「既然败了,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亚撒拔出银刺剑,一剑刺入,完全贯穿了魔法箭没有贯穿的心房。
而接下来的一幕,又让在场诸人有些发愣。一段从未听闻的咒语,从他们眼中刻薄到极点的恶魔之子口中念出。
接下来,跟以往亚撒收取守护奴没有任何区别,娜加在神秘的灰色光环作用下,先是石化,然後崩解成流沙,沉入大地不见。
完成这一切,亚撒再度拔出银刺剑,直指菲尔。
「你的下场会跟她一样。」
「够狂够冷血的家伙,我喜欢,加入我们吧,米特拉斯欢迎你,你这种不讲规矩的家伙,比任何人都要适合伟大的阿帕龙圣教。」一个浑身燃烧在金红色火焰中的人,从孤岛下方爬了上来。
来人浑身呈现炭红色,四肢和头部以外都包裹了浑厚的龟裂岩甲,而其他部位都有著暗黑色的细密龙鳞甲,此外,四肢关节都有凶厉的倒刺,指爪也发达若凶兽,同时背後插著两把火红的弯刀。一眼看上去就跟善类绝搭不上关系,倒像是传说中的炼狱魔物。
紧跟著又有四名体型稍小、各有不同的岩浆火人爬了上来。
五人一字排开,以最先上来的人为首。
「之前我还在想,来自米特拉斯的邪武士会以什麽方式赴会,但绝没想到诸位会从下面的岩浆海爬上来,真是出人意料啊。」波尔多大主教不紧不慢讽刺道。
「彼此彼此,看到你们这群虚伪的家伙,我也觉得很恶心。」为首的邪武士不屑地啐了一口,那口唾液立即在岩石上滋滋燃烧起来,可以想见其温度极是惊人。
「兄弟,你考虑清楚,阿帕龙圣教可从不随便收门徒,你要是加入我们,保证你三年能做到邪武士统领的位置,怎麽样?」
面对这荒诞的邀约,亚撒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抓出两把钥匙,高高举在手心,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後,说道:「还等什麽?」
格里高利大法师和波尔多主教再度交换眼色,前者站了出来,「没错,六把钥匙在千年後已经齐聚,还等什麽?」
「我们各出一人作为代表,将钥匙置入魔法阵,其他人站在阵外如何?」上了孤岛後,一直很低调的塞维妮夫人说话了。
「公爵夫人好建议。」格里高利大法师微笑著赞同。
各方势力在简短的准备後,派出的代表齐齐从各自站立的位置上,来到魔法阵繁复的阵纹边缘。
「我第一个来。」菲尔从果囊里取出一件橄榄叶形的钥匙,第一个走进魔法阵,将钥匙放入对应象徵精灵族的钥匙孔,一道淡淡的绿芒流动其上,算是成功了。
等菲尔完成後,格里高利大法师的弟子梅凯伦,也成功放置了象徵矮人族的铁锤形钥匙。
紧跟著,波尔多大主教将象徵人族的王冠形钥匙成功置入。
邪武士统领小心翼翼地从背上取下一个石匣,然後打开,取出一件象徵龙族的龙鳞形钥匙,也同样顺利置入。
此时,魔法阵已有四角被启动,跳跃流动著神秘的符文。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齐聚到亚撒身上,他身上的两把钥匙将成为最後关键。
到了这一刻,再也没有人有剔除这个恶魔之子的想法,因为他已经凭一连串的雷霆行动和手段,警示了准备做他敌人的人。
启动兽人的种族象徵钥匙後,亚撒来到象徵地精种族的方位,手中的钥匙缓缓下落,忽然有人道:「等等!」
亚撒拿起钥匙,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座魔法阵的背後是什麽,但大家都可以猜测到一二,我们很可能即将到达一个半位面,或直接被传送到沃尔夫冈大法师的法师塔。
「在场有如此多的人,宝藏该如何分配呢?是按需分配,又或者平均分配,又或者一部分公开拍卖,一部分各取所需?若有人同时看中一样东西,我建议私下交涉,各位以为小女子的建议如何?」
刚才打断亚撒行动的,正是公爵夫人塞维妮。这个女人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将自己的价值最大化,并获得别人的好感。
亚撒冷厉地扫了塞维妮一眼,又略过一旁的莉莉娅,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将齿轮形的钥匙一次置入。
刹那间,魔法阵完全启动了。一道浅浅的蓝色光辉升起,最後形成一道门,点点星尘在里面闪烁。
不少人同时惊呼出声,甚至连裂谷上面也传来一阵骚动。
「妈的,我还以为有什麽惊天动地的动静呢。」麦尔斯痛拍自己的脸颊。
「在奥丁帝国时代,炼金术和魔法的发展都到达了一个巅峰。那个时候布置一个魔法传送门,只要是一个六级魔法师就能办到,可到现在几乎成了传说。」格里高利大法师摇头叹息著说。
「还犹豫什麽,没人先走,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邪武士首领领头步入魔法门,星尘涌动,而他身後的五名邪武士相继步入。
塞维妮揽著女儿,跟菲尔说,「我们母女就在外面候著好了。」
菲尔二话不说地进去了。
亚撒目送剩下的两方势力进入後,仰望了一下裂谷上方,这才迈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