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追兵显然对刘彰等人不甚特别在意,也许是不想辱没了草原英雄的气节,却就派了几十个骑兵追了上来,剩下的都在接到博博阿黛和赵妍之后就立在后面看好戏。他们见滁州的人停下来弯弓搭箭,也不管已经不过两百来步的距离。骑弓的射程不是很长,不过一百八十步之内杀伤还是很大的。不过嘛宋人射骑弓嘛,一百步都是非常安全的距离。虽然草原上的射雕手五百步之外都能射到,但那些人都是千年一遇的英雄。在蒙古人骄傲的眼里,对面那几个宋人,能把弓拉圆射上百步就不错了。
“喝。”第一轮的弓箭完全徒劳无功之后更是让蒙古人看低了刘彰等人,但是紧接着第二轮的弓箭就射了过来。
当先领头的蒙古小头目还在向着身后的人炫耀自己的马术,听见羽箭破空声,欲带马躲避已经来不及。只好,侧过身子用肩膀代替了自己的心脏。羽箭“噗”地一声扎进了他的肩窝,透了过去。
“啊!”蒙古小头目惨叫一声,跌落于马下。身后平静得准备看着自己泽袍上演猫逗老鼠好戏的大军突然哗然一声,不过被主帅制止了。
“第三轮,射马!”刘彰大声得喝到。
刘彰对于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不过他还是偷偷瞄了瞄项邦的样式,快速搭箭,又一箭射出。这次他的羽箭擦着敌人的脸颊飞了过去。与他搭档的项邦显然用弓经验丰富,他第一箭就是射向马的,第二箭是因为敌方的小头领已经冲到一百三十多步了,要不他也不会这样浪费箭支。这一轮的威力比刚才的两起都远远大的多
有三四个冲得太前面的蒙古士卒,从马背上被重重地摔了出去。身体被马拖了几步,痛苦得嚎叫了起来。后面的马踏上了他们的身子,眼看就不得活了。
“最后一轮,射!”刘彰驾着马一边往前,一边说道,这次自己的弓箭都有把握射到那几个人,自然很肯定得发令道。这一轮的弓箭虽说有力得多了,不过有了防范的蒙古人果然不同凡响,除了一个被三支箭看中的倒霉蛋,其他都磕开迎面而来的。
刘彰等人的马头本来就冲着山的方向方向,四轮射罢,大伙边射边走,早已经随着刘彰的马钻进了山坳子上的那小林子,虽说众人不能夹了马肚子,就能顾着逃命,不过显然对方更加不习惯,原先呆着不动的大军也奔腾了起来。獐子等人边逃命,还边扭过头来向那些走在前头的蒙古兵放箭。虽说没什么准头,但地形居高临下的便宜,这远处看着就像以后人冒着弓箭爬城墙似得。
那些蒙古人骂骂咧咧地说着他们的狡猾,不过,显然树挡着他们的视线,加上地势不利,夏季的风向让他们难以瞄准。而那些弓箭到了上面就没力气,大伙轻轻一拨就能扫开。
那些蒙古人显然是顾惜马力,也不再多追击,等着身后的大军。慢慢把獐子等人逼到山得更高处。“他们要合围。”项邦对着獐子说出了他的判断。
“能多消耗点就多消耗点,留时间让张然能回去报信。”獐子很沉默的脸色回应了项邦的判断。
形势变化果然不出所料,不过疾行了半刻钟之后,众人就发现山四处都响起了马蹄声。这回他们不再像之前一样报以轻心,而是分成了五六个小队,从四面八方夹击过来,显然欲将众人一战全歼。不是要全歼,而是要俘虏我们。项邦等人清晰得听清楚了蒙古人传来的声音后得到这个结论。
“咱们不打那些迂回包抄的,先抽刀砍挡在我们左边的这帮王八蛋,把他们冲散了,冲到淮水去!孙阑在那边接应我们。”刘彰说出了自己为什么明知可能是计还带着手下兄弟尝试一下的原因,也是为了鼓舞不高的士气。不过他显然还是太高估了自己。几天看来要害手下的兄弟送命。
那蒙古人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小看刘彰一行人的战斗力。在方才的一次交手中,刘彰一行人就让对方付出了超过10来个人马。不过由于方才的轻视,大军还没有彻底冲上来,虽说声势浩大,不过破绽也很大。“射!”刘彰低声命令。对着壮起胆子反冲锋的宋军。显然蒙古人虽已经在心中高看了獐子他们一眼,还是没想到有宋军那么胆大,当下有四五个人就栽下马去。
蒙古人对落马者和受伤者问都不问,径直奔刘彰等人杀来。估计是想要拖延时间让其他人马冲过来一起洗刷自己所得到的耻辱。
“扔攻,出枪,冲!”刘彰一声大喝,大伙把平日视作生命的弓往后面一抛,抽出枪,跟着举起大刀的獐子向着敌军冲去。项邦和一个叫王尧的猎人护住了獐子的两边,而一个叫徐鹏的民壮护住大伙的后边,不断拨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疾射而来的羽箭。
蒙古人想不出还有这样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宋人,居然敢与自己硬撼,一楞神的功夫,可战场上这错误足以致命。刘彰等人就顺利透过去额,在后面还在往上面冲的蒙古人眼中,十个蒙古人就这样倒在异乡的土地上。
“啊”那些蒙古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劈中,惨叫着落马,宋人还以熟练无比的速度,操起他们的尸体挡着。蒙古人被自己人的鲜血收起了原先轻视之心。
暗暗合着阵型冲了上来,獐子一行人再也找不到方才的优势,要想冲出去显然也得找一个略微薄弱得地方,才能做到这一切。两股人抱着不同的信念和一样的决心厮杀了起来
“当、当!”獐子连挡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劈来的几刀后,看准机会,一刀砍了回去。这一刀砍得大开大阖,牵动了獐子身上的伤口,自然浑身不是破绽。对面的一个蒙古人趁机探出了必杀的一刀,“噗”獐子身边传来了血肉被割破的声音,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难道不是我受伤。獐子来不及想,刀重重得劈倒了对面想占便宜的那个蒙古人。正当獐子准备乘胜追击,趁势杀出一条路的时候,鲜血溅了起来,模糊了獐子的眼睛。一具尸体软软得瘫了过来,那“尸体”左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好像就是护着自己心口的方向。刘彰看不清“尸体”是什么样子,也来不及多想,对方兵器已经递过来了,他把这“尸体”推了出去,护住自己不让那蒙古人的兵器招呼到自己的身子上。獐子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对着心中大声喊道:“那是项邦呀,项邦用自己的性命帮自己挡着了。”
这时,其他几个人杀出了一道口子,还来不及欢呼,又一伙蒙古军压了过来。“别管我们,快跑。”那已经倒在地上的尸体,拄着自己的长枪站了起来,随手拿起的兵器狠狠得扎了獐子的战马一下。那马痛得发出一声长嘶,不管对面高高横起的兵器,猛冲向了蒙古人。
那马狠狠撞上一匹马,被泪水和血水模糊满了眼睛的獐子撞到马的主人,翻上那匹马,迷迷糊糊得看见,蒙古人突然让了个空地。几十骑从后边疾冲而来的蒙古兵,接着马势扫到那地上的血人,像他们劈木材一样轻松。刀继续向前劈去,又几个自己的同伴传出了惨叫,虽说不知道是谁,不过那侬侬得声音自然是宋人才有。
又一声惨叫传来,刘彰又听见了同伴的惨呼声,眼睛已经被泪水洗干净了些的他能看到一切,看到那王尧的心脏被蒙古人挑了出来,那个蒙古人把那心脏抛了起来,用嘴轻轻得噙着慢慢得吞了下去。“啊”,獐子感觉浑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往回疾冲了过去。这两个月生死与共,獐子虽说不喜欢那些人粗鄙,不过也把他们都当自己的兄弟。
“啊!”刘彰的大刀被磕开了,双手已经没多少力气的他,也不愿再去抢一把兵器,猛地腾起身,双手才从后面掐住了刚才那个吃心怪物的肩膀,不过很快就被撑开。无从下手的獐子眼看就要布上其他的结局了,这时,那吃心怪物的头还没有低下来,那高高隆起的脖子,獐子像着一个真正的野兽一样咬了下去,战场上突然都愣了下来,大伙都一脸惊讶得看着,那吃心怪物的脖子被宋军更加怪物的人,咬碎,吐出一些碎肉后那怪物再次恶狠狠得咬了上去,“咕噜,咕噜”那些又腥又热的狂涌进来的血总算点醒了獐子的理智,他看着自己像着畜生一样咬碎了一个人的脖子,吸干了他的血。忽然,他感觉到一阵恶心,张开大嘴狂吐不止。
所有蒙古人都看到了这个毕生难忘的恐怕景象。
一个血人从自己吃人心那将军的身体上爬起来,大口喷吐着血肉。吃心的将军,却是连脖子都被啃干了,那怪物若不是看到新的目标,他可以把那脖子齐生生咬断。他们生怕这恶鬼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放下对手,在林子旁慢慢等着,等着自己最大的将军上来。他们身上不乏提刀战死的勇气,被恶鬼活活咬死的勇气提不起分毫。
“王尧,王尧,项邦,项邦~~~~~!”刘彰哭喊着,去翻死去的兄弟的身体。只见王尧的前胸有碗口般的大洞,里面的心已经被没了,脸是那般的紫红,就好像死之前,刚好血气涌在脑袋。而项邦腰腹之间骨头清晰可见,,肠子全部洒满了地,像是流尽了血一样,倾盆大雨下了下来,被雨水冲干净的脸就像纸一样苍白。
獐子摇摇晃晃得立在雨中间,还有几个自己知道不知道名字的战友横七倒八的将命送在这无名的山谷里。而那些活下来的宋军,同样一脸畏惧得看着刘彰,不自然的往外面凑了凑。
天地间,刹那只有那轰隆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