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说:不用,我相信您,我小时候也种过。老人惊奇的打量了一下紫萱,嘴里哦了几声。称好后,紫萱递过去十元钱,老人说:我算你八毛一斤,你看可以不?紫萱说:您多算点,您这桃子卖个一块七八毛的没问题。
老人笑了起来:哪能,自己种的,不要那么贵。阿豪出来见了,说:我也喊我妈买点。不大一会,左邻右舍的主妇门都出来了,尝尝后都七七八八的买了不少。
老人准备挑担离去,紫萱忙返回屋,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老人向紫萱道了谢,步履蹒跚的走了。紫萱洗好了一盘桃子,坐在窗前吃着,看隔壁的阿云正在窗口看着,就丢了一个大红桃过去,嘴里说:接好,阿云。
她连着桃叶也洗了,把桃叶找了个空花瓶插起来,看窗前一片桃红叶绿的景象,她不由想起了唐代韩愈的题百叶桃花:百叶双桃晚更红,窥窗映竹见珍珑。应知吏侍归天上,故伴仙郎宿禁中。
她不由兴起,拿了久未用的纸笔,画了一棵晚霞中的桃树,在上面写了这首诗。她对画久视着,有些洋洋自得,对着门外大喊;阿豪,快来给我帮帮忙。喊了几声,阿豪要紧不慢的哼着:斜阳浪漫可惜放任,红红泛着酒窝的浅笑,何时愿让我靠近.进来了。
他问:紫萱姐,有么事,大呼小叫的。紫萱说:阿豪,帮我把这画给我挂起来。阿豪看了看瞪着眼问:你画的?紫萱说:是啊,我才画的。阿豪故作感叹的说:才女加美女啊,世上也只有你。紫萱说:别贫了,快。
紫萱递上了透明胶,阿豪站在凳子上,一下就贴好了。阿豪说;紫萱姐,你吃个桃子作幅画,照这样下去,你这墙还不够贴的。紫萱嘿嘿一笑说:我只对挑子作画哈哈。阿豪说:你今天心情不错,找个情人去约会吧。紫萱笑骂:小屁孩,回去吃桃去。
吃过午饭,拿了桃树枝在枕边,她很快睡了。当太阳渐渐沉落下去的时候,紫萱醒来,坐在窗前,看夕阳的余晖照在桃枝上,她想如果此时是春天,有点细雨,会更让人充满向往。她记得唐代杜甫风雨看舟前落花绝句:江上人家桃树枝,春寒细雨出疏篱。影遭碧水潜勾引,风妒红花却倒吹。
正当沉醉桃花诗,联想翩翩时,手机响了,看号码是于子路打来的,她没有接,而是任由它响着。
吃过晚饭,天依然很闷热,小巷的人纷纷走出屋,寻找阴凉的地方乘凉,见妈妈拿了大蒲扇坐在门口,和阿云妈妈聊着天,紫萱也穿好了衣服出了门,她走出小巷,往街心公园去了。
远远的就听见京胡声响,她想一定是王老师早在那里了,她快步的走去,见果然是王老师,身边围了不少。
王老师见紫萱来了,问:你最近怎么没去我那里学了?紫萱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说:哦,我最近有点忙,等有空我一定去。王老师说:紫萱,来唱段苏三起解吧。紫萱有点羞怯的说:我都好久不唱了。
王老师也不再劝,只是把京胡拉得更加韵味悠扬,紫萱也只得随着胡声唱了起来: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唱完了,围观的人群爆发的阵阵掌声,看人群中有一个人拍的最起劲,别人都停下来了,他还在拍,紫萱一看是阿豪。
阿豪说:“紫萱姐,真没想到,你还会唱京剧,还唱的这么受欢迎”。王老师说:紫萱,你的京剧韵味越来越浓了,很不错。阿豪在一旁说:我也会唱苏三起解。王老师说:哦,那你唱来听听。
阿豪听了还真立刻唱了起来:走过了一个山一个城镇一个村,走过了是是非非真真假假的红尘。过往的人能不能问,谁来为你点亮那一盏灯,繁华是一场梦一场云烟一场空,情缘是起起落落来来去去的.
听阿豪唱着,紫萱笑得肚子疼了,问;阿豪,你这苏三七解哪有京剧味道?阿豪说:你继续听听。阿豪接着唱:苏三你怎么能明白,这世上纷纷扰扰颠倒的黑白,苏三你怎么能够躲得开,早注定一生一世被爱伤害.阿豪唱完了,围观的人都笑了,他问;我唱的好吧。王老师说;嗓音不错。
阿豪听了得意的笑了起来说:我再唱一个真带京剧味的。说完就开唱:苏三说在那命运月台前面,再上车春天开始落叶,转接间话断了线,离台北南京是多么远……
紫萱问:阿豪,怎么还没听到京味。阿豪继续唱:苏三离了洪桐县挂了个牌子在那大街前,被那凶恶群众包围稍微等一下,过往的君子请你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转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一只狗一只马我当报还
听阿豪唱着,王老师终于也忍不住笑了,阿豪说:现在不不是讲京剧进校园吗?我这也算是学吧。紫萱笑着说:你哪里学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歌。
王老师说:“现在人还真聪明,把歌词写的融会贯通的”。又问;“阿豪愿意跟我学京剧吗?”,阿豪说;愿意,不收学费吧?紫萱拍了一下阿豪的头,说;放心,王老师是完全免费的,他是想把京剧传承给后辈人。
阿豪道了谢,王老师说:“你进京剧大院,左边第一栋楼一单元就是”。紫萱听公园的那边传来了音乐声,一群老妇人正随着走进新时代的歌曲,跳着扇子舞,舞跳的气势磅礴,领舞的人气质华贵,身材高挑舞姿优美,就说:你看前面那个领舞的跳得多好看。
王老师站起来看了看,说:那是我老伴,从歌舞团退休后,被聘为我们那个小区的舞蹈老师了。紫萱惊讶的说:师母这么美啊,我上你家里学习,怎么从没见过,您不会金屋藏娇了吧。
王老师笑呵呵的说:哪里,那段时间,她去瑞士了,去我儿子那里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紫萱说:难怪没见过。紫萱又追问:王老师,师母这么漂亮,你当年是怎么追上的。
王老师听了,像青涩的小男生那样腼腆起来,他说:当年我成分不好,被从京剧团下放到歌舞团打扫厕所,有时候还要被押上台批斗,那时候我成天唉声叹气,简直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这时,她每天总用她那清澈明亮的眼睛,在角落的默默注视着我,常常趁人不注意,给我塞个鸡蛋或者饼,我受宠若惊的看着她。
王老师讲到这里停住了,往跳舞的方向深情一瞥,急的紫萱问:那后来呢?王老师说:我每天卑微的活着,想只要能看见她就可以了。那时追她的人特多,一天一个派系的头目,打上了她的主意,趁机想霸占她,她大声呼喊,当时歌舞团虽然不少人听见,但人人自保,怕得罪那头目,怕一不小心就带上了坏分子的帽子,所以都装作没听见。我正好经过那里,听见是她的声音,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把她救了出来。后来她不顾一切就嫁给了我。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从未红过脸,总是相融以默,她对我总是那么关心体贴。
紫萱听了说:真羡慕您,有这么好的人生伴侣。王老师问:紫萱,你也不小了,长相身材都好,怎么还不找个,是不是条件太高?
紫萱听了,低着声音说:不是,只是没有合适的。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的阿豪,插话说:就是嘛紫萱姐,可别让我等到花儿也榭了。
紫萱说:你放心。阿豪说:你可别等到我儿子会打酱油了,你还没嫁,成了老处女了。紫萱听了,气得要打阿豪,阿豪笑着跑远了,王老师见了,急忙劝:紫萱别动气,气大伤身啊。紫萱笑了说:闹着玩的,和小孩子生什么气,不会的。
王老师收了京胡,回家去了,紫萱也哼着苏三起解,出了街心公园,慢慢向家走去。突然一双手蒙住了眼,紫萱吓得刚要叫,只听背后呵呵的笑声,听是阿豪,她说:阿豪,你不要这样,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阿豪跳到前面来,说:好了好了,我不吓你了,走我们一起回家吧。
阿豪也跟着哼唱着,一辆小车从身边呼啸而过,差点把紫萱撞到,阿豪一把拉过紫萱,说;你还是走里面安全。
并对着早已经远去的车骂着:“开那么快去奔丧啊。看一路灯光琉璃,车车相接,阿豪说;总有一天我也要开上奔驰宝马,看那些开车的人神气什么”。
紫萱没有说话,走到巷口时,看于子路的车停在哪里,她刚想借阿豪躲过,于子路闪了出来,他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紫萱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有点语无伦次的说:“我,我在学京剧,是不是,阿豪”。阿豪点了点头,于子路看了阿豪一眼,知道这小男孩不是自己的对手,就说;上车吧,我们去吃夜宵。
紫萱用胳膊撞了撞阿豪,阿豪有点傻气的问:“那我也能去吗?”,于子路笑了说:“当然,你是紫萱的弟弟吗?”,还没等阿豪回答,紫萱拽住阿豪,严厉的说;快上车,你不是早吵着肚子饿吗?
阿豪无语的上了车,于子路问:阿豪,喜欢吃什么,随便点,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阿豪说:哥哥,真的。于子路听阿豪叫了声哥哥,真是心花怒放,说;你嘴可真甜,真的,哥哥不说假话。阿豪用小心翼翼的口气说:去马尔代夫海滩行吗?我听说那里的自助餐好极了。于子路说;好,我们就去那里。